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夜色与冰凉的雨水仿佛是已经串通好了要催促外出的人早些回到温馨舒适的家中。

    微弱的雨声令人沉沉欲睡。

    钟日歧轻轻推开宿舍房间的门,屋里异常安静,灯早已熄灭,两个女生捂着被子蜷在床上,呼吸平缓而规律。黎艾不知所踪,床铺上被子卷成一团。

    23:45。

    钟日歧缓缓舒了口气,在窗户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出神地望着窗户玻璃上滑过的一缕缕雨滴的痕迹,在路灯和红色指示灯的折射下,变成艳丽的红色。

    血,真像啊……

    钟日歧这样想象着。

    这么多,得要多少人的血啊?

    第一次杀的人是谁?哦......好像是个出卖本家交易给警察的家贼。他的,够不够?

    不够吧。

    那还有第二个,是个卧底吧?

    还不够?

    还有第三个、第四个......

    够了吗?

    头像撕裂了一样痛,脑海中只剩下一个不断质问的回声:够了吗?

    够了吗?

    够了吗?!

    够了吗……

    那是来自亡灵的声音,来自亡灵们在地底深处的哭诉。

    钟日歧无声地尖叫起来,修长的指甲狠狠掐进她手臂,硬生生地割过平滑的肌肤。

    来自手臂上的疼痛支撑着钟日歧让她保持清醒,忍着痛站起身回到床边,从枕头下掏出一支极细的金属注射器,又颤抖着拆开一支一次性的针头,将它装好。

    银色的针头伸进钟日歧刚刚被抓得发红的皮肤下,注射器中仅仅1ml的药物在进入血液的瞬间让钟日歧平静下来。

    钟日歧依赖这种药物已经两年了,没有人见到过钟日歧此时的惨状,也没有人知道她使用的这种能够令她解脱的药物是纯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六的吗啡溶液。

    明明身在地狱却感觉正在呼吸天堂的空气,毒,无非就是这么一种东西。

    在钟日歧变得缓慢而平缓的呼吸下,伴随着规律的震动,黎艾枕边的手机被一条信息点亮,一份组图磊在推送消息的对话框内。

    钟日歧轻柔着额头,虽然现在她真的很想就这样借着药物混混沉沉地大睡一觉,但是,黎艾......

    钟日歧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到黎艾床边,迷迷糊糊中伸手摸到发光的手机,身子一倾,倒在黎艾的床沿上。

    吃力地将手机举到眼前,推送消息中的组图甚至带着重影。

    两个学校罕见的帅呆男生照片已经在学校的女生论坛里疯转,钟日歧在困倦和疲惫中看着刘希辉和白泽起一副耍帅的样子,轻哼一声,至于是在心里还是真的发出声音,连钟日歧自己也不知道。

    钟日歧,钟衍次女,19岁,以全省第三的成绩进入第一学院,就读刑侦科技系。2015年7月28日被确认为三清社社长,尚无罪案记录。

    档案1-2馆的安静配合窗外的黑暗让人觉得压抑深沉。刘希辉独自阅读着有关钟日歧的备案,不觉皱起眉头。

    这个女孩,身后站着的本省最莫测的组织,迄今为止,三清社没有任何行事记录,钟日歧,甚至整个三清社都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这样来看,没有人怀疑钟日歧也是正常的,对于这么一个从备案起就一直掩埋在文件堆下的人物,早已被人们选择性遗忘了。

    如果说钟日歧的行事风格是伪装低调,那么将这次的如此高调的谋杀案件归罪于她,似乎也不太合理。

    难道......道上出事了?

    那王座为什么没有动作?作为世界**的龙头,道上出事,王座没理由坐视不管。

    左思右想,刘希辉感到事情开始变得复杂,钟家可以说是道上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先是一个牵扯着钟家的明目张胆的谋杀案,接着是来自王座的清户命令,而后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三清社和清清白白的钟日歧......想知道真相,突破口就在所有事情最开始的那起谋杀案。

    刘希辉站起身,看着窗外无尽的黑暗和在黑暗中被雨水打湿而变得模糊的散发光芒的城市,端起一杯为自己冲泡好的红茶。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刘希辉啪地将茶杯放下,震起的茶水洒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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