上官忆阴鹜地看了她一眼,心中越发觉得她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不幸之人,可是不要让你的不幸成为你的砝码,成为你将痛苦建立在别人身上的理由。

    上官忆苦笑,这一点还是飞飞教他的。当年,名动江湖的天下第一堡一夜之间惨遭灭门,没有一个亲人朋友愿意伸出手来救他们,也是在那一夜,他看透世态炎凉。

    他最终没有死,是她派人救下了他,他以为她是想利用他,便一心求死不愿做她的傀儡。飞飞洞察他的心理,将计就计用报仇留住了他。

    是她,将他冰冷的心慢慢捂热;是她,给了他重生;是她,教会他人生最重要的一课——不幸之人需要自救。

    所以飞飞,此刻不论你在哪里,是不是都能坚强活下来?

    而他在没有她的日子里,即便度日如年,亦会坚持着等到她回来的那一刻,就算那一刻已是云泥之别,他亦会等。只是在那时,在将害她之人绳之以法、把她所在意的人妥善安排好之后,他会找个世外之地,独自缅怀她,缅怀她和他共同的岁月,等待与她在另一个世界相会。

    世人都说她是黑暗中的一颗罂粟花,带着致命的伤害力,让人欲罢不能;可是他却知道她是黑暗中的百合花,洁身自爱,不染铅华。

    唉,如果知道后来发生那么多事,当初他就应该和飞飞远走高飞。可是如果没有以后的事,他又怎么能发现飞飞的好?

    想起这个总是用冷漠伪装自己的女人,这个可爱又骄傲至极的女人,即使一颦一笑也总是能牵动他的心的女人,上官忆不自觉的弯起嘴角,眼里灌满柔情,这一笑惊诧了另外两人。

    孙哲不知道上官忆心中已过沧海,有些迟疑地说道:“忆少,你没事吧?”

    上官忆嘴角的笑意依然在,只是眼里已是一片清明,不,确切地说是嗜血般的阴冷,让人有些诧异刚刚他眼中的柔情是不是真实存在过。

    “我来不是听你废话的,我只想问你,沈帅车上的炸药是不是你放的?”上官忆开口问道。

    孙哲也补充道:“伯母,你就对我们说实话吧,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会帮你的。”

    陈青荷看了看孙哲,又看了看上官忆,强自镇定道:“不是我,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儿子?”

    上官忆瞥了一眼陈青荷,留意到从开始到现在,她眼里从没有出现失子后的痛苦,哪怕只有一丝的波动都没有,这不能不让人起疑。

    他勾起嘴角,笑意盈盈,却又让人感到出奇的冷漠,“我问你,是在给你机会,你自己不珍惜就别怪我日后无情!”

    “你要干什么?”陈青荷惊恐地看着上官忆,仔细琢磨他的话。

    “伯母——”孙哲于心不忍地唤道,欲言又止。因为他知道,他这一泄露,只会打草惊蛇,而上官忆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找她算账。

    “我们走!”上官忆不再理会陈青荷,率先走出去。

    陈青荷尖叫道:“你不信我吗?我真的没有……”

    “我已经知道我要的答案,你无需多作解释!”空气中飘荡着上官忆的话语,因为是背对着他们,谁也没有看到上官忆嘴角那一抹阴冷至极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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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纱布如同妖娆的女子在沈琅手中尽情旋舞,只是每拆下一点,沈琅就会停顿一下,缓解自己动荡不安的心。

    “沈大哥,要不要我帮你?”小鱼在一旁看着有些不忍,问道。

    “我自己来。”沈琅掩饰好自己的心绪,薄唇微吐。

    沈琅,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如果结局会是如此残酷,为什么还要自己亲自面对?

    我伸出手握住沈琅略有些颤抖的手,“沈琅,不要在意结果,如果做不到坦然接受,就不要压抑自己。”

    “我……”

    “我知道你自责,可是这一切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活下来,用我的失明换回我们的命,说到底我们是赚了的。”何况有一天我们终要回去,那些伤害我们的人为此也要付出该有的代价,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我的诅咒。

    “飞飞,虽然我做不到,但我会试着接受。”我会让他们付出百倍的代价!

    沈琅深深吸了口气,最后一层纱布被揭开,我缓缓睁开眼,眼前依然一片漆黑。

    “怎么样?”沈琅和小鱼焦灼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我想说我还是看不见,可是对着他们期待的眼神,我竟一时开不了口。原来我可以不在乎,却不可以不在乎他们的情绪。

    黑暗中,似乎有一点光亮透了进来,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动,虽然不清晰,却有影像。这也许是个好的开始。

    “是不是能看清?”沈琅最先发现我表情的变化,急问道。

    “我能感到有点光亮,却不能看得太清楚。”

    “对了,石源也说这个要慢慢恢复,可是……”小鱼有些兴奋,竟不知觉得说漏了嘴。

    “小鱼,你和石源有什么瞒着我们?”沈琅那么精明的人,即使此刻处在兴奋状态,依然没有漏听后半句话,神情有些不悦道。

    “沈大哥,你……”小鱼有些不知所措。

    “沈琅,你别逼她,如果不是有难言之隐,她是不会瞒你的。”我劝道,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大,自己却未发现。

    沈琅忙换了脸色,柔声说道:“飞飞,你别激动,你眼睛刚刚有好转,现在不宜过于动怒。”

    我点头,沈琅转而又问小鱼:“你说吧,我不会怪你的。”

    小鱼迟疑地看了看我,眼里闪过一抹了然的神色,却瞬间消失不见,让人蓦然以为刚才只是错觉。

    “沈大哥,你大概不知道你寻给白姐姐的那一味药,又叫舍草,在治好眼睛的同时会因为它强大的副作用,而给人的身体造成另类的伤害。所以千百年来,我们渔村的人都不曾将它入药,这次要不是因为白姐姐的眼睛实在无药可医,石源又有些痴傻,才会铤而走险用了舍草。”

    沈琅身子僵硬不能动弹,心如坠入冰窖,嘶声道:“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说?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我……”小鱼被沈浪的暴怒吓呆了,这是那个进退自如,有礼有节的沈琅吗?

    “滚,你给我滚!”

    小鱼哭着冲出了房间。

    “沈琅——”我抱住他僵硬的身子,软语唤道。

    “对不起,对不起,终究是我害了你,是我,是我,我怎么就一直给你带来不幸呢?我怎么就一直眼睁睁地看着你伤害,而束手无策呢?我沈琅怎么就连一个女人都照顾不了呢?”沈琅木讷地呜咽道,声声自责如同符咒倾袭着他的心,让他不得解脱。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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