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长大了,以为长大了,命运就操控在自己的手里,不再像小时候看着奶奶打娘亲的时候那样无力。

    她以为长大了,就不会那么的悲催,想要什么都可以握在手里,永远都不要放开,可是,世界是这么残酷呀,无力的感觉一直存在,只是你看不见它,当你正在努力奋斗的时候,他们就跳出去,狠狠的给你一刀,切断了你所有的希望与幻想。

    现在,在谷泉夭的眼里,羽苒就是这样的,之前她觉得羽苒无所不能,可是他很多时候都力不从心,只不过羽苒善于伪装,一直在死撑着。

    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个人就在你的面前,你看见了他所有的无能无力,那么自己也感到力不从心,这些□□裸的摆在面前,血淋淋的,让人痛到无法呼吸。

    谷泉夭不知道自己出来玩为什么会走神,只是她彻底的走神了,羽平和不满的敲着桌子,手里一个叉烧包还冒着热气。

    她不明白,为什么羽平和这几天变得聪明了,聪明的令人发指,总是学着壬訾逍那个家伙的样子去打击她,这些她十分的不明白。

    “陛下暂时还不会治你的罪,你放心吧,南贵妃根本都不敢跟陛下提你的真实身份。”

    “为什么?”

    “因为南贵妃的手也不干净,你想想,她会因为你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坏了她满盘的棋吗?就好比,五十步笑百步,现在皇后自顾不暇,后宫之中有多少只眼睛盯着那个位置,如果她惹恼了北辰府与你老子,万一再捅出什么篓子,她怕是也吃不消吧,这此,她可是最后的赢家。”

    “那我很安全了?”

    “你如果安全了,又怎么会躲在羽苒的羽翼之下呢?南贵妃不会光明正大的治你的罪,难不保她半路上把你弄死,所以你不仅很不安全,反而暗箭难防。”

    “我也在好奇,她大可以光明正大的送我去死的。”

    “你当她傻呀,南月一个千金小姐,什么不干,那天晚上故意找你的茬,来送死?我猜那晚南月肯定去做了什么别的事,比如给南贵妃的哪个情人送信什么的,如果顺着线查,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她不愿意走这一步,更何况,你也说了,你小时候杀了一个丫鬟,长大杀了一个南月,基本就没有杀人,所以这其中牵扯的不止一样,我觉得谁也不愿意查下去,因为有很多人借着你的名杀人,而这些人最希望这一切掩埋在土下,而南贵妃再怎么也不会这么傻成为这么多人的公敌,其实我觉得南贵妃肯定有事情的,一般皇宫里面的女人几个人没有事情的,看看皇后不就明白了,到最后把自己给害了,我也只能叹息一声,可怜我姑母就那样死了。”

    “如果有个人不开心,你能做什么让他开心?”谷泉夭觉得自己向来不会照顾人,这些事羽平和比她在行,所以她就想问一下。

    “我哪儿知道,就看那个人是谁了。”

    “是你喜欢的人。”

    “那就好办了,你想想,我喜欢天下美女,美女喜欢什么?美女喜欢钱,每次当他们不开心的时候,你就给她钱,她立马就笑逐颜开,百发百中。”羽平和最后还强调一句:“望春楼里的姑娘都这样,我不骗你。”

    谷泉夭陷入了沉思。

    “我就知道了,你是想让我表哥开心,我可以借你几千两的银子,你送给他,看他开不开心?”

    “开你个大头鬼呢?”谷泉夭没好气骂了一声:“你表哥能跟你那群□□比?你想死呢?”

    “确实不能比,美女多好啊,表哥怎么比得上她们的十分之一呢?”

    “还要一碗豆花。”谷泉夭伸手向摆摊的人招呼,摆摊人应了一声。

    “你碗里还有那么多,喝的完吗?”羽平和对谷泉夭这人彻底的无语了,不喝就不要浪费,浪费可耻。

    “我只需要喝碗里的就可以了。”

    “还有那杯呢?”

