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人被苏阮堵的哑口无言,几个大男人张嘴结舌的瞪着她,牙关咬的嘎吱嘎吱作响,却不敢动她。

    苏阮挑衅道:“周伯伯,我想你一定很奇怪,你们周家费尽心机也才取得了一半人的支持,我怎么那么轻易就钳制了那么多人?”

    周茜激动道:“你……定是用什么阴谋诡计!”

    苏阮笑道:“诚如你所言。不过更重要的是,我有强力的帮手,萱郡主,对吧。”

    她意味深长的望向萱郡主,如今她们站在一条贼船上,也是时候确立合作关系了,就让周家人做个见证。

    萱郡主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苏阮会把她捅出来——但旋即就点了点头,笃定道:“与公主作对,就是本郡主作对。”

    这次竞选商会会长之事,她之所以出手帮忙,也是想看看苏阮的能耐,是否配得上做她的合作伙伴。

    现在苏良成功的继任会长,任何疑虑都打消了,有这个未来亲家在,她在璃王府的地位不愁。

    周家人打起了退堂鼓。即便是和璃王府姻亲,璃王也没有说出过“跟周家作对,就是跟璃王府作对”这样的话,现在萱郡主却如此不避讳的当面吐槽此言。萱郡主是璃王最疼爱的长女,在璃王府的地位非同小可,她的意思,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璃王的意思。难道说,这次会长竞选,璃王根本就是站在苏家那一边?才会允许萱郡主帮苏阮!

    他们哪知道,这纯粹是萱郡主和苏阮双方的约定罢了。

    他们也不敢拿这件事去问璃王,毕竟只是苏阮和萱郡主嘴巴皮子一张一闭说的话,没有丝毫证据。顿时就忐忑了起来。

    苏阮看着周老爷发怯的老脸,暗暗好笑:“萱郡主替我取来琅玕城所有商户的税收账本,周伯伯,您也知道,但凡在外经商的,没有哪个手脚干净。我以此要挟他们站在我这边——其实我也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我会装出信心十足、凶神恶煞的样子。呵,这世上还是软骨头比较多,我区区一要挟,就有一半的人乖乖就范,顺应我父亲。”

    她仰起脸看着周老爷,声音忽然变得温柔乖巧起来:“周伯伯,我父亲继任会长之事木已成舟,接下来会有大刀阔斧的举措在琅玕城内实行,王爷也站在我们这一边……我父亲这人嘛,特记仇,上回你强行让他割让药材市场份额之事,他可没有忘记。接下来的举措,极有可能是针对周家而来,别怪侄女没提醒你,你可得长长心啊。”

    萱郡主瞬间听懂了她的意思,拐弯抹角的在赶人呢!她还以为苏阮只是想替父亲争取会长的位置,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苏阮想要的,岂止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会长的位置,她要的,是苏家重回独霸天下的位置,周家只能作为次位被踩在脚下。

    周茜听着她的胁迫,又看着父亲和兄长都被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怒道:“好你个苏阮,这话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父亲的意思?我们周家和你家有十几个市场在合作,你这么要挟我们,就不怕双方的生意全崩?!看来我还得和苏伯伯谈一谈!”

    “悉听尊便。”苏阮耸肩,“如今我家风头正盛,你家落在下风,生意谈崩,对哪一方的损失更大,不言而喻。”

    周茜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苏阮道:“你们大可以断绝和我家所有的商业往来,到时候我们双方都会承受沉重的打击,而且整个商业市场都会动荡,那我们就来看看谁能在市场动荡之下站稳。我家有璃王支持,以我的面子,和刺史大人谈谈拿到支撑也不难,而你家,呵呵……”她将目光转向了周茜,寒冰般的眸子里闪烁着璀璨之光,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如果你们没有这么大的勇气和决心,奉劝一句,滚出琅玕城才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周宇和周茜同时:“你!——”

    周老爷道:“别说了,走!”

    周茜道:“父亲!您不会真的打算搬走吧?我们好不容易才……”

    “闭嘴!”周老爷喝止了女儿,“走,回家再谈!”

