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诺如往常一样,周末返校的时候,带着一束玫瑰来到杜若雅的寝室楼前,已经约好和杜若雅一起吃饭,却迟迟不见人影下来。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要是允许,金诺真想冲上楼看看杜若雅究竟在做什么。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过着,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连宿管大妈都看着金诺实在可怜,接过玫瑰帮他去找杜若雅。可等大妈再下来的时候,仍不见杜若雅,反而手里的鲜花变成了枯萎的花,金诺记得,那是他上次送来的花,连包装都没拆。

    大妈一脸的无奈,劝着金诺,

    “小伙子,回去吧。我上去劝了她半天,说你在这里等了几个小时了。还把你的花给她了。但是她好像没什么反应啊,还把这束枯了的花换给我,还说她知道了,不想见你。”边说边把枯花还给金诺。

    金诺纳闷,这又怎么了,又没招惹她,跟自己耍什么脾气呢?越想越气愤,把枯花扔进垃圾桶,看着身边笑的灿烂的女生们,感觉是在嘲笑自己一样,快速回寝室,玩起游戏来。

    这不理不睬就是大半个月,金诺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和往常一样,自责加装傻充愣,希望得到杜若雅的原谅。但显然已经不奏效了,电话依然不接,短信还是不回。去宿舍楼询问宿管大妈,才知道杜若雅班级已经毕业,各自清东西回家了。看着满脸失望,甚至绝望的金诺,宿管大妈于心不忍,悄悄的告诉金诺,

    “小伙子,大妈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看你实在可怜,我还是告诉你吧。在清东西回家那天,有个高高壮壮的男生帮着你女朋友打点,又是背又是扛的,说说笑笑,亲密的很。最后两个人有商有量地提着拎着东西就出去了,钻进那个男生开来的车里。”大妈怜悯地看着金诺,手指着校门外,仿佛车子还停在那边一样。

    宿管大妈说完摇头叹气,转身进了门房,只留下傻傻的金诺,眼镜框里有些湿润,站立许久,不肯挪步。

    事情并没有在这悄无声息中结束,感觉冥冥中自有天注定,那也是个伤心的大年长假,正月十五元宵节。

    外面着实的冷,伴着小雨。但家里热闹的元宵气氛没有丝毫受到影响,金诺的妈妈弄了一大桌好菜,招来亲朋好友在家共度元宵。一大家子人屋里屋外忙乎着,金诺也不例外,陪着弟弟妹妹在电脑上玩游戏,看视频,其乐融融。

    忽然,桌面右下角闪动着一个熟悉的头像,金诺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支开弟妹。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那是自己一直发消息却感觉永远得不到回复的头像,这次居然跳出来了,在召唤着自己。金诺不禁有些热泪盈眶,连忙点开消息,

    “在吗?”

    金诺没有半点犹豫,双手在键盘上像飞一般,

    “在!有什么事情吗?”发出这句话,金诺双拳握着搓手,不知道是冷还是等待得焦急。

    “你能来我这里一趟吗?我心情不好,想找人陪。”

    金诺想都没想,不,是准备马上出门的架势,站起身子,弓着腰,在键盘上飞敲着,

    “好,我马上过来。你是在老家吧,我去买火车票。”

    “嗯,不远。坐火车两个小时就到了。”

    “好的,你等我。”

    金诺迅速穿好衣服,特地穿的喜庆十足。在家里提了一对比较名贵的红酒,跟一家人只说了声有急事,便穿鞋出门。任亲戚们怎么挽留,金诺都听不进去,他只知道,杜若雅现在需要他,他要马上到她身边去。

    就这样,金诺只有一个聊天软件的联系方式,挤破脑袋才上火车。车上的人确实多,只有一个立身的地方,换个边动一下都不行,金诺却死死的抱着红酒,生怕碰碎摔破了,也不知道自己双腿站麻是什么滋味。他只觉得火车开的太慢,时间过的太慢。他的杜若雅肯定等的很着急,心里一定很烦恼。

    金诺一下车,飞奔出站,以为可以马上见到杜若雅,但是人走空了,也不见影子。金诺在这座陌生城市里静静地站着,任凭火车站前空旷广场上的风肆虐地吹着。僵硬的右手,掏出手机,聊天软件联系着,久久才得到回复,

    “外面太冷,我不想出门。你来我家附近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小雨在这座不熟悉的城市里越下越大,金诺收到消息,又有了方向,急忙拦了一辆出租车。尽管雨下着,但金诺抱着的红酒始终没有丁点儿被打湿。不一会儿就到杜若雅说的地方,仍不见她的人。

    金诺比任何时候都有耐心,在寒风中冻得牙齿上下打颤,掏出手机,手都有些不停指挥,但依旧顽强得在屏幕上敲击着,

    “我到了,你在哪里?”