    “准备扣你脑门上。”

    摆摊的人听到这句话,犹豫着要不要把手里的的豆花送过去,可是一想,又不扣他脑门上急什么,于是就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送到摊位面前。

    &别别,你们出去散散心吧,这样没准你们就不用拜堂直接洞房就可以了。&

    “你说真的?”谷泉夭半信半疑,她其实是不信的,没准羽平和这家伙又匡她。

    “其实。”羽平和顿了顿,有什么话呼之欲出,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你嫁出去,我挺高兴的,我表哥那么优秀,真的。”

    谷泉夭动容了一下,她一直觉得羽平和这家伙虽然有点不靠谱,可是是真的对她好,她不是瞎子,可以感受得到。

    “可是你们不也没成嘛,证明我还要机会的不是?”

    看看,这就叫做本性,本性可是个致命的东西呢?

    “我对你表哥天地可鉴,我才不会喜欢你呢?”

    “好吧,那你至少把份子钱退还给我不是?我之前以为你要出嫁,生无可恋。”说到这里,羽平和抹了几滴眼泪在眼角:“我觉得你幸福就好,我把一大半的家当都给你们当做贺礼了,你们不是也没有成嘛,把钱退还给我好不?”

    送出去的钱还有往回收的道理。

    谷泉夭立刻正色道:“那个,小和呀,你也知道小侯爷心情不好,我要陪着他不是,这件事以后再说,我先走了。”

    谷泉夭战起身,冲着羽平和做了一个手势,立刻走人。

    只是走了几步,她又退回来,看了一眼羽平和,不知道打着什么坏主意。

    “你说得靠谱吗?”

    “靠谱,绝对靠谱,我真是把一半的家产送给你们了。”

    “我说的是出去散心,这个靠谱吗?”

    羽平和立刻无精打采,焉焉的说道:“我骗你有糖吃吗?心情不好就该出去走走,看看国家的大好河山,没准心情放开了,多好呀,还有我表哥这个人就是太严谨了,太正直了,所以不懂得放松。你们这样一直闷在府里,早晚会憋出病来。”

    谷泉夭一听,好像还有点道理,“你说哪里比较好玩?”

    “妓院呀。”

    “去死吧。”谷泉夭一巴掌拍在羽平和的脑袋上,害得他把刚刚咽下去的豆花给吐出来。

    早知道羽平和这家伙不靠谱,可是没想到会这么的不靠谱。

    她闷闷不乐的回到谷府,她老爹正在午餐,看着她一脸不高兴就过来安慰:“女儿,怎么了?这事也是情理之中,等过几年,你就大了,你就嫁给北辰侯,这样也挺好的。”

    “爹,你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呀?”谷泉夭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这么的开心?

    窗外鸟鸣啼啼,风声灵透,芳草散发着美好的香味,可是这一年的春季,在草木繁盛之中偷偷的溜走。

    父亲的笑容在和煦的阳光下有点寒冷,她泛起狐疑。

    父亲,

    为何?

    看着自家女儿清秀的面容总是有着问题想问,谷熙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太子来谷府求亲。”

    谷泉夭一听,心里五味杂陈,太子求亲,该来的还是来了。

    “是白夜如姐姐?爹的另一个女儿吗?”

    这本来是一个好消息,有情人终成眷属,多么美妙的世界,可是,可是她却看不透?

    听着谷泉夭半是悲哀半是讽刺半是无奈的声音,谷熙本来高兴的面容变了,他搂着谷泉夭的肩笑道:“父亲终于都送你们出嫁了,爹真的很高兴,真的,女儿,她们两个都是你的姐姐,爹其实也很无奈,所以我想要你进宫去开导一下菱儿,因为她根本不愿意见爹。”

    谷泉夭知道,也许父亲不知道要做什么,可是如今皇后失去人心,从此关闭甘露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父亲这样做,无谓就是为了赶紧掌控东宫。

    此刻,皇后失势,如果父亲在东宫一方站稳了位置,那么将来太子登基,谷家将会成为第一大世家。

    这算盘……真好!

