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帕子放到盆中由宫人们端出去,他拉了元槿的手在旁坐下。待到元槿坐安稳了,方才说道:“即便原先没有他,如今也肯定有了。”

    元槿一听,原来之前她不提,蔺君泓就没考虑过让爹爹回来?

    她顿时有些黯然,呆愣愣的坐着,不发一言。

    看到她这模样,蔺君泓笑着拉了椅子到她旁边挨着坐下,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元槿挣扎着要脱离桎梏。他不肯。她就只能乖顺的依偎在了他的怀里,不过脸色依然如之前那般不甚喜悦。

    蔺君泓低低笑了,“你当我是因为你刚才的话才做了这个决定?早先就和吏部的人说过了。只是刚才看你问得急,所以故意逗你一逗。”说着,他抬指轻刮了下她的鼻尖,“你也是。往日里我这般开玩笑的时候,你一眼就能看穿。如今怎的反倒不信了?”

    他这样一说,元槿细细想了想,还真是这样。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近来的脾气也有些怪异起来。有时候自己就钻了牛角尖。

    她正兀自思量着,就又听到了蔺君泓的笑声。

    “果然又在发呆。”他低笑着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轻轻磨蹭着,“是不是很辛苦?所以有些撑不住了?”

    “还好。”元槿老老实实说道:“有时候有点辛苦,不过一想到这是我们的孩子,就会好过许多。”

    她这大实话显然让蔺君泓十分开心。不过,也让他更加心疼。

    元槿的身子瘦弱,怎么吃都吃不旁。他倒宁愿她更胖一些,这样生产的时候也不至于太难。

    在小妻子的鬓边稳了稳,蔺君泓俯下身去,伏到她的腹前。

    这个时候已经明显感觉到胎动了。他静静听着。偶尔有鼓起的一块朝他袭来,他就会欢喜的和元槿说一声,然后和她猜测,那踹过来的到底是小手还是小脚。

    晚上就寝的时候,是蔺君泓最为难熬的时候。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某些需求太大。原先每夜都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不够餍足。如今为了顾及胎儿,两人没法做太过亲密的事情。对于蔺君泓来说,这着实是无法忍受的事情。

    可就算没法忍,也得忍着。

    即便是已经过了最初三个月最要紧的时候,孩子那么娇嫩,太过激烈的活动还是会对怀孕不利。蔺君泓即便是有所行动,也只能浅尝辄止。久而久之,憋得怨气十足。而且,这怨气还不能发泄出来。

    元槿便发现,蔺君泓望着她小腹的时候,目光开始愈发悠远了。隐隐的还藏着幽怨在里头。

    这让她忍俊不禁。有时候还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就笑吧。”蔺君泓缓缓抬眸,恶狠狠的望着她,咬牙切齿的在她耳边低语,“到时候等他出来了,我就天天晚上让你哭。”

    最后那半句是隐含了什么意思,元槿稍一细想就明白过来,顿时羞的脸通红。横他一眼不搭理他了。

    蔺君泓初时还有点逞了口舌之快的胜利感。但是一到了晚上就原形毕露,唉声叹气不只。

    这个时候就就轮到元槿来笑他了,“怎么样?还要不要我哭了?”

    蔺君泓明明说的是等她生了以后再这般,偏她给提前到这个时候来说。

    蔺君泓憋得满心火气没处发,在她身上很是“凶残”的留下了无数个印子,又让她亲手帮了忙,这才作罢。

    没多久就到了腊月。

    蔺君泓愈发忙碌起来。有时候到了掌灯时分方才归来。

    元槿有些感觉到,或许三皇子余党的计划就在最近了。她也开始暗暗紧张,只不过对着蔺君泓丝毫都未表现出来。

    还没来得及紧张多久,元槿就因为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将这些心思暂时搁下了。

    邹宁扬回到了冀都。

    这可着实是件大喜事。

    蔺君泓亲自相迎。元槿未能同去,只能听着宫人们叽叽喳喳的说着听到的当时情形。

    元槿心中欢喜着,在宫里翘首以盼。本以为邹宁扬到了宫里后能够一见,谁料那天等了许久,最终却迎来了一个消息。

    ——邹大将军回家去了。

    元槿有点失落,有点委屈。看到蔺君泓的时候,也是闷闷不乐的。

    蔺君泓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

    “今日有些晚了,若是大将军来见你,还未说两句话,就到了离开的时候,何苦来哉?”蔺君泓好生与她说道:“我已经和他商议好了,明日过来见你。”

    “即便只能说两句话,那又如何?总好过于一句不说。”

    元槿赌气的来了这么一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越发的患得患失,说话有时候带刺儿,有时候又很消沉。心情也是十分不稳定,起起落落的,说不准下一刻就怎么了。

    太医为此给她把过脉,都说没有问题。

    后来还是许太太来看她的时候,好生宽慰了她一番。

    “有孕就是这样,看什么都不顺眼,脾气也是大。你想想啊,镇日里身上挂着那么重的一个,又累又难受,心情能好得到哪里去?”许太太笑道:“更何况你现在将要生产。想必因为紧张,心情不稳定也是有的。”

    她这话说得倒是没错。越是临近预产期,元槿越是害怕。虽然现在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已经紧张的快要夜不能寐了。

    如今元槿堵了蔺君泓一句话后,想到许太太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努力平复了下心情,换了平和点的语气,说道:“我就说想要见一见爹爹。哪怕连话都说不成呢,看一眼也是好的。”

    “我知道。最近事情有些多,大将军也有很多要做的事。”蔺君泓揉了揉她头顶的发,“明日早些让他来见你好不好?”

    元槿一听,欢欢喜喜的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她就开始选择见父亲将要穿的衣裳了。

    说实话,最近她可是得了不少的新冬衣。有宫里针线局里做的,有锦绣阁送来的,还有好几身是许太太她们特意寻了绣娘给她做的。毕竟肚子大了许多,如果不特意去做的话,很难有可身的衣裳。

    元槿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一件件,心里怎么瞧着怎么觉得好看。笑眯眯的一件件选过去,最终择了银红色的一身。因为觉得这颜色看着喜庆。

    自打有孕之后,元槿就停了一切的胭脂水米分。只用护肤的脂膏涂抹来润肤。

    今日亦是如此。

    秋实给她梳发的时候,看到元槿满面笑容,笑道:“娘娘今儿可是十分高兴。”

    元槿继续笑,“是吗?”

    “可不是。平日里您就算是开心,也没有今日高兴成这般模样。”孟嬷嬷也在旁说道。

    元槿想了想,可能因为许久没见到爹爹了,乍一能见,着实欢喜。更何况母亲已经不在,父亲就像是家里的主心骨一样。有他在身边,无论什么事情都不用再害怕了。

    至于蔺君泓……

    嗯,那也是她的主心骨。可是,和爹爹对她来说,意义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一时半会儿的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梳洗打扮好了后,元槿翘首以盼。听闻邹宁扬来了,愈发雀跃起来。也不用宫人扶着了,自己扶着腰来来回回走着,一次次往门口望过去。

    可是一个时辰过去后,依然不见人影。遣了人一问,还在昭远宫里和蔺君泓谈事情。

    元槿咬牙切齿的哼了句“骗子”,脚下一转,往玄和宫去了。

    ——既然蔺君泓强留下了她爹爹不让她和爹爹今早相见,她索性去寻他父亲去。

    大家扯平。

    元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冒出这么个孩子气的想法来。待到回过神,自己已经在玄和宫的大门外。

    元槿与蔺时谦十分投缘,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也时常来寻蔺时谦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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