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萱郡主若有所思的抚着腕上的玉镯,“你且说说看,是何事。”

    提到危险两个字,她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惧怕,反而显露出一股难得的兴奋。

    苏阮不由微微一笑。

    萱郡主在璃王的几个子女中是很强势的一位,否则也不会招婿上门,坐镇娘家辅佐父亲打理家业了。

    较之寻常女子,她的性格和品质都要坚韧大气的多,这一点和苏阮倒是相投。

    这个合作伙伴,是选对了。

    苏阮微微前倾身子,靠在萱郡主耳边,飞快的低语几句。

    萱郡主听着听着就锁起了眉,怀疑的看着她:“你确定这样能起到作用?”

    苏阮道:“你要问我是否确定,我不能确定。”

    萱郡主道:“那……”

    苏阮道:“现在这事发展成这样子,周家妥妥的占据先手优势,不论是我经验丰富父亲,还是对王爷的女儿你,都黔驴技穷,我有什么完全的信心来解决这件事?我只能说,我尽全力,听天命,但努力过总不会吃亏。”

    萱郡主若有所思,做这件事,她要承担一定的风险,而成功,却是个未知数,这样的情况,让她不得不慎重考虑。

    苏阮更近的逼迫了一步:“萱郡主,这件事如果赢了,你我都大有好处;如果输了,我们也没损失。至于你的危险,我这个婢女身手不错,可留在郡主身边帮忙,保护郡主的安全,应对意外的危险,绰绰有余。”不待萱郡主同意,苏阮便侧过脸,道:“绾绾,你这几日就留在郡主身边,听凭郡主差遣。”

    绾绾会意,道:“是。”

    苏阮道:“郡主,你看如何?”

    萱郡主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苏阮既然留了个侍女在这里,如果出了什么事,也有她可担责任,顿时就一口应承下来。

    三日后,绾绾从璃王府回到苏家,驾着大大的马车驶入兰英阁,停在阁楼门前,遣人来搬运东西。

    来了七八个侍女,纶着袖子打开马车的后门,从马车里搬出来一个又一个厚实的木箱。

    这些全部用锁谨慎的锁上了,沉甸甸的,像是贵重无比。

    她们一只只把木箱全部运送进苏阮的厢房,一边搬一边猜测:“是首饰吗?布匹吗?”

    “别废话!”绾绾喝道。跟苏阮这么久,她也有了主人的架势,这些侍女都怕她怕的紧,顿时不敢吱声了,默默搬东西。

    苏阮也收到绾绾回来的消息,立即抱着阿晟来到庭院查看情况。

    绾绾看见她,就迎了上来,行了个礼:“公主,萱郡主说,东西都按您的吩咐找来了。”

    “嗯,不错。”苏阮慢慢悠悠的扫视了一圈木箱,眼里燃起些许兴奋的神色,把孩子递给秋娘,“进去看看。”

    到了里间,绾绾把钥匙交给苏阮:“都办的悄无声息的,璃王府除了萱郡主没有任何人知道。”

    苏阮接过钥匙晃了一晃,蹲下身拧锁:“萱郡主没有异动吧?”

    绾绾道:“奴婢一直盯着她,她很安分。”

    苏阮点点头。

    毕竟是和萱郡主第一次合作,还是谨慎些好,毕竟这事儿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要是被捅出来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她把最大的箱子的锁拧开,箱盖打开,露出满满一箱子厚厚的籍册。

    “公主,这是什么,书?”

    虽然跟了萱郡主三日,又亲手运来这些籍册,但是绾绾也没看过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现在看到她就更不能理解了,找来这么一大堆书是做什么用,老爷的那事儿都迫在眉睫了,公主居然还有闲心看书!

