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玉,却从来不教我们怎么做颜如玉。我们和男生读一样的书,上一样的学,偶尔看几页风花雪月的书,听见几句你们姑娘家该怎样的话,还没怎么放在心上,谁知一眨眼,却又遇上了爱情。

    红楼里倒是有爱情,可宝玉偏又没什么男性魅力,他在日头底下说,好妹妹,我心里头只有你。心里会酸酸楚楚的,也只有那上辈子欠了他的林妹妹。武二少年英雄,又一身的荷尔蒙,只是,你敢爱嘛?

    小时候看了些,披着世界名著外衣的合法爱情小说,总觉得,不能像斯嘉丽那般强悍美丽,也得像伊丽莎白那般聪明自信,再不济,也不能比简爱差啊。只是,坚强自信一向是把毁人不倦的双刃剑,在你拿起它的时候,就注定了不断受伤,也注定了一定会有所得。只是,谁也不知道,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是《傲慢与偏见》的伊丽莎白,不是假发的伊丽莎白)。

    年少轻狂的时候,我们看错过很多人,也看错过很多事。多年后回想,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那个眼神的期望,才知道,自己,却也只是个愚蠢而又自私的人。

    西夏的少年是李文,初识的时候,总问他,你是老子的李,还是拓跋的李?老子倒骑青牛出了函谷关,我想,他不是老子的李。李文是隔壁研究所的理科生,学的航空材料,看起来,和我们这些文理不靠的商科生没有一点关系。

    只是,什么都有个开始,什么都有个结束。可那开始和结束,却又由不得我们。有时,就这么开始,就那样结束,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努力过,挣扎过,也狼狈过,最后,能笑着一起说说过往的,都算还不错。

    我们的开始,是一座食堂和一场雨。学校的家属区在北边,附近有座教工食堂。被学校的老师和家属们激励着,教工的菜量和味道一直傲视全校。只是位子偏了点,离宿舍区和教学区有那么点距离。来教工的人,大多数是下了班过来打饭的老师和家属,四点多的时候,食堂里基本没什么人。下午要是没课,早点去教工,可以安安静静的吃顿饭,再去北门买点水果,走回宿舍也能算个锻炼。所以,虽然我们的宿舍在南边,却总有人会被说动,和我同去。也有时候,是独自一人。空荡荡的食堂去得多了,也见过他几次。高高大大,有点瘦,戴着眼镜,却说不上好看,还是不好看。

    冬天的京城,下雪倒是不多,霜冻却是不少。路上走着走着,总有个地方,一天能摔上那么一打人。我那天不知道是有课,还是去东门坐车,到了主楼,就奔着门口去了。东门到主楼的路修的很风光,宽大笔直,两侧梧桐也有些年份了,除去冬天落光了叶子,怎么看,都很菁菁校园。

    在主楼的时候,就看着他骑着自行车过来。他也看到我了,就那么一直看着。我有点慌,避开了视线,擦身而过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他在看我。才走了几步,没想到,却是他在我背后摔倒了。我想,应该是地上的霜吧,又想,离得那么近,要不要过去问一下。回头的时候,他倒早就扶着车起来了,没有狼狈,没有回头,却很快的骑走了。

    隔了几日,又在教工遇见了。看见的时候,他对我笑了下,我也笑了下回应。若是没有那场雨,可能,我们还需要些日子。江南的雨能缠缠绵绵下上一个月,不出门的时候,听听雨声就能很开心。若是出门,就是各种糟心了。京城的雨却痛快,狠狠地下上那么一阵,总会停一会儿,好让没有带伞的人跑回家。出门的时候,我也知道那天可能有雨,但是却不知道,那雨能下那么的久。

    吃完饭的时候开始大雨,冬日里少见的大雨。我在门口等了那么一会儿,却看不见一点变小的可能,手里就一张饭卡,没有伞,也没有手机。接着,他也出来了,开始就着这雨,说了几句闲话。我应了几句,却总有种想走却走不了的毛躁。过了会,门口的人开始多起来,雨不见小,天又冷。门帘掀起,落下,倒显得我们俩很是突兀。他说:“进去等会儿吧。”找了张桌子,他把书包放我边上,去买饮料。食堂里这会,也只有冰冷冷的芬达雪碧,室内不冷,我却有点想念南方的鸭子炖芋艿了。

    他端了杯芬达给我,问,回去还有事吗?我那段日子很闲,应该刚考好托福,分数还没出来,有那么几天可以无所事事的闲。便说,回去也没什么事。做了等的准备,也就安心开始闲聊。说是隔壁研究所的学生,常常来我们学校蹭饭,他们的宿舍在北门的蓟门桥再过去点的地方,实验室却在我们东门那边。说到东门,我想起上次,却不好提起。他倒没事,说自己上次还摔了一跤呢。我说,应该是霜冻了,体育馆那边也有块地,真不知道摔了多少人。

    到底还是京城的雨,总算停了。他推了自行车,说要送我回去。两人踩着大大小小的水洼,往南边的宿舍去。回了房间,收到他的一条短信,只有一句话。问我,觉得这场雨浪漫吗?我正打算收拾鞋子,想了想,理科生对浪漫的理解应该有偏差,在房间里看雨叫浪漫,踩水坑那叫行路难。回了句,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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