    三人拉拉扯扯的走远,苏阮面带微笑,慢慢悠悠道:“不送。”

    萱郡主笑道:“恭喜公主,除一劲敌。”

    苏阮道:“多谢郡主才是。周家人一走,周茜就失去娘家的支撑,郡主在王府也能安枕无忧。”

    萱郡主道:“甚妙。与你合作,太愉快了。”

    苏良只不过陪着璃王赏会花,喝会茶,突然就收到周家人举家搬迁的消息,完全愣住了。这次他是险胜,但周家好歹也拿了一半的支持票,拥戴他们,愿意跟随他们的大有人在,怎么会这么突然的就要搬走。为了选举,他们投了那么多银钱,就这么掉水里了,他们甘心?

    璃王还在和墨宸下棋,听到消息猛然抬了一下头,又默默的低了下去,云淡风轻道:“真是输不起……”

    白娶了周家的女儿,如今周家人要走了,她岂不是一点用也没用。

    苏良道:“王爷,我还是去送送老友。”

    璃王道:“你去吧!顺便代替本王问候周老爷,还有,感谢他送本王的玉如意!”

    苏良道:“王爷既然有话要说,为何不亲自前往?”

    璃王道:“本王倒是想去,但是这盘棋太精彩了,实在舍不得走啊。宸侯爷,你下棋的本事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墨宸微微笑道:“过奖。”心思却飘到了苏阮那边,周家人突然搬走,肯定和她有关,岳父这次险胜,也和她脱不了干系。她聪敏的很,所以他想从她手里拿钱,难上加难。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叹了口气。虽然已经回绝寒仲,他心里却一直放不下这件事,怪难受的。

    ……

    周家人搬离了琅玕城,如同从来没有来过,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记忆里。

    连带着那场惊世骇俗的婚姻,也因为世子爷久不露面也渐渐被世人遗忘。

    对这个结果,苏良很满意。

    他当初割出去的医药生意的市场份额,都回来了。他也厚道,直接用高价把周家经营的几家药铺盘了下来,尽量把周家离开带来潜在的后果降到最低。

    转眼就到了秋季。

    不知不觉,来到琅玕城已经一年了。苏阮的小肚子微微的隆起,腰肢粗了些,脸上也有了些肉肉,但仍旧脚下生风,身轻如燕。她活蹦乱跳的四处溜达,日子过得极其惬意。

    怀这一胎,没有怀阿晟时那样的痛苦,除了头几个月胃口不大好,完全没有别的不适感。

    这可让秋娘几人大大的松口气。

    苏阮在孕育着新生命,墨宸则在拼命的挣“奶粉钱”。他利用自己对军工方面的了解,替苏良谈了好几单大生意,得了苏良和苏修的一致赞誉,终于算是在苏家站稳脚跟,手下掌管的几家药铺也被打理的井井有条,销量极好。又因为他出色的身手,苏良外出,无论长途短途,都喜欢把女婿带上,有他在,买路钱都要少给许多。

    又是墨宸的一次外出,这次是跟父亲去押送军粮,路途略远,来回要十日。

    苏阮一个人在家里闲着无聊,就决定去农场看看。到了农场,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随风起舞,今年,是丰收年。

    御景永忙不迭鞍前马后的侍奉:“公主,怎么劳动您大驾了,等这一批大米出完,小的自会把银子送到府上!”

    苏阮道:“我过来看看情况,更直观些。对了,我要在这里耽搁几日,能住你家吗?”

    御景永的那个豪华大宅,苏阮可是记忆犹新。

    御景永没有拒绝的余地,心戚戚:“好好好,公主尽管来住,多久都可以。”

    苏阮就这么住进了御景永的山庄,亲自监督这一场盛大的丰收。

    她的农场,农民就有八百多人,在这个农忙的季节,他们被严格的分成组,把大米从摘下来到能卖出去食用的一套流程都坐齐了。每天,都有上千斤的大米被处理完毕涌入市场,换来一大把一大把的银子,全部堆在山庄的地下库。

    今年是个丰收的年头,拿到手的银钱甚至比当初预计的还要多出三成,挣了个满盆钵。

    御景永却是叫苦不迭。苏阮在,他想捞钱这件事就成了虚幻!