    苏阮道:“绾绾,过来把籍册都搬到桌上。”

    绾绾道:“哦。”

    苏阮自己也随手拿了一本,就坐到书桌前翻看。

    绾绾道:“全部要吗,公主。”

    苏阮道:“不必,我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来。你不必留在这里了,对了,告诉秋娘做好安排,我夜里要去拜访城中商户。”

    绾绾吃惊:“什么?公主要去拜访那些商户?您金玉之身……”

    “哪来的金玉之身,我也是商户人家的女儿。而且这琅玕城,别说我,就算是圣君来了,说的话也未必奏效。”苏阮摇头,“去吧。”

    当天夜里,苏阮就驱车去拜访城中的商户廖家。

    日暮时分去的,回来的时候却是凌晨时分。她在车厢里窝着,打个长长的呵欠,倚在秋娘胳膊上昏昏欲睡。秋娘看着她都快累成一滩泥了,忍不住道:“公主,您也别太操劳了,白天就一直在书房买,夜里还拜访这些人,身体怎么吃得消?”

    “也就一个月,这一个月恐怕每天晚上都得如此……”苏阮含混的回了一句,昏沉沉的睡去。

    转眼就到了月底,琅玕城迎来了盛事——璃王世子与周茜的婚宴。

    婚期提前,时间过于匆忙,这场婚宴可谓草率至极。

    婚宴的许多东西都未准备妥当,璃王府仅仅布置了一个区域就不说了,席桌的数量不对也不说了,关键是新娘特别定制的凤冠变成了拿一个旧的充数。

    按理吧,这黄金的首饰,隔得远,新旧也看的不是那么清楚,拿旧的充新的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偏生周茜平日里开罪的人太多,她以旧充新之事被人发现之后迅速在客人们之间传开,立马就沦为了笑柄。整个婚宴的过程中,女眷们都在谈论她的凤冠,延伸到她的首饰,衣裙,嫁妆,把周茜里里外外给八卦了个遍。

    苏阮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怜周茜。

    不说周茜人如何吧,好歹也是女人一生仅有一次的婚宴,就这么被家人赶鸭子上架的提前举行了,这唯一的一次“新婚”用的还是别人的旧头饰,该留多大的遗憾呐。她默默的感叹道:“惨啊……”

    “这还不算什么呢。”萱郡主笑的意味深长。

    苏阮道:“难道会好戏连台?”

    萱郡主道:“当然!我哥哥最近可生着病呢……”

    话刚落音,突然传来一阵“咯咯咯、咯咯咯的声音”,宴会场的所有人都同一时间扭头看向门外,便见着周茜抱着一只雄赳赳气昂昂地大公鸡一步一步的跨进了喜堂!

    当地有习俗,男女双方举行婚宴之时,如果男方因故不能出席,就用公鸡代替男方。

    所以这只油光发亮、美貌如花的公主就代表了因生病不能出席的璃王世子!

    全场瞬间爆笑,苏阮极力想要忍,可惜没忍住——

    “哈哈哈……”

    哄笑不止,一阵哄笑之中,周茜抱着大公鸡,一步步走向前方的高堂,也不知道她隐藏在红盖头之下的脸会是什么表情。

    萱郡主乐的合不拢嘴:“哎呀!这是我见过最滑稽的婚宴了,亏得那女人还能安然自若的拜堂,心理素质一级棒!”

    苏阮也轻轻的笑着。

    她又想去寺庙之行的种种蹊跷,璃王世子娶妻之事另有隐情已经是钉钉板板的事情了,就是不知道周茜是否知情?

    萱郡主身为璃王府的人,好像也毫不知情,她非常开怀:“公主,你有没有见过比这更糟糕的婚宴?”

    苏阮笑了笑,没搭话。

    要说更糟糕的婚宴,她真的见识过,那就是——她的婚宴!

    那时候她跟宋瑾成婚,婚事都是由二太太一手操持,她这边寒碜的简直像个落魄户的女儿,而宋瑾就是高高在上的平王爱子,两个人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惹的宾客们一个劲的嘲笑她,奚落她。这也罢了,再然后回到洞房,别人过来闹洞房哩,宋瑾甩了她大大方方的马上走了,把新娘留在那供人耻笑——

    即便已经过去十几年,苏阮还是忘不了一个人在床沿边坐到天亮的那种滋味,像是在一个无尽的深渊里往下沉……所以,对于和墨宸的婚宴,她一点也不着急,如果可以,不要举办婚宴最好,她实在是有不愉快的回忆。

    “想什么呢,公主,呆呆的。”萱郡主发现苏阮失了神,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指,“看到婚宴就想起你的驸马了?”

