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很是悔恨现在在地底下,并且刚刚耗费法术过多,现在受制于人。

    虽不至于被那魔年树伤着,此时看到木灵湘被触角缠上,久久脱不开身,时不时发出一声闷疼,他心疼难耐。

    “魔年树,你究竟想如何?”白九这次真的怒了,双眼血红,看那趋势隐隐要发狂。

    那魔年树这才缓缓显出真身,只见一棵粗壮的大树,看那架势似乎十个人围着圈都不一定抱得住。树身摇曳了片刻,便露出一双发着绿光的大眼,阴森的笑声随即而起。

    “嘶......嘶.......妖王九尊,别来无恙?”比白九还甚妖媚的声音,听得木灵湘鸡皮疙瘩尽起。

    白九皱眉,似看到老朋友一般,转怒为笑:“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

    木灵湘回眸看了眼白九,又将目光落在魔年树上,心道:他们认识?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魔年树的声音波澜不起,听不起喜怒。

    白九嗤笑:“这六界谁不认识你,堕仙入魔,只为一个妖怪。”

    这句话无疑刺激到了魔年树,她摇曳着触角,裹着木灵湘的树枝更是用力,木灵湘不禁发出吃力的一叫。

    白九的心似漏掉了一拍,心中焦急,面上更是显露了出来:“老妖婆,你究竟想如何!”

    “哈哈......我想如何?你说我想如何?”笑得森冷,魔年树绿眼终于凝视白九,“不然,将你的万年功力给我如何?我瞧着你的狐髓就不错......”

    白九似乎被她气笑了:“就你,想要本座的狐髓?”

    “我当然不敢了,只不过......这女人的命,似乎你还是看重的吧?”触角又摸了摸木灵湘的脸,似看一个珍宝般,魔年树绿眼愈加亮了。

    木灵湘嫌弃地撇了撇头,眼神的厌恶却没有瞒过魔年树。魔年树似有些怒了:“其实这女人的魂魄也是大补!”说着便要将木灵湘魂魄吸出来,给她做肥料。

    “你......”木灵湘脸色苍白,竟发不出一句话来。

    白九无疑急了,高傲的脸上第一次败下阵:“别,我给你吸......”

    魔年树听罢,这才放开木灵湘,转眼间,令一个触角飞到了白九的头上。白九也不闪躲,任由那触角盯入脑中,只见随着魔年树的施法,一股又一股紫色的气流随着那触角到了魔年树的体内。

    魔年树似高兴般,一直叫好。

    木灵湘被她扔到了一旁,虽然浑身无力,她却看到白九额头的汗一直冒,还有那面无血色的脸,连唇都发白,整个人明明摇摇欲坠,却还在那里强撑着。

    “九狐......不要,不要......”木灵湘恨自己不争气,眼泪巴拉巴拉往下流。

    白九侧头望向她,却一直在笑,她听到那双蓝色澄静的眼睛似乎在对她说“不怕”。

    待到魔年树终要吸个饱腹,不想再吸食时。白九这头便不依了:“你不是想吸食本座的万年功力吗?还没吸彻底呢!”

    “白九,你不要命了!”魔年树苍老又如鬼魅的声音第一次发出惊叹,这妖王,真的是够脾气,真的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见白九依旧扯住那触角不放,丝毫不想退却,魔年树终于急了:“我不过吸食你一点功力罢了,你不至于要跟我同归于尽吧!”

    木灵湘这头也是愣住了。

    “呵呵......本座的功力,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你吸食了去!今日便比比看,究竟是你命大,还是本座命大。”声音微微发颤,木灵湘都听出白九该是如何虚弱。

    只是,依白九的性子,这魔年树打扰了他跟木灵湘的雅趣,又伤了木灵湘,最主要的是还不知待会会不会又对木灵湘不利,所以他的逻辑是,哪怕自己死了,也得拉下这个威胁,让木灵湘平安无事。

    于他的尊严,于木灵湘的安全着想,此妖魔,必除!

    魔年树这才知道自己惹上了怎样一个恶魔,简直太可怕了,这次她真是欲哭无泪。

    一狐一树就这样僵持不下,眼看就要同归于尽。

    “娘亲......”

    魔年树听到这声“娘亲,”愣了愣。

    小树也感应到木灵湘有危险,它赶紧跑了过来,怎料就看到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幕。还有那个,她找了那么久的人......

