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大乐,笑道,“这是极好的事!”

    “他们明日就会到达。”将士继续报告说。

    “好!你下去吧。”

    “是,陛下。”将士躬身退下。一旁的王猛道,“陛下准备接纳他们?”

    “当然!自慕容恪去世,我大秦一直不敢进攻燕国的唯一原因就是慕容垂,现下他竟然来投靠我国,寡人焉有不收之理?”苻坚反问。

    “才能慕容垂自是有的,但是若收了他们,是福是祸还未可知啊!”

    “寡人知你一向为我大秦考虑,但此次是你顾虑太多,寡人意已决,你就不要再多言了。”

    “是,陛下。”

    第二日,苻坚亲自到郊外迎接,远远的便见慕容垂的人马,待他们跨下马,苻坚竟立马走上前去,拉着慕容垂的手说:“你是上天降于人世的贤杰,一定会帮助寡人成就大的功业,这是天然的气数。眼下重要的是与您共同平定天下,在泰山上告慰上天,然后把您的故国归还给您,世代封居幽州,使您离开故国不失掉作为儿子的孝顺,归依朕下也不失掉事奉君主的忠诚,不也是很好的事情吗!”

    慕容垂谢罪说:“寄居他人的臣下,能被免罪就是大幸,世居故国的殊荣,不是我所敢企望的!”

    “将军谦虚了!”苻坚说着,望向慕容垂的众子,赞道,”您的儿子可是个个丰神俊朗啊!”又指着慕容令道,“想必这就是您的长子——慕容令了。”

    “是的,陛下。”慕容垂恭敬的答道。

    “寡人听说过你在战场上的功绩,不简单啊!”

    “陛下过赞了,是众位兄弟与我一同作战的功劳,并不是我一个人的。”

    “那是,那是!”苻坚笑道,“走,寡人为你们准备了盛宴接风洗尘。”

    “谢陛下!”

    “秦王与燕王果然是不能比的。”慕容隆偷偷对慕容农说道。

    慕容农叹口气,道,“是啊!但愿这次我们遇到了明主。”

    回到阿房宫,苻坚因爱惜慕容令以及慕容楷的才能,全都给他们以厚重的礼遇,赏赐数万,对他们也极为尊重。关中的士人百姓也历来知道慕容垂父子的名声,全都向往倾慕他们。王猛却再次对苻坚进言说:“慕容垂父子,犹如龙虎,或比龙虎更胜,不是能够驯服驾驭的人,一旦他们得到风云际会的机会,那将无法控制,不如尽早把他们除掉。”

    苻坚皱眉,说:“我正要招揽各路英雄以廓清四海,为什么要杀掉他们!况且他们刚刚到来,我已经诚心诚意地接纳了他们,庶民百姓尚不食言,何况是万乘之君呢!”

    一句话竟将王猛说的哑口无言,于是苻坚任命慕容垂为冠军将军,封为宾徒侯,任命慕容楷为积弩将军。

    燕国魏尹范阳王慕容德平素与慕容垂关系很好,还有车骑从事中郎高泰,因慕容垂叛逃之事,全都坐罪被免官。

    尚书右丞申绍向太傅慕容评进言说:“如今吴王出走,外边的人议论纷纷,应该征召吴王僚属中的贤明者给予破格提升,大致可以消除人们的指责。”

    慕容评问道:“谁可以呢?”

    申绍答道:“高泰是他们的代表。”

    慕容评听从了,于是任命高泰为尚书郎,才稍稍稳却人心。

    梁琛是燕国的访使,秦国挽留了他一个多月,才让他返回。梁琛兼程赶路,等到抵达邺城时,吴王慕容垂已经出走前秦,梁琛便立即要求见太傅慕容评。

    意见慕容评,梁琛礼貌也顾不得,立即进言说:“秦国人每天检阅军队,在陕城以东储备了许多粮食,照我看来,与他们的和好一定不会长久。如今吴王又前去归附了他们,秦国一定会有窥视燕国的打算,应该及早防备。”

    慕容评一听梁琛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也未及消化,说:“秦国怎么肯接受背叛之臣而败坏我们的和好呢!”

    梁琛又分析道:“如今二国分别占据着中原,一直有互相吞并的志向。桓温入侵的时候,他们是有自己的打算前来救援,并不是爱护燕国。如果燕国出现灾祸,他们岂能忘记本来的志向呢!”

