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说道:“我只恨从前的自己太过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才害得她受了这么多苦。时至今日我才明白,若想要护住我所珍视的,必须比敌人更狠,不能给自己留后患,这一点柳子意做得比我好。”

    听完他的话,于子凡沉默了,他想沈君澜终究还是不一样了,这次云府的事情给他的冲击太大,或许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悲伤让他更能看清一切。

    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无论何时,切不可失了本心,赤子之心难能可贵,莫失莫忘,这也是小晚所愿。”

    沈君澜负手远望不再言语,于子凡望着他固执而坚毅的侧脸,心里涌现出似喜似悲的情绪,喜的是他或许真正长大了,能将她护于羽翼之下,悲的是成长的代价便是要失去一些难能可贵的东西,如纯真、如善良,更可悲的是自己,也许再无机会将心意……

    摇头暗笑自己不该想太多,只要她能幸福安乐,在谁身边又有什么关系呢。

    天衣教内院的正厅内,一阵瓷杯落地碎裂声伴随着震怒的女声。

    “饭桶!柳承天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枉他还信誓旦旦的说万无一失,我看他这武阳侯也不必当了。”

    “掌教息怒,武阳侯那边传信问要不要将消息上报给安王?”黑衣男子低声问道。

    方如画讽刺道:“那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黑衣男子犹豫道:“毕竟武阳侯与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要是他在安王那边交不了差,责怪下来也将会有损我们天衣教的利益。”

    方如画面纱后的脸色变了又变说道:“告诉他如实上报便可,安王眼下正用得到柳承天,不会对他如何的。”

    “是,属下这就去传信给武阳侯。”

    方如画抬手:“下去吧。”

    黑衣男子退下后,方如画站在原地横眉怒目道:“于无求,总有一日我必会站在你眼前,让你跪着求我的,哈哈~”

    院外的侍从听到这毛骨悚然的笑声,一颤之后慌不择路纷纷躲得远远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小命不保,主子的狠辣他们不是没见识过,而是常见,每次只要她发出这种可怕的笑声,谁敢上前谁就大祸临头。

    而此时柳子意躺在宽敞舒适的马车中,正慢悠悠往回赶的,要是忽略他苍白的脸色的话,还真是让人觉着很惬意。

    幽冥恭敬的将手中的汤药递到他跟前。

    “宫主,将药喝了吧。”

    柳子意接过后一饮而尽,幽冥递上水杯给他漱口,末了问道:“幽冥,可曾想过脱离天衣教?”

    幽冥一愣,而后说道:“幽冥的命是教主救的,教主在幽冥在,只要教主还是天衣教的主子一天,幽冥定当誓死为教尽忠。”

    “那你可知真正忠于我这个名义上的教主的人有多少?”他淡淡问道。

    幽冥似是不解问:“教主可是发觉我们中有掌教的眼线?”

    “我就欣赏你的聪明,我身边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线,又何必在意是谁的呢。眼下你去办件事,去将渊冥和他身边的三个人解决了,不忠之人放于身边这么久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们既然一心一意效忠于方掌教,那就先让他们为主尽忠。”他的眼里闪过狠色。

    幽冥眸光微转应道:“属下这就去办。”

    “记住,务必做得干净利落,切勿妇人之仁。自从背叛我的那一刻起,他们已是死人了,心慈手软只会是后患无穷。”柳子意眼帘轻闭,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幽冥答道:“属下谨遵教主教诲。”

    说完后看了眼柳子意,见他无话吩咐,便折身出了马车。

    午时的日光煎烤着大地,空气中却漂浮着丝丝寒意,还有血腥味。

    没一会儿功夫,幽冥掀帘而进看见他好似已经入睡,便拿了一旁的披风轻轻给他盖上,才碰到他的身体,便见他睁开眼,清明的眸中哪里还有一丝迷糊之感。

    “事情办妥了,没留一个活口。”幽冥禀报说。

    柳子意满意点头:“你做得很好,让众人停下,我有话要说。”

    夜沉沉微风凉,夜空似帷幕由繁星点缀。此时的天衣教内众人惶恐不安,聚集在议事大厅里商量着该如何应对云默宫的大举进攻。

    “掌教,云默宫的人来势汹汹,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此刻教主不在教中,您必须拿个主意,是撤还是降?”底下人终于有人鼓起勇气提出自己的意见,诚惶诚恐的看着主位上以面纱遮面的女子。

    方如画嗤笑道:“呵~降?亏你们想得出来,云默宫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还能长翅膀飞进来不成,外面设有三道机关阵法,想要攻进来简直是异想天开。你们这群人平时自吹自擂,一到关键时刻就只知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天衣教养你们这些饭桶有何用!”

    底下众人大多为男子,被一个女人呵斥面子顿觉有些挂不住,却又惧怕她的手段,敢怒不敢言的低下头窃窃私语。

    “好了,既然教主已在回来的途中,你们安心等候便是,到时候与他里应外合一举将云默宫歼灭,也让江湖上的人知道我天衣教的厉害。”她坐在主位上看着下方已乱了分寸的众人,不屑的说道。

    就在这时,打斗声已经已经传到众人耳中,立刻有人来报。

    “掌教,云默宫的人已经冲破三道机关,已到正门外了,我们是否要撤?”

    方如画激动地站起身,吼道:“你再说一遍!他们怎么可能会如此之快便冲了进来。”

    来报之人答道:“他们之中有个擅长机关阵法的紫衣公子,此人甚是厉害,片刻便将我们设下的机关破解,此刻云默宫已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啊。”

    “怎么可能?难道……是月冥的传人。”她往后退了几步喃喃低语道。

    她一愣之后快速提起精神吩咐道:“传令下去,务必挡住他们,后退一步者杀无赦!”

    “是!”禀报之人领命离去。

    “各位随我一起去见识一下云默宫这群黄口小儿到底有多大本事,到了各位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方如画从主位上走下,拿着剑率先走了出去,其他人紧跟其后。

    于子凡看着势如破竹的架势,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不由的对身旁的男子刮目相看,年纪轻轻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势力,可命运赋予他的是不得不背负的深仇大恨。

    “君澜,你与柳子意是否达成了协议,不然他怎么可能到此时还不见踪迹,按脚程算也早该到了,目前还未见踪影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他故意拖延时间,他也想天衣教覆灭?”

    沈君澜冷笑道:“他想要借云默宫的势力帮他肃清天衣教内部,他愿意袖手旁观我变成全他,只是我没他想的那么好心,云府成什么样我便要天衣教成什么样。”

    “柳子意想坐收渔翁之利,没那么容易。”

    于子凡看着他,他真的不一样了,虽说相处的时间甚短,但感觉就是变了,谈不上心狠手辣却也变得霸道了许多,初见时还闪耀着纯良的目光此时已经变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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