    金诺发完消息,眼睛又朝周围扫视一圈,四下无人,只有寒风吹着枯叶呼呼作响,自己孤零零地站在稍微可以避雨的搭棚里。

    “你到了?好吧,再等我会儿,我穿好衣服就下楼。”杜若雅仿佛不知道外面的冷,轻描淡写的回复着。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雨中有一席白袄可人撑着花伞,朝自己缓缓走来,金诺停止跳动,定眼一看,那就是他大半年未见的杜若雅。近了,再近了,一点点在靠近。在金诺看来,杜若雅还是那般动人,只是双眼红红的,眼里还泛着泪花,一看就是哭过。金诺心疼起来,已经忘记自己全身冰冷,依然温柔如初,关心着,

    “怎么了?你哭过?”

    “恩,心情不好。你陪我走走吧。”

    金诺迅速接过伞,在杜若雅的指领下,朝着不知道方向的道路走去。

    杜若雅双手放在荷包里,吞吐着热气,

    “外面好冷,家里暖和多了。”

    “你穿的太少了,要不我等你,回家再穿点?”

    “不了,就这样吧。说实话,见到你挺开心的,还以为你跟我开玩笑,不会来的。”

    “不会的,知道你不开心,我就出门了。到底因为什么啊?”

    “和男朋友吵架了,他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只顾自己。从昨天到现在都没跟我说话,心理不好受。”

    金诺听到这里,也不好受,但心里却没有责怪杜若雅,反而帮起杜若雅说话,

    “他怎么这样啊?不知道疼你吗?”

    “是啊,他自己都可以找这个女生聊天,找那个女生吃饭的。却不允许我存其他男生电话。其实我觉得这也没什么,说明我在他心里的地位很高。但是我就发了一下牢骚,他就不乐意了,说我太多事。我这哪里是多事啊,明明就是想让他多陪陪我。”

    杜若雅一会高兴自豪,一会又撅起嘴巴生气。金诺却是更加心疼了,

    “没事,我陪你就是了。大过年的,别不开心了,喏,这对红酒,送给你。新年快乐!”金诺把红酒递给杜若雅,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杜若雅接过红酒,淡淡的说:“谢谢。”

    两人在雨中,有句没句地聊着,走的很慢。金诺感受回到了从前,和杜若雅漫步在学校里的时候,两人也是这样。

    一串铃声打断了金诺的回想,杜若雅的电话响了,她看了看来电,连忙接通,很娇气但却温柔,

    “你知不知道我生气了。我要你道歉,不然不原谅你。”

    金诺听不见电话里的声音,但这一幕却非常熟悉,又听见杜若雅声音变的柔弱下来,

    “好吧。怪我不懂事,不知道你那么累,还对你发脾气。对了对了,今天是元宵节,要吃汤圆哦。但是别吃太多了,太腻人。”

    金诺第一次见到道歉的杜若雅,在惊讶的同时更显得杜若雅迷人。杜若雅像是听到什么好消息,整个人跳了起来,

    “真的?太好了,那等会我去找你。要不一会儿吃火锅吧,我知道有家火锅不错。”过了一会,又说起来,“好吧,那不吃火锅了。那就去吃西餐!西餐,怎么样?有家牛排特别好吃。嗯嗯,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见!”

    杜若雅挂掉电话,整个人变了模样,脸上洋溢着开心和幸福。没等金诺开口,便急忙对着他笑起来,

    “不好意思,金诺。男朋友要我去找他,时间比较紧,我先走了。真的很谢谢你,能来陪我这一会儿,心情好多了。”说完,拿过金诺手中的伞,提着红酒,微笑转身,一蹦一跳的走掉了,消失在暮色烟雨中。

    雨水打在金诺喜红色的衣服上,红的更暗些,如同鲜血透染。脸上的眼镜片被一颗颗水珠覆盖,眼睛也湿润着,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视线慢慢模糊,金诺目送着杜若雅,心里提不起恨,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等到杜若雅。

    这段□□一直被祁扬几个认为很丢人,赔了红酒又丢脸,比扇耳光还难堪。

    正当一桌人在笑话金诺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女服务员又端上来几盘菜,柯重欢急忙接过,微微一笑,礼貌有加。

    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经过,像是在找寻什么。祁扬正眼一瞟,原来是刘化天,连忙大喊刘化天。刘化天听到喊声,头朝祁扬这样看来,打了个招呼,走进包间,

    年轻服务员转身,正准备出门,与刘化天碰了个正着,

    “哥,你怎么来了?”

