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子龙会和李末在一起,我完全不感到意外。

    介子龙那样的人,怎么会有女生忍心拒绝呢,只是我感到意外的是,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消息的。现在仔细想来,这几个周末,介子龙好像行踪比较诡异,对我也是有些躲躲闪闪。而我当时一心只担心他会逼问我李末的事情,竟完全没有在意过这些变化。

    唉,一时疏忽了。

    那我到底该不该向他求证呢,还是等他来主动告诉我?毕竟我俩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了,他不应该在这件事情瞒着我。

    就这样我又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直到周六也没有想出该怎么做。只好决定等见到介子龙之后再另机行事,毕竟这事情嘛,向来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好,没用到实战上面,也只是个算盘而已。

    当这么打定之后,就开始了等待周六上午的老师那悦耳的放学口令。

    等待总是漫长的,我就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恍惚觉得自己会就这么一下子老去,毫无任何征兆。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期望赶快见到介子龙,好似见了他,我内心的所有不安就能宣泄出去,所有的侥幸心理就能就此沉寂。

    当悦耳的铃声再次响起时,我安奈不住急切地心情,在座位上左顾右盼,手上则开始不停收拾起自己的书本文具。苏然在一旁诧异地看着我,扯了扯我袖子说道:“哎,哎,还没下课呢,你跟个猴子似地着急个什么?难道今天陈叔要做满汉全席?那带我一个去行不?”

    我撇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说道:“不行。”

    这时老师终于慢悠悠地宣布了放学,还没等他说出“吧”字,我就腾地从座位上坐了起来,拨开挡着的苏然,扯着书包就飞奔出了教室

    。

    虽然现在已经立秋了,这午间的太阳却没有冷却下来,反而肆意宣泄着焦热,甚至连地面都依稀散发着被炙烤的味道,好似前几天秋雨带来的凉爽只是人间错觉。

    就在这一路的烈日下,我牟足了全力蹬着车子,心中那被压抑的疑惑开始一个个地奔了出来。我一遍遍地打着腹稿,想着见到介子龙时自己的第一句话该怎么说,自己该怎么把话题往这问题上转。

    等我到他学校门口的时候,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粘着皮肤,也粘着衣服。我伸着脖子往门口看了一眼,人流如洪水一般地往外涌动,而我却没有看到介子龙,于是将车子停到正对门口的树荫下,好让他能够一眼就看到我。

    事情总不会遂人心意,等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在那里站了足足半个小时。校门口也从喧嚣沉静了下来,偶尔有一两个学生慢悠悠地从里面走出来,最终只剩下看门的大爷和扑楞着翅膀的麻雀。身上的汗都已经蒸发的差不多了,这会子身子里面正往外冒着一股子凉意,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抽了抽鼻子,冲着门口嘟囔道:“怎么还不出来。”

    最初的急切在这等待中消磨殆尽,自己也慢慢冷静了下来,这才想起自己应该打个电话的。忍不住就对着自己的头敲了一下:“让你笨。”

    头对我抗议了起来,敲完以后就又开始往外流鼻涕。我一手拿纸巾堵住鼻孔,一手就开始在身侧的书包了捣鼓起来,好不容易才从最深处把手机掏了出来。快速翻到通讯录以后,找到介子龙的电话就直接按了过去。

    三声呼叫以后,手机就被接通了,接着就传来介子龙懒洋洋的声音:“喂?青儿怎么了?”

    听到他的这么悠闲地声音,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冲着那头就嚷道:“你干嘛呢,还不出来?”

    “出来?”那边声音顿了一下,才恍然大悟的说道:“你在我学校那?”我一愣才回答了他:“对啊。”

    就听到那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青儿,你不会是学傻了吧。我不是上周就告诉你,我这周有事,你不用来吗?”

    我舔了舔嘴唇,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于是尴尬地说道:“哦,我给忘了。”

    而那头笑得更开心了:“你个白痴,你赶快回去吧,别让爸妈等急了。”

    我心中一生气,冲着那头就骂道:“你才白痴,介痞是个大白痴!”骂完以后,也不等他回应,直接就把电话挂掉了,心底的那慢慢涌起的失落感也随之挂掉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蓝的太过刺眼了,晃得我眼泪都要留了出来,头也开始晕乎乎的。再看向门口的时候,连看门的大爷都没有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校园,安静地令人恐慌。

    一阵微风吹过,我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于是缩了缩身子,才慢腾腾地骑上车子,向“介青悠”开去。

    店里只有四五个人,都在安安静静地吃着饭,一时显得小店静悄悄的。

    我向店里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陈婶和陈叔,就随手把书包放在柜台上,然后蹑手蹑脚地向后厨房走去。

    果然陈婶在这里,这时她正在水池边择着菜,还时不时回头向忙碌的陈叔拉扯着家常话。

    记得有一次我和介子龙路过厨房的时,正好听到陈婶在唠叨着陈叔,责备他这几天的不是。陈叔也不生气,只是乐呵呵地在一旁听着,时不时捡起一两片切好的瓜片放到陈婶嘴里,趁着陈婶嚼瓜片的当,才乐呵呵地说道:“嗯,我记得了,下次不这样了。”陈婶听他这么一回答,眼睛一瞪冲着陈叔就嚷道:“什么?还有下次啊?”陈叔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弥补道:“没,没有下次。我保证!”陈婶听完,这才满意地吃起嘴里的瓜片,笑了起来,竟然像小姑娘吃了糖蜜似的,脸上惹了一片红晕。

