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一身白衣气质超凡,容貌俊美的的白胡面无表情的走进客栈,他的心情极度的不爽,在他过往的几十年的时间里,他和方孟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自从伊千年来了以后,这个规律被迅速的打破,他是真的不想见到让他畏惧的方孟,让他倒霉的伊千年,可现在这两个人总是一起出现在他的身边,天知道他的内心有多抓狂!

    白胡面无表情站在客栈高高的门槛之上,精瘦的身体并不能完全堵住一扇双开的雕花白纸糊的木门,此时正是夕阳西下,落日残余的光辉印在他雪白雪白的衣衫上,晕出点点七彩的落霞,客栈里,伊千年已经等了一会了。

    “你来了,快来坐吧,一会我等你吃饭”。伊千年笑呵呵的站了起来,迎接面无表情的白胡。

    “你找我什么事,我很忙的”。白胡看着她不爽的说。

    “没事啊,就是想请你吃饭”。伊千年轻松的说。白胡看着她轻松微笑的样子,当即一股子邪火涌上心间,刚好发作怒吼时,眼睛却看向了站在二楼楼梯之上的方孟,白胡立刻收起了自己的不满,大步向前,沉默的坐到了伊千年对面。

    老天保佑,方孟一定没有注意到他刚刚的举动表情,不然白胡一定会死的很难看的!

    两人面对面而坐,伊千年讨好似的给白胡倒了一杯茶,并且自己亲手给他送过去,白胡不知道现在方孟还在不在楼梯之上,轻轻的接过了她手里的茶杯。

    两人沉默的坐着,伊千年单手撑着自己的脸颊,怎么想都不对劲,为什么会这么尴尬呢,不应该啊,白胡是一个爱说话的主,自己也不是个闷葫芦,可现在他们两就是这样诡异的沉默着,这种感觉就像方孟在身边一样……

    这样一想,伊千年的视线慢悠悠的转向了客栈的二楼,一看,她眼睛一瞪,身体马上坐的笔直,方孟正斜靠在楼梯左侧的雕花木栏之上,似笑非笑的注视了伊千年和白胡,白胡看到伊千年的表情,瞬间就知道方孟一直在楼梯之上注视着他们,没有离开过……

    “你站在那里看什么的”?伊千年对着大喊,语气很不友善,白胡心里直呼漂亮,对他老大说话,就得用这样的语气和嗓门。

    “风景”。方孟慢慢地吐出两个字。

    “看风景你该上房顶,而不是在那里,你的出现让我们非常尴尬”!伊千年不留情面的说。

    “恩,你说的对”。方孟点头道。

    伊千年以为他是要离开了,没想到他是快步的下楼,直接坐到了伊千年的身边,方孟一到白胡的腰杆挺的越发直了,视线却看向了地面,方孟淡笑着,伊千年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好了,这下三个人是彻底陷入了尴尬的气氛之中,不过伊千年再也不觉得有什么诡异的地方了毕竟尴尬的祖宗就在她身边坐着。

    夜幕已至,客栈里的客人渐渐的增多,大厅之内十几张桌子都是座无虚席,数伊千年这一桌的三个人最安静。

    客栈门口的灯光忽然被一个庞然大物遮住了,一个穿着粉的罗裙的胖女孩,嘴巴涂着胭脂,发髻上带着夸张地绢花,耳朵上坠着两个牡丹花形的艳粉色耳环,她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喂!我在这呢”!伊千年抬头看到那个眼神四处乱转就是不往她这边看的胖女孩,用力的挥手呼喊。胖女孩一看到伊千年,开心的咧开嘴大笑,欢快的朝着伊千年跑过去,她一跑感觉土地都在颤抖。

    “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白胡”。伊千年走了两步牵起了胖女孩的手,把她带到白胡身边说。

    白胡猛然瞪大了眼睛,一双美丽多情似狐狸一样的桃花眼里,满是震惊,什么鬼,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在相亲?