    谷泉夭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没用,什么也做不了,她只得乖乖的点头。

    是夜,谷泉夭见到谷海菱的时候,她自己都有点哑然——

    烛光明媚又温柔的照在人的身上,大理石堆砌的台阶之上,谷海菱倚门而坐,看上去显得几分苍凉与孤寂。

    “小泉,我好痛。”谷海菱拉着她的手,泪水顺着白皙的脸一行行的滑下,她说:“这都是一些什么亲人呀,在你以为全世界都爱你的时候,他们都给你狠狠的一刀,我好痛呀。”

    谷泉夭一怔,这句话她不是不明白什么意思,她的父亲怎么可以这样?

    以前她们是死对头,她曾经埋怨过谷海菱帮着别人对付她,可是如今谷海菱拉着她的手像是拉着救命稻草一般,她本可以把谷海菱推到地上的,可是她紧紧的握住谷海菱的手。

    谷海菱那句话实在是悲哀太浓,十分的绝望,她如果推开谷海菱,那么谷海菱会毫不犹豫的撞死在她的跟前。

    这些她都不能去做,这是她的亲姐姐。

    她的那些话,十分的悲凉,她本该是一个幸福的女子,那个自小都处在蜜罐里面的女子,现在她却说,好痛啊——

    因为她说得这些痛,让谷泉夭也深深感受到了无力与疼痛,她也同样坐了下来。

    “在你嫁给太子的那一刻难道就没有想到过你们根本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吗?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像太子这样的人将来会三宫六院佳丽三千人的吗?”

    她语气越来越缓和,她生怕一不小心就触犯了谷海菱的禁忌。

    谷海菱抬头看着她,眼睛里尽是泪水,她没有上妆,只披了一件白色的襦裙,十分的淡雅,可是这样看上去,那泪光朦胧宛若月下沾着水的白莲。

    “我想到了呢?人呢,有时候就喜欢自欺欺人,我觉得到时候我可以接受,可以跟他的妃愉快的做朋友,其实我很不甘心,小泉,你难道不也早知道了世家子弟三妻四妾没有什么吗?难道你在喜欢北辰侯的时候,会想到他以后会三妻四妾吗?”

    谷泉夭没有说话,她确实没有想到。

    “所以说呀,我当时很坦然,虽然知道结局已经注定好了,可是我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接受,可是我哪儿知道来的这样快,就好比你很喜欢春花,忍不住靠近,可是一早就知道它们凋落的命运,不是吗?当它们凋落的时候,你以为自己可以去接受,可是我们到底高估了自己。”

    “那为什么不在自己彻底沦陷的时候及早收手呢?”

    “看吧,小泉,你还太小,你还是不懂呢?你早知道北辰侯有喜欢的人,可是你还不是喜欢上了。”

    “可是那个时候,乐付雨已经将要成为二殿下的妃了呀。”

    “如果没有二殿下这门姻亲呢?”

    ——如果没有二殿下这门姻亲呢?

    是呀,如果没有这门姻亲,乐付雨与羽苒应该是郎才女貌,她,就是个路人呀!

    那个时候,她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只是喜欢上羽苒的时候,他已经与乐付雨没有什么关系,这个时候,她就有权利。

    看着谷泉夭陷入沉思之中,谷海菱冷笑了一声:“看吧,还说洒脱呢?一到这种事情,圣人也无能为力。”

    “一早就注定是这个结局,为什么不去接受呢?其实夜如姐姐人挺好的,等你们好好相处了,你就知道她其实也不错,更何况,她也是你的姐姐。”

    “我没有贱婢的姐姐。”谷海菱的声音突然飙高。

    “我也是贱婢。”谷泉夭冷冷的说道,清冷的月照在她的脸上,可以清楚看得见她面色冷峻,她对那两个字很讨厌。

    谷海菱冷冷的说道:“你走吧,我也不需要你来看我,根本不稀罕。我选的路,我自己会走完。”

    “或许我不该说这句话,小侯爷至少还喜欢上我,可是姐姐,你难道就不知道,太子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夜如姐姐,他为什么会对别的人没有感觉,那是因为他的心早就给了一个人,那个人叫做白夜如。”

