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里,她都是病倒在床上,虽然御医说她没有了生命危险,可加上之前的心郁成疾,身体还些承受不住。

    云芝不在身边,她总觉得有些不太适应,以前她伺候自己,尽心尽力,关怀备至。可她突然不见了,倒觉得心里空缺了什么。李渊派了其他的丫头来她身边,这丫头是好,长得是水灵,可跟自己习惯了的人比起来,感觉上还是差了些什么。她觉得有些难受。

    今早李渊来了,他这几天不仅要帮着父皇处理朝堂的事情,又要调查这边的事情,他精力再怎么充沛,也有些面容乏倦了。她知道,他肯定是为孩子的事,忧愁满面,抑郁不振。他真的是很在乎这个孩子,之前她才察觉,原来他不像她想的那样冷酷无情。

    上次她打掉孩子的事情,都让他恼火了许久,几乎要了她的命,恐怕他这次还是不愿善罢甘休。

    她问:“你想怎么处理徐良娣。”

    他说这话,纯粹是试探,徐良娣怎么着也是个良娣,是他之前宠爱过的女人,要说到这个层面上的话,他应该不会要了她的命。可她又知道他的脾气,那样变化无常,那么容易暴躁如雷,她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她想试探完徐良娣,就继而打探云芝的情况。虽然周施迟那么讲云芝的不好,可她终归还是不愿相信,她想:云芝只是一个下人,她的处境貌似比徐良娣更要艰难吧,只要太子的一句话,她的命运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了,任别人宰割。

    她想云芝绝对不会害自己,云芝那么想让自己和李渊和好,那么想要自己生下这个孩子,周施迟没理由这么诬陷她。

    李渊半响没有动静,他是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说实话,他至今还想不出是谁残害他的孩子,他当然怀疑徐良娣,也怀疑云芝,但这里面的事情,总觉得是有些蹊跷的,他当然不会放过凶手,杀了他也难解他心头之恨,可目前的证据太少,而且都是指向徐良娣和云芝的,他不知道如何下手。徐良娣不可能这么傻,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毒,可是完全暴露自己的嫌疑啊。云芝也没有动机,她有什么可以图的呢?但目前除了她们两个,其他人都没有直接的作案时间。

    苏秦使劲咳了几声,才把李渊的心虚拉了回来。

    她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想怎么处置她们?”

    李渊看着她憔悴的面庞,两颊深深凹陷下去,脸蛋惨白,没有一丝雪润。他说:“这事交给我吧。我知道你很难受,我也很难受,这件事情我会彻查到底,你只管等我消息。”

    她看得出他压制下去的情绪,他和上次相比,又变了一丁点,以前他的情绪可不会这么压制下去,说爆发就爆发,丝毫不会考虑到她的感受。可现在,她看得出他把难过放在心里,虽然看着镇定,可他内心里定然焦灼,定然因为这个孩子的夭折备受煎熬,他是孩子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哪个父母能真正好受一丁点呢?连她都觉得难过。

    她最后看了一眼他有些沧桑的面庞,道:“我答应你的事情,会做到的。”

    李渊的眼睛亮了一下,他不解,问道:“什么事?”

    “我说过会帮你生一个孩子,就一定会做到。”

    李渊看着她,看不出喜怒,表情都是淡淡的:“先把身体养好吧,我先回去了,什么事情身体好了再说。”

    他走后,屋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她觉得身体很痛,心里也很痛,事情走到这个地步,是她完全想象不到的。但也许他说得对,得先把身体养好,只有康复了,才能接下来做其他的。

    周施迟给她送来过一碗药,说:“娘娘身体不适,若想尽快好起来,就喝下我送的药吧。”

    苏秦很怕喝药了,尽管那场事故过去了五天,尽管她的身体好了一些,可一见到药碗,总是觉得莫名其妙的恐惧,也许这真的应了一句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她本能的抗拒着,可周施迟坚持说:“你若不喝药早些好起来,只怕云芝没机会活命了,她需要你去救她。”

    周施迟还是了解她,知道她就算不担心自己,也会在乎别人的安危。以前苏秦也这样,当初那个苏玉贞,她总喜欢把她自己闯的祸栽赃到苏秦头上,苏秦尽管不喜欢她,却也不在意她这么污蔑自己。她说:“她污蔑就让她污蔑吧,我才不在乎和她这种人计较呢?”

