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一声轻咳声唤醒了两个看似深情对视实则思绪飞远的人,顾倾玖放开燕绯邪,顺手将她头上那支摇摇欲坠的琉璃簪子轻轻的插了回去。

    燕绯邪脸蛋发红,不好意思再抬脸看他,而是转向那个摸着自己下巴装模作样东瞧西瞅的花景荣,他身边站着的是双手托着脸一脸花痴样的杨若兰。

    “神仙姐姐和神仙哥哥~哇哦。”

    花景荣闻言,呵呵笑了两声,直接上手扯住她粉白滑嫩的脸皮往两边拉,“你瞎呀,别看见人就叫神仙行不,跟你这样的笨蛋一块走真是掉价的很。”

    燕绯邪走过去,拉开他的手,看了眼小姑娘幽怨的眼神,才对花景荣道:“你不是找我有事吗,说吧。”

    花景荣刚要开头说话,就被活泛起来的杨若兰打断了,“神仙姐姐你真如花景荣所说是个真人吗?”

    “那是当然,”燕绯邪觉得好笑,她也真的笑弯了眼、笑出了声,“不是人怎么可能在白天出现呢。”

    听她这句话,杨若兰想起话本里面写的只会在夜间出没的女鬼,不由的打了个寒噤,她又想起她爹卧房里挂着的美人图,现在再想那美人,便觉得并不如之前那么温柔可人了。她颤抖着声音道:“神……不是,姐姐,我能邀请你去我家玩吗,我爹卧房里面挂着你的画像呢。”

    “我的画像?小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爹是谁?”

    燕绯邪刚问出口,没等杨若兰回答,花景荣拉着她的袖子走到一边,轻声道:“别问她了,她说话总是没完没了,而且说不到点子上,你想知道的我会告诉你。”

    燕绯邪怀疑的瞅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不过是问问她爹是谁而已,怎么就答不到点子上?还有啊,那小姑娘说的什么画像,把我弄糊涂了。”

    顾倾玖看着拉拉扯扯走远的两个人,收回视线离开了原地,临走还对杨若兰说了声“乖乖在这里等着花景荣”,杨若兰难得的没有大呼小叫,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顾倾玖不再做停留,他今日的目的达到了,想来会多多少少给燕绯邪留下点印象吧。

    “我之前忘了给你说,左相家去世的管家那个姓杨,名叫杨刚,而那个姑娘,”他说着伸手指了指很乖巧的站在原地的杨若兰,“她是杨刚的女儿。”

    “我明白了,”燕绯邪点点头,潋滟清亮的水眸微微眯起,想起非攻说的左相想要杀掉的人也是姓杨,会不会就是杨刚的孩子,包括杨若兰。“她说的美人图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花景荣“嘶”了一声,皱着眉头组织语言,因为这两天杨若兰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给他说了很多话,也就无意之间透露了很多信息。她给他说过为什么要叫燕绯邪神仙姐姐,只是他听的时候不是很在意,记得不是特别清楚。

    “我想起来了,杨若兰说过她爹卧房里面挂着一幅美人图,穿着素衣白裳,眉眼如画,长得和你很像。我当时在忙着审问那对身份不明的丁氏兄妹,对她说的话听的不是很用心,只是漫不经心的问过一句那画挂了多久了,她说从她记事开始,那副画就已经在墙上挂着了。小时候她以为那是她去世的母亲,但是杨刚告诉她说,那是画中仙。”

    燕绯邪听他说完,脑中闪过什么,却是太快了根本抓不住,她揉了揉额头,道:“反正最近无事可做,不如去杨家看看,我想知道我和她到底有多像,我也想知道杨若兰是不是左相口中姓杨的人。”

    “什么左相,姓杨?”

    燕绯邪伸手遮在额前,看了看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毒辣的日头,对花景荣道:“我会给你讲清楚的,还是先离开左相府再说吧。”

    花景荣点头应道:“我和你一起去杨家。”

    两个人走到杨若兰身边的时候,看到杨若兰像是被遗弃的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拿根木棒画着圈圈,燕绯邪刚想伸手拉她起来,那边花景荣快了一步,抓住杨若兰的手腕将人拖起,并拿掉她手里的木棒。

    “真脏,”看着杨若兰又想张嘴反击,他伸手指了指燕绯邪,道:“你不是想让她去你家吗?她看在我的面子上答应了。”