    慕容评抿了口茶,悠然问道:“秦国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梁琛说:“明达而且善于决断。”

    慕容评不屑的说,“评价未免太高。”

    梁琛坚定的答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慕容评又问,“王猛如何?”

    梁琛只用四个字来表达:“名不虚传。”

    然而慕容评对这样的说法全都不以为然。梁琛急忙又把这些告诉了燕王慕容暐,却未料到,慕容暐也不以为然。紧接着他又告诉了皇甫真,只有皇甫真对此深感忧虑,并且上疏说:“苻坚虽然不断派使者前来访问,但实际上却怀有窥探我国之心,他不是向往于道德大义,也不是不会忘记平时的和好之约的。由于以前他出兵洛川,以及使者的相继抵达,我们国家地形的险易,兵力的虚实,他已经都知道了。如今吴王慕容垂又前去归附,作为他的主谋,春秋时楚国的伍员带领吴国的军队攻入楚国那样的祸患,不能不防。洛阳、太原、壶关,都应该选择将领,增加兵力,以防患于未然。”

    慕容暐终于有了一点警觉,召来太傅慕容评商量此事,慕容评却说:“秦国国小力弱,还要靠我们作为后援。而且苻坚大体上还能以友好的态度与邻国交往,最终也不会采纳叛臣的意见,断绝两国的和好。我们不应该轻举妄动,自我惊扰,以启发他们的进犯之心。”

    燕国最终没作任何防备。

    不久,秦国派黄门郎石越访问前燕,太傅慕容评向他显示自己的奢豪,想以此炫耀前燕的富裕程度。高泰以及太傅参军河间人刘靖向慕容评进言说:“石越嘴里说着荒诞之词,眼睛窥视远方,不是来寻求和好的,而是来观察祸患的。应该炫耀兵力让他看,用以挫败他的阴谋。如今却向他显示奢豪,这就更被他所轻视了。”慕容评没有听从。高泰于是就称病辞谢回去了。

    这时太后可足浑氏也干涉扰乱国家的政事,太傅慕容评又贪得无厌,财货贿赂流入上层,官员不按才能选拔,群臣百官一片怨恨愤怒。尚书左丞申绍上疏,认为:“郡县地方官吏,是实现天下大治的根本。如今的地方官,大约都是任非其人,有的武臣就出自军队,有的贵戚就生长于富贵人家,既不是经由乡里选举,又曾经历朝廷的职务,再加上提升黜免毫无准则,贪婪懒惰者没有遭受刑罚的畏惧,清廉勤勉者没有获得奖赏的激励,所以百姓穷困凋弊,坏人盗贼充斥,政纲颓废,法度紊乱,没有人能互相监督震慑。再加上官吏冗多,超过前代,公私纠葛,不胜其烦。大燕国的户数人口,数量相当于晋朝、秦国之和,武器战马的精良强劲,天下没有谁能比,然而近来屡战屡败,这全都是由于地方官吏征调赋税不公平,侵吞渔肉无休无止,出征的和留下的人全都窘困,没有人肯舍生战斗的缘故。朝廷后宫的嫔妃有四千多人,童仆、侍者、奴隶、差役尚不包括在内,一天的费用,就值万金。官吏百姓顺承这种风气,竞相奢侈浪费。秦国僭越封号,晋朝偏居一隅,尚且能有条不紊地治理国家,怀有兼并天下之心,而我们却上行下效因循陋习,越来越失去秩序。我们的混乱,正是他们的愿望。我认为应该精心选择地方长官,裁撤冗官冗职,安抚士兵的家属,使公私双方都遂心顺意,抑止浮华靡费,珍惜支出费用,奖赏一定与功劳相称,刑罚一定与罪行相当。如此则桓温、王猛可以斩杀,晋朝、秦国也可以攻取,岂只是保全国境安定百姓而已!再有,索头人拓跋什翼犍老朽昏庸,虽然很少贡奉,但也没有能力作乱,而我们却劝勉士兵远征戍卫,这有损无益。不如将兵力调至并州,控制西河,在南面使壶关得以坚固,在北面使晋阳得到加强,西边的敌人来犯,则可以抵御防守,路过,则可以断其后路,这也胜于保卫孤城戍守无用之地。”奏疏进上,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然后,一件蓄谋已久的事发生,慕容冲从此登上历史的舞台,而且是一段耻辱与鲜血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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