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聂刑便召集众人道:“朕决定明日开始,坐七日大关。此番不比上次,容不得半点疏忽,否则,朕必有性命之虞,所以还有赖诸君为朕守关。”

    温青道:“聂郎只管放心,有青儿在此。”

    聂刑与她对视一眼,轻轻地点点头。

    如梦却是不明就里道:“请问聂大哥,什么叫做七日关?”

    聂刑道:“所谓七日关,便是这关一定要坐上七天七夜,方才能够圆满。在此期间,不断用体内太初真气,与元神和合,而后熔炼法身。此节功夫最是凶险,共有九九八十一个内魔外魔,要来侵扰,若是被魔障所扰,小则走火入魔,大则倾丹害命。因为朕是二次起修,灵性圆满,故而无须过足九九八十一之数,只需与自身所化之魔影一战,胜之即可。尔等必要在我身边结起法阵,切莫让他人侵入半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如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而看聂刑与温青那郑重其事的样子,也知此事非同小可。

    倾城问道:“陛下,恕倾城冒昧。陛下的法力与倾城相较,并不高出许多,而倾城离七日关还有十万八千里,陛下为何如今便能坐七日关了?”

    聂刑将出那粒太阳复命丹道:“此番还须赖它才行。此乃是,”他突然想起玉帝那神秘兮兮的模样,话锋一转道,“乃是方才那个高人送朕的灵药,比你手中的那枚清心丹,还要妙用非常。”

    倾城手中也有一枚灵药清心丹,乃是金天女王所赠。也本是上品丹药,却与那绝品的九转金丹及太阳复命丹,不可相提并论。但凡熔炼元神,必要生起太初真气,男子为太阳真气,女子为太阴真气,方可与元神混溶,而成法身。然而元神若不炼的纯澈,根本不可能生起太初真气。

    于是那清心丹,便是将尚有污浊之元神,炼作纯粹之元神,而后再续苦修数十百年至数百千年不等,待得那太初真气渐渐充盈,方可淬炼法身。而长生服下的那粒九转金丹以及聂刑手中的这枚太阳复命丹,一经服下,直接在体内生起太初真气,故而可片晌成圣,端的是直达造化。

    只是这等绝品灵药,当真是可遇不可求,你便有通天法力,若无机缘,也是难以求得。

    而这等绝品灵药,虽见效迅速,然而凡人也不可轻易服得,否则必要走火入魔,甚而倾丹害命。

    长生那粒九转金丹,也是得太上道祖重重考量,亲自下赐,而聂刑本就二次起修,轻车熟路。

    若是倾城大王或如梦此等法力,必定不能驾驭那太初真气,反倒往来冲突,百弊而无一利。

    如梦道:“对了聂大哥,方才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啊?为何你原本说到嘴边,又吞吞吐吐不肯透露?”

    聂刑打趣道:“他啊,他是朕的一个朋友,平日里就喜欢偷鸡摸狗,神经兮兮,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听得青儿掩嘴一笑,想必她早已知悉那人便是玉皇大帝,如梦却仍旧是云里雾里。

    小柔道:“兄长,既然这番这等凶险,需不需小柔请娘还有长生哥哥他们来为你守关?”

    聂刑道:“长生他在天宫中也有事务,而你娘一心只想隐遁,搅扰他们终是不好。如当真有事故时,用你手中那枚心意宝牌再呼她不迟。”

    如此计议定下。待到次日,聂刑独坐中央,青儿,如梦,倾城,小柔四人环卫在旁,四人结起法阵,小柔掌心紧紧捏着那枚心意宝牌,但有丝毫变故,便立时呼她娘金天觉前来救驾。四人的神色,皆是凝重无比。

    聂刑见了此番景象,先是内心温暖一片,而后又哈哈大笑道:“尔等不必如此紧张,朕料得此番必定万无一失!”

    此番守关的阵容,虽与长生那次不可相提并论,然而聂刑却知必定没有凶险。因为他手中捏有一张王牌,未曾告诉众人。

    玉帝。

    此番闭关,玉帝也参与进来,他虽不亲身在场守关,不过一定会格外注目忘忧谷周围,一旦有风吹草动,必然要派遣麾下军马下界守卫。

    由此王牌在手,何愁大事不成?