    “啊?”苏阮发愣。

    萱郡主笑道:“驸马怎么没来?我好像都还没见过吧,都说宸侯爷英俊至极,我也想'一睹芳容'。”

    苏阮摇头,抿唇:“他忙。”

    萱郡主调笑道:“这么一场好戏,不看简直暴殄天物,他损失大了。”

    苏阮不愿多谈墨宸,望向周茜的背影:“周茜成了世子妃,以后你们不就得抬头不见低头见?”

    萱郡主道:“她?就凭她也配跟我做家人,我迟早让我哥哥休了她!”

    苏阮道:“你现在想的好,但是再如何,她现在是世子妃,假以时日成了琅玕城的女主人,我们都得仰望她。”

    琅玕城并没有城主一说,不过民间都戏称璃王为城主,璃王妃为城主夫人——

    萱郡主笑:“你说得对,谈论世子妃,我们得小心谨慎为好。”她便巴巴的凑到苏阮耳边,“事情准备的如何?”

    苏阮扫了一圈左右的人,确认没有人在关注她们后才低声回道:“有序进行中。”

    萱郡主道:“忙坏了吧?看你神色憔悴了些。”

    苏阮道:“是有些累。最近也没什么胃口。”

    这时苏眉走来与苏阮问安,便把话题转开了去,没再多谈。

    苏阮对周茜的婚宴无甚太大兴致,礼金送到,任务也就完成了,洞房里还有多大的丑,她都懒得欣赏了。

    吃过晚饭,她与以要给孩子喂奶为由与璃王辞别,率先回了家。

    兰英阁的前庭有一面广袤的空地,泠泠的月光温柔的洒在地上,落下一地的清辉。

    月下,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正追着一只蹴鞠玩的不亦乐乎,远远就能听见孩子开心的叫声。

    一群婢子们在旁侧鼓掌叫好:“哎呀,大公子,大公子快拿球啊!”

    “驸马,您让让大公子啊……”

    墨宸带着一只蹴鞠,将蹴鞠在左右脚之间传来传去,他的身手灵巧,就算是个成人也未必能抢得到他的蹴鞠,更别说年幼的御景湛了。

    御景湛蹦蹦跳跳的跟在他后头,追球追的满头大汗,可是别说蹴鞠,压根连一根毛也碰不到,偶尔能碰到一两下蹴鞠,他就兴奋的大喊大叫。

    能不能碰到蹴鞠并不是那么重要,能跟爹一起玩才重要!

    御景湛的笑声清脆如铃,苏阮听在耳里,面上不由自主的浮起了一丝薄薄的笑容。

    虽然她很疼爱阿湛,可是在她面前的阿湛永远是个小孩子,而在父亲面前,他会像个男孩!

    她慢慢的向他们走去,眼睛一直看着墨宸。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时间慢一点,让她走过去的时间再久一点,不知道何时起,能这样看着他也是不易了。

    婢女们发现她的到来,忙不迭的跪下了:“参见公主!”

    墨宸脚尖一抬,把蹴鞠踢起,一手勾住,回头看着苏阮,见着她踏着月色走来,禁不住心口微微一动,心脏的跳动都有些紊乱了。

    不管过去多少年,有时候见到她,他总是会控制不住心跳如雷。

    “娘!”御景湛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走了,飞奔向苏阮,猛扑进她怀里。

    她个头不小了,苏阮被他扑的险些踉跄,弯腰抱起他颠了颠,男孩子发育真快,感觉体重每天都在涨,很快就要就抱不动了。

    苏阮居高临下的摸摸御景湛的头,笑:“阿湛,又长高了。”

    “我要长到爹那么高。”御景湛比了个最高最高的位置。可是他细胳膊细腿的,哪比的那么高,索性把手高高地举起来。

    母子俩亲热间墨宸也踱步到旁侧,他可就没苏阮温柔,拧一把御景湛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爹在天上吗?”

    御景湛仰起脖子看着他,眼睛里亮晶晶的都是崇拜:“爹,你太高了,我以后也要长你这么高,但是我的手不够长。”

    墨宸伏腰抱起他:“这样够不够?”