    白九这边法术耗尽,趁着魔年树心神微微乱之际,催动体内的狐火,一下子重击了魔年树。待他与触角完全分开,已经完全无力,单膝跪地,脑袋久久不抬。

    魔年树被重伤,触角都散开了,模样变小了,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是绿的。

    小树赶紧跑到她身边,抱住她,声音里有抽泣:“娘亲,小树终于找到你了。”

    木灵湘扶起白九,任他躺在自己怀里,看向小树的目光更是复杂。

    魔年树恢复心神,认真打量了一下小树,声音微微发颤,似是不相信:“你真的是,我的女儿......”

    “我是,娘亲。”怕魔年树不相信,小树用力点头,枝叶都随着一点一起摇个不停。

    魔年树的视线微微从小树身上移开,嘴角绽放了一个最是纯粹的笑:“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女儿,上苍待我不薄......”

    “娘亲,你为什么不要小树,若不是木木,我现在都不知在哪里。”小树嘟着嘴,很是委屈。

    听到小树的解释,魔年树又是一愣,原来木灵湘是她女儿的救命恩人。她向木灵湘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又觉得自己刚刚差点害死木灵湘,很是愧疚,于是又将视线看向小树。

    “小树,是娘亲的不好......”何止不好,她这一生就没有做过什么对的事,全是错......

    小树没有想那么多,心里还在找到娘亲的喜悦中:“娘亲,小树的爹爹是谁?你们为什么不要小树?”

    被问到这个,魔年树浑身一震,随后苦笑几声,面目似乎不再那么可憎,只让人觉得是个可怜人。

    “你的爹爹......被我杀了......”

    这句话无疑似惊雷,而小树则被劈了个体无完肤。

    魔年树轻咳出几口血,又道:“我是仙,他是妖,我本是奉命去追杀他,怎料被他蛊惑,还爱上了他。仙妖相恋必受天谴,天道不容。后来,我便发现原来他在妖界早有妻子,于是我杀了他,在他死后,我发现自己怀了你,而最讽刺的是......”

    说到后面,魔年树情绪很是不稳,声声泣泪:“是他的妻子骗了我,原来他在与她成亲那天便逃离了妖界,他不爱她,甚至从未承认她......那女子为了报复他,于是用谎话骗我,任我亲手杀了他,那傻子,也不解释,就这样被我给杀了......”

    小树不敢置信,双眼里只有那看不见的漆黑,它曾将找到娘亲试做人生目标。以为,找到娘亲会很幸福。这样的真相,是它无法接受的。

    木灵湘同样不敢置信,她望向白九,只见他紧闭双眼,就是不睁开。伸手握紧他的手,却发现他那双最是温暖的手,此时一片冰凉,她心下大惊,张皇失措。

    “所以说,仙妖相恋,是没好结局的......”说这句话时,魔年树望向木灵湘,不知是有所指,还是警告。

    木灵湘恰好看到了魔年树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小树本是听着魔年树在那边讲她的身世,忽地发现,魔年树的身影越来越淡,用手触碰,还摸不着了。

    魔年树被白九重伤,自知时日不多:“小树,不哭。是娘亲对不起你......我不配有你这样好的女儿,你记得去天界,找到天帝,将这个交给他......”

    拿出一个叶子一样形状的玉佩,只见那玉佩晶莹剔透,翠绿欲滴。

    小树哭着接过那玉佩,泣不成声,这才刚刚找到娘亲,便......

    “小树,你不要有恨,这是天命。娘亲在就想去见你爹爹,只是死不成,这便是让我还债呢。”说罢,又微微伸出手,朝着木灵湘招呼:“希望姑娘好好替我照顾好小树,欠姑娘的恩情,我来世再报......”

    木灵湘点了点头,看向白九,再没有说话。她心里是着急的,只因感觉到白九越来越虚弱。

    “等会我会将你们送上地上,姑娘,你要小心黑泽那人,那人深不可测......至于妖王,你去天界自然知道如何医治他......”魔年树说完这句话,将小树抱在怀里亲了亲:“真是娘亲的乖宝宝......”

    只一瞬,小树便觉得身旁那人消失了,再接着,一片漆黑,等它终于适应过来时,发现已经在地上面了。

    “娘亲,娘亲......”看着手心那块玉佩,小树哭着喊着,只是魔年树早已灰飞烟灭,再不见踪影。

    木灵湘看着白九在她怀里渐渐银光一闪,变成了一只白狐,那白狐双眸紧闭,连呼吸都很弱。她内心着急,看了眼小树,更是一叹。

    要去天界吗?

    仙妖真的不可相恋吗?

    天道,真的这般无情?

    心中纵是有再多的疑虑,也不及医治白九重要。为了他,别说去天界,哪怕闯六界,杀神魔,木灵湘想,她也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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