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唉声叹气“居然被这么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女人看上……”赵勇大笑“明明是个占便宜的事儿,怎么看你像被逼良为娼啊!”

    我咬牙切齿“那个女人,给你你要吗?”赵勇摸摸下巴,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事“还不错啊,她外表像十七,其实跟你一样二十大几了,同龄人比较有共同语言啊!不过她保养得真是不错!不知道她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

    我大喊一声冲过去拉扯赵勇的脸“喂!你到底是哪头的?不撕你真是不敢确定你是真的假的!”赵勇哈哈大笑“不说了,不说了!”

    闹过一阵,我们重新坐在椅子上认真的讨论阿惠这件事。

    我提出几个疑问“第一,为什么阿惠说我们同龄,她看起来就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完全不像我这个年纪的人,不管她用什么化妆品保养也不应该跟我的女同学有这么大的差别,我有很多女同学,二十六岁的皮肤什么样我很清楚。她的年龄一定有问题!第二,既然那个墓志不全,同血互养这件事还不知道靠不靠谱,值得尝试吗?第三,阿惠说在她们进去前有一批北派盗墓贼已经进去过了,像是他们破坏了那块墓志,那他们一定有墓志的全套拓本或照片?即便没留任何记录,他们也一定是看懂了墓志的内容才搞破坏的,不然那种老派的盗墓贼严守行规什么都不破坏,为什么偏偏弄碎这块墓志呢?”

    这时我想到了周天王,不知道阿惠看到的墓志和周天王的秦朝拓本残片是不是出自同一个墓。但这些话我不想对赵勇说,并不是不信任他,只是在事情尘埃落定前,我不愿意在做任何牵连周兴的事情了。当初决定与赵勇合作共享信息时我并没有说的太仔细,所以赵勇不知道周老爷子有拓本。

    其实我心里是觉得,很有可能是同一个墓,即便不是同一个墓起码也是另一个知情人的墓,都是与不死卫士有关系的。

    可是周天王那块拓本是在解放前的老房子里挖出来的,肯定是在解放前就出土了,而阿惠发现的墓穴是前几年的事,依照阿惠的年龄来说,也就是四五年前,并且在她之前进去了北派盗墓贼。

    就是说,如果北派盗墓贼是近几年进入那个墓穴的,周天王的拓本和阿惠看到的墓志就并不是出自同一个墓穴,那么这世界上就有两个墓主人知道不死卫士的事情,可查的线索增加了。

    而如果北派盗墓贼是解放前进入那个墓穴的,周天王得到的那块拓本就应该是北派盗墓贼带出来的了。而阿惠在前几年进入那个墓穴,只看到了残破的墓志铭。那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那批北派盗墓贼知道墓志的内容了。我们就只能去找他们了,祈祷他们手上保留了全部拓本吧。

    赵勇思考了良久,问道“阿惠的情况比较特殊,还要慢慢去了解。至于墓志铭,那些北派盗墓贼肯定看懂了不死卫士的秘密,别的不动,偏偏动墓志,他们会不会也是被选中的?他们不愿意后来人知道一些秘密,就弄碎了墓志,可是并没有全部弄碎,特意留下了同血互养这个自救办法。”

    我说“很有可能,否则既然想隐瞒销毁,为什么不砸个粉碎?一定是留给后来人的。可他们隐藏的部分是什么呢?”

    赵勇拍拍我的肩“而且,阿惠也未必全部告诉你了,她应该还有隐瞒。”

    我点头“依她的心机,我可不相信她会对我毫无保留。”说到这,赵勇咳嗽一声“如果,让你跟阿惠做个交易,她带我们去秦朝古墓,回来后你就跟她同血互养,你能接受吗?当然,不必把话说死,到时候你可以找理由反悔。”

    我心里顿时烦躁起来“不能。”我既不愿意拿自己去做交易,也不愿意去欺骗或利用阿惠。

    赵勇叹了口气“在云南王的庇佑之下,我们得以苟且偷生,但这样躲着不是解决问题的真正办法。我们到云南来,一是为了保护自己,背靠大树好乘凉。二是想借助云南王的力量拯救自己,真正解决掉这个危机。”

    我打断他“我当然知道一味的在云南躲着不是办法,即使云南王愿意保护我们一辈子,我们也不愿意一直寄人篱下东躲西藏的活着,迟早得正面面对这个问题,但是我不能为了解决掉这个要命的危机就丢弃那个要命的原则。”

    赵勇哼的笑了,笑的很突然,很突兀“你来告诉我,丢弃什么原则是要命的?你不愿意丢弃真诚,就注定陷在别人的阴谋里。你不愿意丢弃情义,就注定成为别人利用的垫脚石。你不愿意丢弃善良,就注定伤透心肺死不瞑目。

    道德是什么?在和谐平等的社会群体中,道德是人与人在群居生活中相互制约的前提条件,是人们为了保护自己而提出的共同要求。对于现在的你而言,道德是束缚,是精神枷锁,你甚至不能保证自己能活下来。别人是生活在和谐平等的氛围中,他们谈道德是高尚的。你生活在危险和逃亡里,你谈道德简直可笑!如果你不能保证自己四肢完整的活下去,别说道德,谈任何话题都可笑!姚远,今天给你上第三课,先保证自己能活着,才有资格去想其他的。任何事情!任何事情都没有活着重要!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欺骗?利用?阴谋?伤害?我的脑子一下子乱了,内心挣扎起来,活着,是啊,我跑了这么远,不就是为了找到一个让自己活下去的办法吗?我千里迢迢跑到云南,不是为了来悲天悯人的,是为了活着。

    我看看赵勇,突然觉得这个人比阿惠更可怕,任凭阿惠千变万化,她碰不到我内心脆弱的部分,而赵勇只需几句话,就能将我置于挣扎痛苦之中。

    最初认识赵勇时,谈起弱点,他说我弱点太多,他说给我上第一课,如果不想被牵制,就要先学会无情。后来在云南王的考验中他让我亲手杀死阿惠,他说这是第二课,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人的不负责任。今天他说,先保证自己能活着,才有资格去想其他的。在我面前,他总是摆出一副前辈姿态,我讨厌他残忍丑恶的理论,讨厌他铁石心肠的口气。而他身上透着军人的刚毅和决绝又令我感到崇拜和依赖。他就是一把削铁如泥的长剑,可以杀伐决断。而我只是厨房里的菜刀,切瓜剁馅儿。我对他的感觉很矛盾,即信任这个人,又不能接受他的价值观。我想,如果在正常的生活中,我和赵勇,是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想到这儿,我笑了,半真半假的说“如果有一天,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我会让你活着。”

    赵勇愣了一下,沉默。

    我很想知道在他教导我放下道德学会狠心的过程中,他是抱着怎样的态度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的。我以为我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我们是伙伴,是彼此信任和理解的朋友,我们共同经历了逃亡、生死,我以为我们可以背靠背支撑对方,可是,当他沉默的时候……

    过了几分钟,他拍拍我的肩,而后起身下楼去了。

    这个回答让我琢磨了很久,这是在表达什么?

    无论如何,我还是那个我,不会因世事变幻而改变。人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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