    看着谷海菱嘲讽的弯起桃瓣似的唇角,绝望而讽刺。

    如果这一切是梦就好了,谷泉夭想,如果她们都存活在梦境之中多好,那样的话,她就不用为自己所做事情的后果来负责,更不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谷海菱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是她依旧笑着。

    不是不知道自己笑得难看,不是不知道这结局是什么,可是任谁都会伤心。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太残忍了。

    谷泉夭只是觉得白夜如笑得很残忍,她一把抱住白夜如,笑道:“不要哭,太子是帝王,一定会一视同仁的,你也是他的妻子,你还有个孩子,那是你的依靠,你要为仓邺想想,他还那么小,他需要一个美丽的母亲。”

    谷海菱看着她笑了,泪水依旧挂在脸上:“谢谢,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大夏史曾记载,清和一十三年夏,东宫太子一意孤行,迎入太子妃白夜如,时值皇后失势,太子一意孤行,最终导致东宫的天平一边倒。

    据当时人传,这位平民太子妃是三公之首古熙之私生女,大多数人却相信平民也有春天,这段跨越阶级的爱恋可歌可泣,也有人对其嗤之以鼻,认为皇太子为了争夺皇位而想出的策略。

    夜深沉沉,风过缠缠,谷泉夭听着虫鸣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感到深深地无力,珠帘碧波荡漾,在黑夜之中宛若鬼魅,她就像睡在地狱之中,想要挣脱,可是总有什么牵扯着她,想要放肆的大哭,可是她发现自己真没用,连哭的勇气也没有。

    她起来,披上衣服去找羽苒,当她路过石子庭院的时候,羽苒正坐在庭院下,仿佛知道她要来一样,手边已经温好了茶,茶香在空气之中婉转,沁人心脾。

    “原来你也没有睡?”她淡淡的走过去,月色如水,人生几许。

    “恩,没睡。”羽苒淡淡的看着她,顺势的将茶往谷泉夭这边推了推,“怎么了?”

    石子铺成的花丛之中点缀着明灯,不远处相隔,明灯因为壁纸的原因而呈现出不同的颜色,灯油之中夹着熏香,随着烛光的燃烧,香气扑鼻,这种香与花的清香融为一体,闻上去令人神清气爽。

    本来就没有睡意,如今这般,她更加没有睡意,她双手交叠,趴在桌子上。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其实我很想去看看夜如姐姐出嫁是什么样的,她跟我一样,是个苦命的女子,啊,不应该这样说……”她端起茶,喝了一口,继续手撑着桌子,蝶翼般的长睫一闪一闪,沾染了月华的灵透。

    “我比她幸运得多,可是这样很不好,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姐姐,成全了一个就要失去了另一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看着羽苒,对面的人,清净如水,难道真如皇后所说吗?牺牲一个成全另一个,这样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问题真是伤脑筋。”羽苒轻声道。

    “我也觉得,就像你有两个哥哥,都喜欢一样东西,而你只能帮助一个哥哥,你会怎么办呢?”

    谷泉夭一说完这句话,就意识到自己又多嘴说错话了。

    太子与二殿下不都是羽苒的兄长吗?他们都在争皇位,而皇位只有一个。

    就像皇后,她牺牲羽苒去替太子铺路,为的不就是舍弃一个成全另外一个么?

    她此刻宁愿自己没有思想,这样就不用去想,不用为自己的选择而付出代价。

    “其实,这也不是这样难以选择,你想想,无论你怎么选择,太子还是会迎亲太子妃,你的选择影响根本不大,就算你为谷良娣而伤心,你的伤心根本不能改变这件事,如果太子不迎亲太子妃,那么伤害的是三个人,如果这样做了,至少还有两个人是幸福的。”

    羽苒看着谷泉夭云里雾里的就笑道:“所以这不是你选不选的问题,你只是一个局外人,你改变不了那个结局,所以为什么不好好的走那个过程呢?”