    “你们好,我叫晓月”。胖女孩低着头害羞的说道。

    “晓月,名字真好听,快坐下吧”。伊千年笑着道。

    “你们先聊,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白胡腾一下站了起来说。

    “不许走!你敢走,就死定了”!伊千年一把拉住了白胡的胳膊,恶狠狠地说。

    “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白胡看了表情不明的方孟压制着怒气问伊千年。

    “呵呵,别生气嘛,我就是想留你吃顿饭,真的没有别的事情”。伊千年谄媚的笑道,白胡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愤愤不平的坐下,这样算是答应伊千年吃饭了。

    “晓月,你想吃什么啊”?跑堂的小二站在一边,伊千年笑着问晓月,现在的晓月眼里冒着粉红色的桃心,思绪完全完全沉浸在白胡的脸上,自然无心理会伊千年的话。

    伊千年自作主张的点了一桌菜,方孟拿了一个胖乎乎的白馒头离开了,走时还特意看了白胡一眼,那是威胁,□□裸的威胁。

    饭局大约持续了有一个时辰,晓月的家里派人来找她,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并相约明日再来,伊千年附和着她并没有答应,她一走伊千年就像完成了一个承诺一样,立马轻松了起来,白胡无语的看着她,良久过去,他挥了挥白衣的袖子,潇潇洒洒的离开了。

    满桌的菜品根本就没人动过,他们都走了,伊千年一个人拿起了筷子,一样一样的品尝,就算一口没吃给付的账也是一个铜板都不能少,那样的话实在是太浪费了,不是伊千年的风格,只想着把钱吃回来的也吃不出什么菜的味道了。

    季忧缓步的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孤身一人与一桌美食拼搏的伊千年,他微微愣神,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伊千年走了过去,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左手的大拇指与食指结成了一个圈,手指的中间挂着一个玛瑙的玉镯子。

    “诶,你回来来,要不要一起吃饭呢”?伊千年看到季忧,热情的邀请他与自己一起共进晚餐,季忧点头,坐在了伊千年对面,不留痕迹的把红色的玛瑙镯子放在自己旁边的一截空板凳上。

    “年年,明天会和我一起走吗”?一坐下,跑堂的小二还没来得及给季忧送来干净的筷子,他就迫不及待的问出了,现在对他而言最重要的问题。

    伊千年夹菜的动作一滞,放弃了已经夹住的食物,迅速的把筷子收回,她抬眼看着有些紧张的季忧,是害怕她生气吗?

    “恩,一起走,陈王的命令我怎能不听”。伊千年回答。

    “恩”。季忧点头,手抚上了那个红色的玛瑙镯子,他在考要不要现在就给她,想了片刻,他的手用力的捏住了镯子,正准备把镯子拿出来,伊千年忽然站了起身。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我要休息了”。伊千年说完就转身离开,在踏上木质的楼梯上时,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多少愁埋在她的心间呢?季忧把镯子放在手掌里,盯了很久,终究是他慢了一步。

    “你来了啊”。等季忧上二楼时已经是深夜了,伊千年开着房门,依靠在门框边道。

    “年年为何还不休息”?季忧看着她问。

    “我要是休息了,你该去哪睡呢?你的房间里现在有人,而我问了小二这里的客房早就满了,且很有可能,整个大宛城的客栈都是客满的状态。”伊千年说。

    现在的蜀国人满为患!

    “所以,你是在为我担心。是吗”?季忧不自觉的就笑了出来,他往前一步,离伊千年更近了。

    “随便你怎么想”。伊千年并不想争辩什么,她就是在关心季忧,但她不能承认。

    “我没有关系的,你早点休息吧”。季忧开心的说。

    “没有关系是什么意思,你打算在我睡着以后,再在我房间门口坐一夜吗”?伊千年有些好笑的道,这样的事情他似乎常做,大多的时侯都是为了保护伊千年的安危。

    “有何不可吗?现在已是深夜,称不上一夜,顶多算半夜”。季忧满不在乎的道。

    “你的病还没好”。伊千年淡淡的说。“你进来睡床,我打地铺”。

    “我不同意!”季忧断然拒绝了,他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为自己屈尊呢。

    “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只能在门外陪你坐一夜了”。伊千年说。

    她这样一说,季忧无话可说,只能由着她的意思,他走进伊千年的房间里,伊千年早就在桌子边铺好了地铺,他走到床榻边,把两床柔软的被子都抱在怀里,在伊千年还没进来的时侯,他就把被子铺在了地上那一层薄薄的地铺上,用手压了压,试了试硬不硬,觉得差不多了,他就躺在了空无一物的床上,没有脱衣服。