    *

    公孙然在左相府外向顾倾玖请假,顾倾玖只是对他点了下下颚,便放下了马车帘子。

    公孙然目视着主子的马车消失在拐角,才翻身上马,向着塘风街的方向疾行而去。

    他昨晚梦到杨若竹被之前那个黑衣蒙面杀手追杀,他急忙赶过去挥剑挡住那人的刀,但是令他恐慌的是那把刀竟然直接穿过他的身体砍向了杨若竹,杨若竹似乎也没有看到他,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落在自己脖颈上的刀……

    接下来他听到自己无能为力的嘶吼声,双手在空中挥舞着想要接住杨若竹的头颅,却依旧是如同空气一样穿了出去。

    他醒来的时候浑身冷汗,小侍叫了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他心中焦躁不安,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杨若竹家里看看,但是理智又告诉他,两个人不过是萍水相逢,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

    一直拖到晌午,食不下咽的他找到了刚刚走出左相府的顾倾玖,得了主人准许,他心中竟是舒了一口气。

    马速很快,从左相府到塘风街杨家不过用了一刻钟,他将马拴在门口的树干上,就要推门而入。

    那边杨若竹火急火燎他拉开门,正好撞上想要进去的公孙然。

    公孙然观他着急忙慌的样子皱起了眉头,那人外衣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腰带都没扣好,只要一个用力就会掉下来一样,他长发披散,像是一窝乱草,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

    杨若竹捂着被撞到的有些发红的左脸,虽然很疼但他还是忍了下去,当务之急是去救人,而不是和眼前不相干的人磨蹭。

    他看都没看公孙然一眼,自然不知道撞到的是谁,他推了推公孙然,声音中带着哭腔:“借过。”

    公孙然伸手拉住欲走的他,担忧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你又招惹了谁家的娘子,把你妻子气跑了?”

    杨若竹这才看清是公孙然,他摇了摇头,眨巴眨巴眼睛,仰着头想要让快流出眼眶的眼泪倒回去。

    “不是的,恩人。我妻子他遇到危险了。你还记得那天那个想要杀我的杀手吗,为了躲着他,我这几天都没出过门,就在刚刚我收到一个小孩送来的纸条,上面写着若是我不赴约,他便要杀了我娘子。我……她跟着我这两年已经吃了很多苦,现在还因为我有了杀身之祸,我真是没用。”

    公孙然看他默默的拿袖子抹完眼泪,又要匆匆离开,他听到自己情不自禁的说出一些不理智的话,“那人在哪里,我和你一起去。”

    “他在纸条上写的是望卢坡,就在出了锦城城门不远处。”

    说完这句话,杨若竹拿泪眼婆娑的眼难以置信的望着他,显然他和公孙然想的一样,仅仅是见过两面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对方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但是说出口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万万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公孙然暗骂自己糊涂,现在自己就是没有意义的多管闲事。但是很快,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梦又在他脑中呈现出来,他当时心中难以抑制的恐慌做不得假,于是他想了想便释然了。

    他做不到放任面前这人不管,尽管他们俩都认为这份交情很浅薄。

    杨若竹虽是觉得受宠若惊,但还是摆了摆手,道:“恩人你的好意若竹心领了,你已经救过我一次,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委实不想让你和我一起身处险境。上一次那个杀手失手了,这次定是有备而来。他绑架的是我的娘子,我救她天经地义,你没必要跟着我趟这趟浑水。”

    “你倒是善解人意,”公孙然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这话在杨若竹听来却是带着凉意,“既是那人有备而来,你更不能孤身前往了。”

    杨若竹因为担心妻子,心中焦急不安,他看着面前的公孙然,又看了看他身后拴着的雄壮黑马,鼓起勇气道:“每次见恩人,我都是一副狼狈模样,今日之事,是我杨家与他的恩怨,还请恩人不要插手!”

    他说着对着公孙然一拜,深深的弓下身复又站直了身体,“求恩人借我马匹一用......算了,你说多少钱我来买好了,”他说着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有很大的几率我会丧命在杀手刀下。”

    奈何公孙然只是看着他不说话,心急的他直接绕过公孙然扯开缰绳就要蹬着脚蹬跨上马,但是那马是认主人的,马蹄掘地,咆哮着不让他近身。

    杨若竹急的快要哭出来了,他又不好意思求助公孙然。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感觉到腰上传来一股拖力,那人轻托着他的臀扶着他的腰,将他送到马背上,然后他扭头看到公孙然一个利落的旋身径直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

    那人轻喝一声“驾”,黑马便如离弦之箭一路向北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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