    “人能够做的事太多了,不能做的也太多了,而我们只需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好,来去随风,坦坦荡荡。”

    谷泉夭听着羽苒说的话,心骤然下沉了,仿佛有一只手,赶走了她眼前的迷雾,一下子看见花开月明。

    她突然冲起来,抱着羽苒又跳又笑,像个孩子考试得了十朵大红花一样高兴:“小侯爷,我发现你真是太伟大了,一句话把我所有的顾虑都驱散了,你说得对,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去改变那个结局,我只有尽力得让大家都过得好就可以了。”

    羽苒被她热情的怀抱给弄懵了,他淡淡的看着谷泉夭,眼神里有不解,迷茫,关切。

    这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呢?

    连羽苒自己都很好笑,他以为自己的一生是这么度过的,处理不完的朝政,听从媒妁之言而娶一方亲事。

    一生只需要做这两件事,像个傀儡一样活着,没有自我没有思想没有欲望……

    可是自从遇到这个人,一切都不同了。

    “累了吗,可以去休息了。”他的声线总是那么的温柔,面色镇定自若,灯光罩在他的脸上,宛若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那你先答应我,明天我们去花舫玩,我没有去过呢?”

    “我也没有去过。”

    谷泉夭心想,我自己都没有去过,你去过才怪呢?

    “我们去玩玩,反正你也没有事情要做。”羽苒正要说什么,谷泉夭立刻抢过话来,她仿佛知道羽苒要说什么,“就这么定了,休息,侯爷。”

    她立刻逃似得讨回房间,关上门还止不住心里的砰砰乱跳。

    壬訾逍说得很对,只要厚颜无耻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她悄悄得把门打开一条缝,光线透过来,那个人还在花丛中,五彩缤纷的灯将他的身影照得清清楚楚,却因为疏影重重而模模糊糊。

    当时她想都没想抱住他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深深的窒息,此刻,新鲜的空气涌入心腔,她一点点的回味,哇塞,生命竟然这样的神奇。

    原来真的有一种感觉叫做窒息。

    原来真的有一种爱情叫做缺氧。

    清和十三年初一,天暖气清。

    花舫,京都最大的一座山,因为山高清凉,而被列入夏季世家子避暑游玩的圣地,更因为此地花的种类繁多,物种齐全而闻名遐迩。

    此时,正是山中花开好时节,当山中客栈的负责人将他们带入山中还浓重的介绍:“公子放心,来这里玩的,都会觉得此生无憾,我们本着服务第一的态度,保证让公子小姐满意,不满意,我们分文不取。”

    谷泉夭心想,这个好,鸡蛋里挑骨头她还是会的,万一到时候一不小心满意了就说自己不满意,还能白痴白住呢?

    穿过一排排的走廊,走廊是檀香木所做的地板,地板之下是淙淙流水,这个地板就像桥一样悬挂在溪水之上,可是却浑然天成,没有任何的瑕疵与缝隙。

    因为镂空的栏杆,伸出手就可以摸到水中岩石,跨出栏杆,就可以在浅溪之中嬉戏。

    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一石,一砖一瓦,仿佛都那么别致而独具匠心,令看客不免得唏嘘不已。

    客栈的房间清一色都是雕花的红木,因为按照顾客的习惯,里面摆设也各不相同。

    仿佛是为了每个人的口味而量身定做。

    羽苒的房间摆满了字画典籍,各个朝代的史集,布置比较素雅,墙上挂着一些名人名画的赝品,咋一看,到像是真的了。

    谷泉夭的房间也挂满了画卷,可是她房间挂着的都是羽苒的画像,画得太逼真,就好像真人一样。

    谷泉夭看着这些画,脸刷一下红了,这里的人仿佛会读心术一样,他们真有点邪门。

    她跳出房间,一把扯住一个店小二,一劈手将那家伙给劈倒挂在门槛上。

    “说,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你当姑奶奶吃素的呢?拿着这几张破画就想糊弄我,把你们老大叫出来。”

    羽苒从隔壁的房间走过来,看到她这样,无法理解而从容的喊了一声:“小泉。”

    谷泉夭掐着店小二的脖子掐的更加紧了,因为掐的紧,而让她看上去十分的吃力,店小二直接翻白眼。

    “是谁?谁指使你的?”

    羽苒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冰冷的感觉让她瞬间回过神来,她扭头看了一眼羽苒,松开店小二,店小二跪在地上使劲的咳嗽。

    她拉着羽苒去了她的房间,关上门,羽苒看到四周的画像不禁莞尔。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小侯爷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奇怪?”