    过了这么多年,在残酷的宫廷里生存了这么久,难得她这点还是没曾变过。

    她看着他,像是从深水中挣扎出来,眼神里有种警觉的怨气。

    “你不是说过,李渊不会伤害云芝?”

    周施迟并不慌乱:“你知道,太子的心思谁也猜不中,你和她处了三年都拿捏不透,我又何尝不是呢?猜测只是猜测,当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你要认清楚认识,有时候靠运气不如靠自己。”

    苏秦喝了那碗药,说,“你是真想救云芝?还是只想让我乖乖喝药?”

    他轻轻摇了摇头:“都不是,现在太子殿下提拔我,重用我。我只想替他解决一些小事,像娘娘这边,怕也是太子殿下头痛的地方吧,我了解娘娘,若是您从心底里不想康复起来,就算拿了天山雪莲,怕也难以让娘娘容光焕发吧,所以末将这么做,望娘娘理解。”

    苏秦把药碗递回他手里,语气有些讥讽:“周将军真是会替太子分忧,改天我一定在太子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要不然,也对不起你的良苦用心了。”

    周施迟微微一笑:“末将不敢。”

    白色的瓷碗亮晃晃的,在他手里攥的真紧。

    苏秦的身体真正康复起来的时候,屋外的杏花已经开败了。她能在院子里走走了,也能正常吃饭了,整日喝药整日卧床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李渊好些时日没来了,她躺着的这段日子,几乎没听到过任何的消息,可她一直担心着云芝,她不时问问伺候她的那个小婢女,可她支支吾吾的什么也不肯说。她可真讨厌。

    李渊不来,周施迟也没怎么来过了。是啊,她觉得自己本来就应该过这样的日子,自己陪自己说话,自己陪自己吃饭,多清闲。李渊来,是因为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可现在没了,他为什么要来?

    可现在她却很想见到李渊,问问他云芝的情况,她知道,在这宫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云芝的结果,到底还是李渊说了算,只要他能稍微宽松一点,保住性命不是难事。

    她想来想去觉得不妥,是不是应该亲自找到李渊求个情,再向他服个软,奉承他,就算出卖色相也可以,如果这样真的保住云芝的性命,算下来也未尝不可。她想着云芝的好,想着云芝为她做的一切,竟觉得自己内心很受鼓舞,就像一股股血流从身体里不停流窜,让她大脑喷发,血脉活通。她觉得自己有些意气澎湃起来,像是义气豪情,滚滚的热血让她想留眼泪。

    但她的身体经不住李渊的折腾了,他一兴奋起来,可是使起劲来的整她,不把她弄到筋疲力尽,身心俱疲,他就绝不罢休。虽然他好久没这样对自己了,那也是有了身孕之后,可现在她没了孩子,他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这么折腾自己了呢?她猜不透他的想法,所以她还是觉得可怕。

    纠结了好久,她还是下定决心去找李渊。

    去他书房的时候,李渊不在。那个经常跟在他身边的小黄门说太子殿下近来都在皇宫里。

    苏秦问:“出什么事了吗?”

    那个小黄门哭哭咧咧地说:“娘娘是身体不适,所以才没听到外面的消息,皇上最近身染恶疾,病的很重,太子最近都在皇宫里陪着皇上呢?”

    苏秦觉得不可思议,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那边又有更重要的冒了出来,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让人没有喘息的机会。

    难怪好些时日没有见过太子了,难怪连周施迟也没怎么见了,皇上生了重病,那可是牵扯到国家的大事情,她当然知道,这里面关乎到的事情,跟李渊可是密切相关,皇帝一定拟好诏书,倘若他真的撒手人寰,李渊便可名正言顺的登基,在这样危急关头的时刻,任何风吹草动都是惊心动魄的。

    苏秦一时间感概万千,她知道现在任何的事情,都比不过皇宫里的事情了,她觉得云芝这边,倒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他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应该不会再分心处理这边了,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那她接下来该怎么做呢?要不要进宫,皇帝生病自己有必要去看看,但李渊会同意吗?那她是不是还得偷偷去见见云芝,这么久没见过云芝了,云芝最近还好吗?

    她有些犹豫,没有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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