    他神情轻松地将那粒绝品灵丹送入腹中,凝神瞑目,以神光下照丹田。神光到处,有如阳光普照,那丹田渐渐温暖,有如鼎中温水。而后神光渐凝,越来越盛,那鼎中温水也慢慢升温,逐渐沸腾。

    聂刑见得鼎炉已炽,便将那元神慧光,尽数投入鼎中,便如同锅里突然丢进一块烧得火热的大石头一般,那鼎中水泡乱冒。太阳复命丹又不断挥发,终于有氤氲紫气,从鼎中慢慢化开,如同云雾一般,向乾宫漂浮去。聂刑却不等它升上来,便出了元神,入于中宫。这中宫又称作黄房,正是那元神与太初真气的交~合之所。

    元神入房之后,紫气便不再上浮,而是留在其中,与它结作一团。不断有紫气上腾,那中宫开始紫气缭绕,聂刑如痴如醉一般,正是那妙不可言的当时也。

    正此时节,突然灵觉一惊,若是旁人,便有魔障生起。而聂刑乃是二次起修,故无魔障。而是恍惚之中,突然眼前有一团赤红光芒。

    那光芒初时朦朦胧胧,微微弱弱。而后渐渐明明光光,晃得眼前皆是赤红一片。

    那红光之中,隐隐浮现出一个蒙蒙的影子,不辨形貌。随着红光的不断明亮,那影子也渐渐清晰起来。

    而聂刑只觉此身心皆被那红光团团围住,似与这周遭融为一团。除了眼前这光,再也不见其他,不知其他,也不知时间流逝,也不知世事变换。

    突然蓦地一惊,他终于惊醒过来,开眼一看,见得自己已然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法阵之中。

    那法阵有数百丈方圆,远远望去,尽是接天的赤色巨石,将四方围住。脚下的土地也是火红颜色,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滋滋冒着热气。一阵阵的热浪拍打到脸上,灼热无比。原来他已经进入到缥缈幻境当中。

    如他这般见识,自然早已知道那缥缈幻境的存在。而当他真正进入之时,依旧免不了一惊。他愣在原地许久,直到眼前有一道火光闪过。他慌忙抬眼一看,见那巨石阵上方,从天外飞下一块燃烧的陨石,那陨石初时极小,而后渐渐变大,当它近在头顶之时,已有数十丈大小,而它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激起一股暴风,令身形也难得站定。

    那陨石急速下落,终于在理他二十丈远近的地方,轰然坠地,激起的碎石块与尘土,满天飞扬,巨大的冲击波,将他向后推出一二十丈,那胸口闷痛的厉害,几乎吐出一口老血。

    聂刑好不容易才站定脚跟,咳嗽几声,吐出满嘴的尘土。

    那法阵的地面上,被砸出一整个大坑来,整个法阵四周都是一个斜坡,朝正中心倾斜下去,其深度与边缘竟相差了近一百丈高!

    而后硝烟渐渐散去,陨石却已不见踪影,而一个高大的人影,慢慢浮现出来。

    那人影有三丈来高,极其雄壮。磨盘一般大小的脑袋上,是铜铃一般火红的眼珠,胀鼓鼓地向外吐出。整张脸凶神恶煞,狰狞无比,钢刀一般的獠牙,伸出血盆大口之外,更添恐怖。他那红火色的皮肤如同岩石一般坚硬,更穿着一身火红的战甲,连周围的空气中,也带着一股烈焰。

    这便是聂刑所幻化出来的魔影,呼作赤炎魔主。他的穷凶极恶,因是聂刑本性所化,所以丝毫不输与他本尊。

    聂刑见了那魔主,便连自己也惊惧了三分,一时片刻之间有些痴呆。

    那魔主见他愣神,早已冲突上来向他发难。他几个大步,把地面震得轰隆隆响,已然欺进聂刑身前,扬起那张蒲扇般大小的巴掌,便朝聂刑脸颊扇来。聂刑猝不及防,耳朵嗡地一响,人已经翻转着向后飞去,啃了一嘴的泥,这才清醒过来。

    然而那魔主的凶狠,真与聂刑如出一辙,未及聂刑喘息,便又大步上来,抬起一只比大象还要粗壮的脚掌,向聂刑的后背踏去。聂刑急忙往旁边一滚,狼狈地躲了过去,正自庆幸之间,突觉身上一轻,原来他已经被魔主拦腰抱了起来,两只手掌像夹馅饼一样,将他夹在中间,他痛得大叫起来,汗水出了一脸,拼命去扳,哪里扳得开一分一毫!他腰间吃痛,全身的力气如同被卸去一般,软绵绵如一团棉花。而那魔主更连一点挣扎的机会也不给他。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咬了过来。他哪里能够闪躲,被那钢刀一般的利齿一切,半截身子便被咬了去,一命呜呼了。

    又是方才那般朦朦胧胧,身心被红光笼罩。那种感觉,正如同胎儿还未曾分娩出来,还存在于母腹中一般。这样的懵懵懂懂,也不知过了多久,聂刑又是一惊,醒转过来,身处于那巨大的法阵中间,而他眼前的,正是方才将他咬作两截的赤炎魔主。

    这一次,他一定要击败他,从这缥缈幻境中冲突出去,才能重凝法身,得通天彻地的神通。

    念及于此,聂刑早已忘却了刚才他带给自己的痛楚,大喝一声,朝那高大的身影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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