    天高水远,阴阳相接。

    “奇怪,按照民间传言,羽苒也是二殿下您的弟弟呢?”太史奚不住的摇头:“肉只有一块,而狼却多出来一头,这个世界真是微妙。”

    宗嘉琪挽弓,弓被拉得变了形,涨满的弓迫不及待的发射,他手中的箭寒光凛然,宛若黑夜之中野兽的眼睛。

    啾的一声,那枚箭正中红色靶心,他拿起身边的茶喝了一口,冷笑道:“再不专心,你又输了。”

    “我输了不可怕,我孤家寡人,没什么可输的,不像殿下,还有个美人呢?”

    宗嘉琪的目光颓然变了,太史奚也不惶恐,他的笑声变得更加浓了,宗嘉琪看着他也失声的笑了。

    “你呀,你呀,老样子,一点也没有变,确实,你说得对,可是父皇一直没发话,就代表他不愿意认这个人,更何况,十九年前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不详人呀,父皇一认,那么他就会被全国人民处死,如果父皇不忍,他拿什么跟我争。”

    “原来殿下的算盘早就打好了,真是可惜,我还在为殿下担心呢?”

    两个人举起弓,继续瞄准,一下子中了靶心。

    **

    谷泉夭拉着羽苒在她的房间转一圈,指着墙上的那些画:“看吧,小侯爷,她们知道我们喜好,知道我们喜欢什么?这还不奇怪。”

    羽苒指着那些画,看着谷泉夭一眼,眼神里有点不解:“不奇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们不认识我们对不对?”

    羽苒点头。

    “可是他们不认识我们却很了解我们,这算做什么?证明他们对我们有企图。”

    “这么解释好像还有点道理。”

    “看吧,我就说很奇怪吧,这里非常的奇怪,我们走吧。”

    “这不算吧,或许这只是这里的特色呢?”

    谷泉夭听完,觉得有点道理,于是就出去,一脚踢在店小二的身上:“把你们的掌柜的叫出来。”

    “不用叫了,三小姐,其实在你们来的路上我早就接到了侯爷与您要来的信息了,所以我就提前准备了一下而已。”

    “你是谁?”谷泉夭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会这么调查我们,到底有什么企图?”

    “三小姐别误会,我们只不过本着最好的服务而已,我们需要了解客人的一切喜好,及时给予客人最好的服务,凡是来到这里的客人没有不满意的。”

    “证明你还是调查过我们。”

    “十分抱歉三小姐,如果我们给您带来的困扰,我在这里给您道歉,希望您玩得愉快。”

    “愉快个毛,还有,你要是敢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弄死你。”谷泉夭将手里的刀一下子扎进栅栏里面,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小泉,你吓着人家了。”羽苒把她往后拉了一下,连忙道歉:“抱歉,三小姐从小比较敏感,对周围的事物观察比较细腻,所以还望海涵。”

    “侯爷哪里的话?侯爷与三小姐能够到此,蓬荜生辉,小的感谢还来不及呢?”那客栈老板笑道:“三小姐,小的无比解释清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在迎接客人的同时,顺便了解一下客人的喜好,这样是为了客人更好的享受。”

    “最好是这样,反正我们只是来看看花,过两天就下山了。”

    羽苒摇着头笑了笑,“你怎么了,不是说好出来玩的吗?竟然出来玩,就应该好好的放松呀。”

    谷泉夭走近屋子里,关上门,空气十分的清凉,夹杂着满山的花香,就好像在花丛之中。

    “我心里很不安。”谷泉夭关上门,此刻心里好像空了一块,繁芜了,湮灭了。

    羽苒看着她,眼神里有狐疑:“其实这样纠缠也没有什么用,他能够查到我们这么多,那么应该很了解我们,足够的了解我们就有足够的方法对付我们,所以这房间的一切是警告。”

    “警告?”

    “对。”

    “我明白了,这么说,好像目前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呢?”

    “也不是……”

    “我不明白。”

    “其实,我也不是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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