    等这一轮的收获结束,便开始盘点账务。苏阮以前当过家,做账自然不在话下。这种大米生意,账务非常简单,就是成本的核算以及货物的卖出,以此来计算利润。

    前期的投入——成本,御景家的人在投入的时候就记录了,苏阮只需要把收入统计出来就能计算出利润。

    苏阮拿着银算盘吧嗒吧嗒的拨,算了几天才把账务都算清楚。

    这一季的收入在白银八十万两左右,剔除人工和作物的支出,纯收入大概是七十五万两。

    苏阮对这个收入还是很满意的,又按农作物税赋的标准提取三成作为税收,准备上缴给地方官吏。

    御景永在一旁默默看着,不敢吭声,背后直流冷汗,哆嗦着站都站不稳。

    次日,苏阮就去官府交税。

    这地方还是属于琅玕城的范围,归琅玕城的官吏管。苏阮把银子送到琅玕城的官府,府衙瞠目结舌,也不敢收,只将她请进去喝茶,又通知凌刺史前来处理这事。

    凌刺史第一时间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赶来官府,见到苏阮就三叩九拜,深深发抖:“请公主恕罪。”

    苏阮莫名其妙:“恕罪?你犯了何罪?”

    凌刺史惶恐道:“公主,微臣也不知自己犯了何罪,但是公主将这银钱交来,不就是在怪罪微臣?”

    “什么?”苏阮茫然的看一眼自己带来的金子,怎么自己交税还有错了。

    凌刺史因为惧怕,把额头都贴到了地面上。这段时间,苏阮在琅玕城的所作所为他也有耳闻,这,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苏阮看着他:“你把话说清楚点,这些钱不应该交的吗?”

    凌刺史惊道:“当然不!依我朝律法,皇族赏赐给臣子们、贵族们的土地、良田都属于私有财产,无需缴纳税收。”

    苏阮更莫名:“不对啊,我的封地怎么要交税?”

    她的两块封地一直都经营得不错,每年都要先皇族上缴大量的税赋,所以在她的脑海里,封地要交税,赏赐的土地当然也要交税。

    凌刺史道:“封地虽然也是皇族赏赐,但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归公主所有,而这些土地,却归公主所有,性质不同。”

    当朝早已取缔了藩王制度,所有封地其实都没有管辖权。赏赐封地,更大意义上是意味着给被赏赐人一笔巨大的收入,名誉上的名声地位,也有一定的议政权,能参与当地的建设,但这封地肯定并非被赏赐人所有。

    苏阮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自己的私有土地就不需要缴税,我的这片土地都无需缴税?”

    凌刺史道:“是的,公主。您的这些土地,是先帝赏赐给礼王的馈赠,无需缴纳税收。”

    他擦了把汗。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原来是公主不知道情况。

    苏阮道:“奇怪,为什么我查阅以前的账本,都交了税。”她仔细思量一番,“看来御景永的确捞了不少。”

    难怪她今天出门的时候,就看着御景永站都要站不稳的样子,这样看来,每年三成的税金都进了他的腰包。

    凌刺史没听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殷勤道:“公主,被赏赐的良田乃是先帝的心意,也是当今圣上的福利,但凡皇族赏赐的东西都无需缴纳税金,你大可放心。这可给公主省了一大笔钱啊,只有贵族才能有的待遇。”

    苏阮的眉头却锁的更深了。贵族才有的待遇?

    “不交税的待遇,的确是了不得的待遇。”苏阮道,“不过,敢问刺史大人,云岚有多少是先帝和当今圣上的赏赐,除了我以外,还有多少的土地是不需要缴税的?”

    “这……”刺史擦汗,“一时半会,微臣也……”

    “给你三天时间!”苏阮断然道,“三天之后把结果送到苏府来,如果没有,我会找上门的,听明白了吗?”

    “是,是,是。”刺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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