    “够。”御景湛低头,小手拍了拍苏阮的头,“娘你好矮啊。”

    苏阮悻悻道:“娘不矮。”

    御景湛就靠着墨宸的脖子吃吃直笑,还冲苏阮做鬼脸,好像是在说“你就矮你就矮你就矮”。

    苏阮无奈。以前担心他内向,现在开始会欺负她了。

    墨宸含笑望着她们母子二人嬉闹,道:“爹和娘说说话,让秋娘陪你玩会。”

    御景湛点点头,墨宸就把他放到地上,他马上就跑开了去。

    娃儿走了,婢女们也识趣的退下了,就剩两口子。

    墨宸本来有很多话想跟苏阮说,看到她不知道怎的,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傻傻的看着她:“阿阮……”

    苏阮低着头,闷声道:“什么。别跟我提你娘,我不想听。”

    这段时日,他们不是没谈过。

    不过每次提到玉娘,气氛就全变了,所谓失而复得的东西总是让人格外珍惜吧,阿宸明显对他母亲极其的在乎。经历上回的一番争吵,苏阮现在的想法很明确,她已经不愿意接纳这个脑子不清白的婆婆了,她想把玉娘送回帝都,让她跟兰儿生活去。但是……请佛容易送佛难,墨宸又怎会愿意把母亲赶走,双方的分歧,正在于此。

    她咬着唇,把粉嫩的唇瓣咬出一片苍白。

    墨宸抬起手,白皙纤长的手指点住她的唇,轻喝:“你想咬出血吗?”

    苏阮撇开脸,躲开他的手指,他却又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正对上他的眼睛:“还生气……”

    苏阮睁着大大的眼睛瞪着他:“就生气。”

    墨宸看着她一脸的倔强像个小孩子一样,长吁了口气,转开话题:“你爹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苏阮垂了眼帘:“不要你管。”

    “你……”墨宸真有些要抓狂了,努力的控制脾气,“……得,你一向能耐。”

    苏阮听着话更生气了,扭头就走。

    墨宸忙拉住她:“阿阮!”

    苏阮不做声。

    他把一封信塞到她手里:“圣君给你寄信来。”

    苏阮用手捏捏,厚厚一沓,不由有些期待,好久没收到帝都的消息了,也不知那边如何。

    墨宸看见她的神色缓和了些,又道:“另外我收到寒仲的来信,皇族现在已经开不出帝都守卫们的俸禄……”

    苏阮皱了皱眉:“所以?”

    墨宸道:“这一季丰收的米粮收入,抽一半过去,可以吗?”

    苏阮道:“杯水车薪。”

    墨宸道:“能解燃眉之急。”

    苏阮不满道:“朝廷花那么多钱收购硫磺和硝石,一个劲的投资军备,就没钱发俸禄啊,早盯着我们家了!”

    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在家越久,她越能理解父亲当初的不情愿。

    家里做生意虽然看着盘子大,说的什么富可敌国,其实也走的步步惊心,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她不想平白无故的送给别人。

    而且朝廷每年收那么多税收,就拿她这几日看的明细就是天文数字了,一年的税收钱都抵得上半个苏家了。

    她不明白朝廷怎么就那么缺钱,缺到要三番四次的开口问商户要。

    墨宸不做声了。

    苏阮语气软了点:“阿宸,不是我小气,我们家已经帮过朝廷好几次了,我们家也不是无底洞,这次能帮,下次,下下次呢,不能让苏家成为朝廷填补财政空缺的固定来源,这只会让他们更加的失去斗志。”

    墨宸:“……”

    苏阮道:“那块地本来就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你想拿给朝廷,给多少都可以。”

    墨宸道:“你说什么?那是我父亲给你的聘礼,你不要嫁给我了吗?我不要了就是,我会回掉寒仲的。”

    说着他转身便走了。苏阮看着他走远,也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璃王府和周家这桩惊天动地的婚事结束之后三日,就到了商会选举会长的日子。

    按照惯例,选举的地点就在前任会长的家中——也就是苏家。

    那天一大清早,陆陆续续的人赶来苏家,璃王也来了,苏家提前筹备了一个花园庭院接待贵客们。

    苏家作为嫡女出面招待客人,来到厅中便见着庭院里人头颤动,人数极多。

    商会里的商户去年就有一百多户,加上今年新入驻的二十多户,一共有二百零二户商户。

    璃王府也经商,但是因为其特殊的低位,并未算在其中。

    璃王被安排在次主位。周家人紧挨其侧坐着。其他商户们则左右两旁座成两条,正前面的位置留给了苏良。

    众人落座之后就好奇的扭着头四处观看,啧啧惊叹:“苏家这宅子,皇宫也未必比得上吧?”

