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时诗坐在一起。纯白色的亚麻衬衫卷起了袖口,显得十分干练,她坐在时诗身旁,也学着时诗的样子看着远方。

    “十四岁的时候,那天你听着一个别人的mp3,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哭。我看见了,我想去哄你,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很后悔。过了好多年以后我才猜到,大概那天就是季柏遥转校的时候吧。”

    “十六岁我考上重点高中,你答应我跟我一起庆祝,陪我一起出去吃东西,陪我去看电影,逛街。但那天我买好了电影票和爆米花之后一个人在电影院等到散场,你连电话也没打给我过。后来你跟我说,你有朋友在那天过生日,你去陪她了。……第二天我在新闻上看见季柏遥过生日,与女性朋友一起去酒吧玩。我看见照片了,很模糊,但我知道是你。”

    “十九岁我高考结束,查到成绩以后第一个打电话给你,可是电话接通以后你没听我说的任何一个字,只是匆匆忙忙的在电话里对我说你很忙,我问你和谁在一起,你敷衍的跟我说只是朋友,可是我分明在那一端听见季柏遥的声音。”

    时诗吸了口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犹豫了几秒钟以后又一次归于沉寂。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厚厚的云层中不断的有闪烁的雷光。

    没有关掉的电视机中有新闻播报,敬业的记者在交加的风雨里控诉着恶劣的天气。雷暴的天气会持续整个周末,伴随着台风席卷整座城市。

    天昏地暗,没有人知道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我上大学的时候很努力,我想早一点自己工作,不再让你养我。是你跟我说「没关系,不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不要担心,做个游手好闲的无赖也没关系,我养你。」那个时候你说你已经忘记了季柏遥那个混蛋了,你说你不会再牵挂她,你说从此以后你的世界就只有我跟你了。”

    “我以为我这么多年所做出的一切,终于有一个回应了……”

    说着说着,年轻女子的记忆回到了许多年以前。

    那是不寻常的一天,那天也像今天一样有着恶劣的天气,狂风中掺杂着冷冷的雨水和细碎的冰粒,灰色的云仿佛透不过气,把天空压的很低很低。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时诗很开心的把自己买回来的东西拿进厨房。

    「雨弦,今天我拿到奖金了,很多呢,晚饭我们出去吃吧,我请你。」

    一个看起来与时诗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从卧室里出来,她穿着睡衣,戴着一副有些老气的黑框眼镜,看见时诗回来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居然回来了……」

    时诗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带着歉意走上去揉了揉戴眼镜的女生的头发说:「思前想后,我觉得这种重要到需要好好珍惜和庆祝的日子还是应该跟身边看得见摸得着的人一起度过才对。」

    被称作雨弦的少女有些羞赧的偏过头看了看窗外糟糕的天气,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有几分不甘心的抿嘴笑了笑推脱道:「还是算了吧,今天又不是周末,何况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还是改天吧……正好我下午回来的时候叫了外卖还没吃……随便热一热好了。」

    时诗皱起了纤秀的眉,深呼吸之后还是不肯改变自己的决定:「风很大而已,再怎么恶劣的天气我都为了她出去过,可是其实对我而言你要比她重要得多。我不想让你认为我在开玩笑,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跟我一起出去。」

    雨弦摇摇头,把时诗的手从自己的头顶拉下来,有点开心的帮时诗脱下了肩头被雨水打湿的外套:「今晚有季柏遥新片的首映吧?你能为了我不出门就已经足够证明你的心意了。我不会认为你在开玩笑的。衣服都湿了,外面的雨应该还是不算小的吧?你去洗个澡换上睡衣,我做饭。」

    时诗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往浴室走去。

    那天的晚餐确实平平无奇,只不过是把已经冷了的外卖加热之后又炒了两个简单的家常菜,不好吃也不难吃,但已经足够让一个人记住一辈子。

    当晚时诗确实没有出门,洗过澡吃了晚餐以后陪年轻的雨弦一起看了一部当时很热门的电影,剧情跌宕起伏十分精彩,起初,两个话不多的人都看的很认真,不知不觉就快要到了零点。

    接近午夜时分,时诗习惯性的有些焦躁,不断的盯着墙上挂钟的指针,而最终仍然没有做任何事,安安静静的和雨弦一起靠在卧室的大床上看电影。

    雨弦不擅长熬夜,紧绷的神经最终没有熬过四小时的电影,在指针重合时陷入梦乡。影片结束时她伴随着片尾曲醒来,惊讶的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枕着时诗的大腿。

    揉着惺忪的睡眼从身旁摸出眼镜戴上,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时诗聚精会神的看着电影的片尾,等待着结尾的彩蛋。乌黑色的发丝依然整齐,腰杆笔直,一只手搭在雨弦的身上替她遮挡着电视机闪烁的光线,另一只手拿着遥控器正要快进。

    「你真的没有走……」

    听见她醒了,时诗十分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脑袋,低下头笑了笑:「我为什么会走?」

    也许是在家里的缘故,时诗的睡衣扣子只系上了最中间的几颗,领口敞开,直而突出的锁骨露出来,似乎在幽暗的房间里散发着诱人的冷香。

    「我以为你会去看她……」

    时诗屈起膝盖,把雨弦抱在怀里:「我不是说了吗?你要比她更重要。相比之下,我觉得我更想要和你在一起。」

    「真的?」

    「嗯,真的。」

    听见时诗确认的语气,看着时诗温柔却饱含着认真的表情,年轻的雨弦伸出手拉扯着时诗的衣领,强迫时诗弯下了腰与她接吻。

    「……我爱你。」

    ……

    思绪从回忆之中飘回了现实,雨弦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时诗,心中百味杂陈。如今这个人已经属于自己,可她的心中却依然惦记着另外一个人。

    回头看了一眼大床旁边的床头柜,抽屉里安安静静的放着时诗的护照。她知道,这一次,她不会允许自己再离开时诗身边,也不会允许时诗再看见季柏遥了。

    时诗仍然看着雨,什么都不说,表情和眼神也没有变过。如同一个被夺取了思维的植物人一样冥顽不灵。

    “——每逢下雨的时候你都会想起你爱的那个人,可明明下雨天你最应该想起的人是我……”

    雨弦觉得不甘心,二十多年前的一个雨天,她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为了纪念这个日子,她的父母为她起名雨弦。

    “你那样爱一个人,没得到过任何回报,为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假装自己刀枪不入,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只要你放下她,一切会变得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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