    伊千年在门边沉默了一会,伸手关上了门,这边门一关,那边季忧房间的大门就被打开了,一身淡色衣物的方孟,黑眸静如沉寂了千万年的深潭一样,他轻轻的往伊千年的房间走,然后靠在了房门边的墙上,双手环抱置于自己的胸前,他双眸轻闭,呼吸轻柔,安静的如同一座并不十分华丽的雕像。

    伊千年看到自己地铺之上的新添的两床被子,她清幽的叹气,视线看向了床上背对着她的季忧,她没有说话,静静的过去吹熄了蜡烛,自己坐在了地铺上,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伊千年的哈欠越打越大,她的视线已经渐渐的习惯了黑夜,觉得季忧应该差不多睡熟了,于是她蹑手蹑脚的抱着一床被子走到床边,给季忧盖上,这下她终于能好好的睡一觉了!

    漆黑的房间里已经没有了,伊千年打呵欠或是轻轻叹气的声音了,门外靠墙的方孟慢慢地睁开了他微闭的双眸,眼底一片清明澄净,他向左移了半步,靠着房门坐在了门槛之上,反正今夜的门口一定会出现一个靠门而坐的人。

    他是在守护,还是在监视?这个问题怕是方孟自己都找不到答案……

    日上三竿时,伊千年才慢慢地醒来,抬头看床上已经空无一人,也是空无一物,她不知道的事是,昨夜她才把被子给季忧盖上,他就已经醒了,在她睡着之后,季忧就起身抱着被子走到伊千年的身边,双腿跪在地铺边给把被子给伊千年盖上,就那样跪着看着伊千年的熟睡的样子,一直到天明!

    他跪着是为了更清楚地看到伊千年的睡颜,他跪着是因为自己的蠢笨而不能为伊千年解忧,黑暗中伊千年每一声清幽的叹息都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听着似有千般愁万般苦的叹息,直觉得心像是被千刀万剐一样,无力,说不出的无力折磨着他脆弱卑微的内心!他跪着是因为最近总让伊千年生气……

    已经完全苏醒的伊千年低头疑惑的看着自己身上厚厚的两层被子,奇怪,她记得明明昨晚给了季忧一床,为什么现在都在她的身上?想到大约是季忧起床时顺便给自己盖上的,伊千年就不在疑惑了。

    当洗漱好的伊千年下楼时,季忧和那四个陈国的官员坐在客栈最偏僻的角落处,热烈的在商讨的事情,方孟和白胡坐在一起,离他们老远的位置,白胡背对着季忧他们一行人,耳朵尖竖起,手里拿着纸笔不停的记录着什么,他写完一张,不等墨晾干,方孟就拿过来大致的扫了一眼白纸黑字。

    “年年,你醒了”。只要伊千年一出现,第一个注意到她的一定是季忧,季忧站了起来,看着伊千年轻笑,他们之间的会话马上就暂停了。

    “你是猪吗”?方孟接过白胡最新写好的纸张,看了一眼上面五个大字,他毫不留情的打击着白胡。

    因为‘年年,你醒了’这五个大字赫然立在纸张之上。

    “你凭什么骂他”?伊千年老远就听到方孟满是恶意的嘲笑声,她快步走到方孟身边质问,怎么说自和白胡也是从一个地方而来,同病相怜的穿越人,她怎么能让别人欺负自己的老乡呢!

    “……”方孟立刻把手里的纸捏成了纸团子。

    白胡一激动,差点把一个‘爽’字吼出来,被方孟压榨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出现一个为他打抱不平,敢于与恶势力做斗争的女汉子,白胡心里暗下决定,这一次过后,他就要和伊千年结拜为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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