    当时我就跟介子龙说了句话,是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我当时跟他说:“得夫如此,妇复何求?我以后一定要嫁个像陈叔这样的人。”而介子龙竟破天荒地没有嘲讽我,反而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认真地说道:“你会的。”

    片刻的忡怔,我也没去打扰,准备转身离开时,正好看到陈婶看向这边。于是我冲着她摇了摇手,指了指楼上,见她点了点头,我这才返回店里,拿了书包以后就直奔二楼。

    聚餐的包厢里空荡荡,无人也无菜,竟然生了几分寂寥。我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放下书包后就坐到了靠窗的椅子上。

    我爸我妈呢?介爸介妈呢?我扯着脖子向楼下看去,那里除了偶尔蹿进蹿出的狗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我正回身子,把头撑在桌子上竭力回想着,自己是不是又忘了什么重要的通知。结果脑子里除了吹进来的风以外,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揉了揉依旧发痒的鼻子,准备下楼去问问时,就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

    还没有走到门口,我终于打出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恰好陈婶推开了门。我抬起头,冲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陈婶,我爸妈他们呢?”

    陈婶没有立即回答我,向我走进了两步,抬起手碰了碰我额头,这才开口回答道:“你爸妈和老介两口子今早就飞去国外了,好像着急谈什么判,想着你们放学会来这,也就没有特意告诉去。怎么打起喷嚏来了?是不是要感冒了?”

    我笑着挽起陈婶的胳膊,冲她顽皮地吐了吐舌头:“怎么会呢,我被陈叔养得这么壮实,怎么会轻易感冒。是窗外的桂花太浓了。”

    陈婶拍了拍我的手,笑着说道:“好啦,没事就好,那赶紧下去吃饭吧。”

    “好嘞。”我开心回道,就挽着陈婶一起走出了门。陈婶一边下楼,一边继续絮叨地说道:“今天,你陈叔做得都是你爱吃的。还有,这两天你就先睡这边吧,省得来回跑了。我今早也把阿悠的房间打扫了一下,你就住她那间屋子吧。”

    说话间就来到了饭桌前,陈叔已经都把菜摆好了,正坐在座位上跟邻桌的王伯聊着天。我看着这满桌的美味佳肴,忍不住就咽了口吐沫,却不想被说的正起兴王伯听到了。

    王伯看着我这副吃货的样子,打趣地说道:“小青呀,你这看到美食就流口水的样子,啧啧,这以后可就不好嫁出去喽。”我笑嘻嘻地摸了摸头,也不在意王伯的说笑,一屁股坐到桌子旁就先夹了个鸡腿放在碗里,这才回应地说道:“王伯,您这一星期特意来两趟来吃陈叔烧的菜,当然也会理解小的心情嘛。”

    王伯笑着摇了摇头,“你个鬼丫头。”

    我冲着王伯龇嘴一笑,低头就对着鸡腿开动了起来,入口即化的鸡肉,香酥地让我整个身子都飘了起来,嘴里充满了独特的香气,被人放鸽子后郁闷的心情也随之一扫而空。陈叔看我这狼吞虎咽的样子,也笑了起来,在旁边轻轻地说道:“慢点吃,别噎着。”

    一旁的王伯安奈不住地凑了过来,没皮没脸地说道:“老陈,我说呀,你家小青这个样子的吃法,让人看到了,以后肯定不好嫁不出去。再说了,这么多菜也不能都让她一个人吃吧。”

    我加快速度,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冲着这位两眼放光的老人笑嘻嘻地说道:“王伯,您想吃就吃呗,怎么还老是咒我嫁不出去呢。”王伯被我看穿心思以后,反倒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两声,手上却不见不好意思地直接夹了块红烧肉放到了自己碗里。

    陈婶在一旁笑了起来,对着王伯说道:“我家小青才不怕嫁不出去呢,不是还有小龙在吗?”王伯这回倒是点了点头,“对对,还有小龙。”

    听到他俩的对话,我嘴里的饭差一点就直接咽了下去。倒是陈叔反射弧过长地向四周看了看,冲着我问道:“咦,怎么小龙没跟你回来?”陈婶也反应过来,也一脸询问地看向我。

    我撇了撇嘴,幸亏嘴里东西多,做这个动作不至于太明显,加快嚼了几下就咽下,这才开口回答他们:“那个,介子龙说今天有事,就不回来了。”

    陈婶关心地问道:“他有什么事呀,怎么大中午的也不回来吃饭了。?”我摇了摇头:“他没说,我也不好意思问。”

    这时,旁边正吃得津津有味的王伯抬起头来,砸巴砸巴了嘴,冲着我眨了眨眼睛:“你做人家小媳妇的,怎么这个也不好好问问,不然以后就管不住你的小老公喽。”

    我鼓着腮帮子瞪了王伯一眼,直接不理他,低头继续扒饭吃。这倒引得陈叔陈婶哈哈大笑了起来,小店里的气氛开始活跃了起来。

    我埋头吃着饭,忍下了反驳王伯的冲动。他一向一向为老不尊,总是拿我们这些小辈开涮,我要是没有介子龙的帮忙,在他手里一向死的很惨。

    这样想着就感觉委屈了起来,哼,这笔账,等介子龙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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