    刘化天摸摸服务员的头,和蔼温柔的说道,

    “还是爸妈担心你,叫我来看看你。”

    “不用啦,我挺好的。”

    倒是在服务员身后的祁扬惊讶起来,指着服务员,对着刘化天,一脸疑惑,

    “这是你妹妹?”

    刘化天把妹妹拉转过身,面对着一桌人,

    “是啊,我妹妹,刘芸。在这附近上大学。”

    然后又指祁扬,对刘芸说:“那个是我同事,祁扬。”

    刘芸朝一桌人微微笑笑,点头问好,便出去了。

    “化天,来,坐。这我几个兄弟,喝几杯。”祁扬招呼刘化天,准备一起喝酒。

    “你们吃,你们吃。我找我妹妹还有点事儿。”

    见刘化天转身要走的样子,祁扬也没多留,继续同几个兄弟聊起来。

    柯重欢转过目送的脑袋,有些惊讶,皱起眉头,

    “驴子,那是你同事?”

    “是啊,跟我在一个部门,关系蛮好的。怎么?你认识?”

    “没没,不认识。”

    柯重欢端起酒杯,示意大家一起干一杯,表情竟少许失意。厉磊站起来,耸耸肩,

    “你们先喝,去撒泡尿我。”

    “真是肾虚,一瓶都没喝完,就要尿。”段文东在边上鄙视。

    “把你喝一下午的水,你不尿?也不怕膀胱憋爆了。”

    “骡子都爆了几回了。是吧,骡子。”段文东又拿金诺开涮。

    大家又笑起来,继续相互调侃着,段文东认真的看着祁扬,

    “驴子,打算怎么办?”

    “你们就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什么。比起你们的那点事,我这算正常的,好吧。”

    “哥哥们都是过来人,有什么事尽管说。别觉得不好意思,难道还有比骡子的事更丢人的?”段文东又把矛头对着金诺。

    “放屁,我那叫执着,你懂个什么。像你一点责任感都没有,对别人魏思思那样,还说什么‘你跟着我不会幸福的。要是碰到比我有钱的,我是不会阻止你的。’完全不负责任,敢不敢爱得彻底些?”金诺学着段文东的话,惹得大家又哈哈哈大笑。

    “欢欢狗,你笑什么。你懂什么是爱情吗?没谈过朋友就要老老实实学着。”段文东指责柯重欢随声附和地笑,又转过头瞪着金诺,

    “执着?你那是死脑筋,一棵树上吊死。”段文东说完,又对着祁扬,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驴子,别跟他一样。一根筋的货。哥哥告诉你,你的未来老婆现在还在读幼儿园,知道吧。所以不用着急谈不谈的到朋友。”

    段文东得意洋洋,柯重欢充满疑惑,不明白段文东说的话,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把这杯酒喝完,我就告诉你。”

    柯重欢拉着祁扬碰了一下,两人咕噜下肚,毫不犹豫,酒刚过喉咙,就出声,

    “说,什么意思?”

    “哟,这么爽快。好吧,我告诉你们。”

    大家一副像听传说故事的围近段文东,等着段文东揭晓谜底,

    “我们现在二十几吧,二十年后就四十几,对吧。那个时候是不是比现在有钱?有关系人脉?事业也比现在好些?”

    大家点点头,很同意段文东说的。

    “那你们说现在读幼儿园的,二十年后是不是就我们这个年纪了?那个时候,我们四十多找个二十多岁的老婆是不是比现在简单多了?易如反掌?”

    众人一听,拨开云雾见太阳,原来是这样,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纷纷朝段文东投去佩服的眼光。

    “我就走了一会儿,在商讨什么国家机密啊?”厉磊推开门,看见围成一团的众人。

    段文东又对厉磊发难,“你一泡尿拉这么长时间?尿不尽?”

    祁扬忍住笑,附和道:“还是到男科门诊去看看吧,终生大事重要啊。”

    厉磊没有反驳,说明原委,“不是不是。祁扬,你同事的妹妹真心不错。”

    这话提起了柯重欢的兴趣,连忙问:“怎么说?”

    “我刚从厕所出来,看到你同事拿着一叠红票子和他妹妹在门口拉拉扯扯。估计是你同事准备给他妹妹点钱防身,但是他妹妹却不要。”

    柯重欢朝窗外看去,没看到什么。

    “早就走了,还瞄什么。不过现在这年头,出来勤工俭学的真不多,而且家里人给钱又不要。”厉磊说的意味深长。

    柯重欢又是开心的笑笑,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倒是祁扬被提醒了,厉磊的一番话,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人——漫月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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