    “这茶也特别好,清香沁人,回味悠长,到底是什么茶?”

    苏阮道:“只是普通的碧螺春而已。”

    周老爷道:“公主,您这就不实诚了吧,这分明不是碧螺春,苏家是怕别家知道你们家有多好的东西?”

    苏阮道:“周伯伯未免想多了。碧螺春来自莽山,是我家的茶场产出,阳光和雨水都特别充沛,取的每年毛尖的第一批,一般不对外出售,只作为贡茶进献,所以口味可能与一般的碧螺春略有差异,但挑出茶叶还是能辨认碧螺春的模样。”

    周老爷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把茶杯递给随从,随从把茶水倒了,将茶叶取出,观察一番:“的确是碧螺春。”

    周老爷微露尴尬之色。

    苏阮不依不饶道:“我们家有什么怕被人知道的?我们家的每一砖每一瓦都清清白白,只有收入来源不明的人才需要怕。”

    周老爷道:“我听闻公主近段时间都在各府各宅走访,不知那么急的走动是怕什么?”

    苏阮微微笑道:“稍后您就会知道了,周伯伯。”

    周老爷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晗灵公主。”

    他们俩谈话,其他人都不敢插话,璃王也安然的坐在一边,只当没听见。

    气氛略微尴尬——突然有人叫道:“苏老爷来了……”

    众人纷纷起身:“苏老爷!”

    苏良在随从们的簇拥下从回廊口走了出来,右手边并肩而行的是苏修,苏修身后,跟着墨宸。墨宸要高出苏修半个头,所以很轻易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苏阮也有些意外。那天晚上,她还以为墨宸会很生气……

    苏良落了座,璃王便笑道:“苏老爷好福气啊,儿子、女婿都了不得!像宸侯爷这样听话的女婿可不多见了,我家那几个,拿了点功勋就沾沾自喜,稍有点实力就迫不及待的自立门户——”

    苏良道:“我女婿就跟我亲儿子是一样的,不可能有那些歪歪心思。阿阮,过来坐。”

    苏良身边紧挨着有个空位,是安排给苏修的。

    苏阮愣了一下,也就起了身来,走到父亲身旁坐下。

    苏修就在父亲身边站着,替父亲说话道:“有劳诸位前来进行商会会长选举之事,屏蔽生辉,深感荣幸。在璃王爷的领导之下,我们商会成立已有二十一个年头,为商户们的团结、城中经济的发展都提供了极大的作用,也是联系我们感情的渠道,商会会长的位置至关重要,所以这三年一次的会长选拔,还请各位慎重对待,甄选出自己心中的商会会长。”

    苏良镇定的坐着,云淡风轻的听着,心里其实却很是紧张。

    这几个月,他为了会长的位置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结果如何,他当然满心的期许。

    “……规矩还是和往年一样,每个人投票,以得票人数居多者为今年的会长。每个人的手边都有签,文房四宝,你们将名字写在签上,投入我身前的箱子之中,再有璃王和原会长共同统计票数。”苏修宣布着今年的规矩。

    坐在众人默默的听着,却是神态各异。

    有人从容自若,有人目带焦虑,有人不住的用毛巾擦汗,有人一个劲的喝茶,人间百态在这一刻显示的淋漓尽致。

    苏阮姿态优雅的端坐着,两只雪白纤细的手规矩的叠放在腿上,唯有那只不断抚着手镯的手也透露了她此刻些许的不安。

    墨宸立在苏良身后,眼睛却定定的看着苏阮。

    她座的那么优美,像是一只优雅的天鹅,在这一众男人之中,如谪仙般美的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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