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福贵留在茶馆,亲手沏了壶味道奇特的茶孝敬我,那味道里暴露出富贵如厕后未曾洗手的事实。如若不是茶杯里漂浮着一层浅浅的绿叶,谁又知晓杯中究竟装了何物?

    富贵见我表情苦涩,问我:大哥,这茶味道如何?

    我说:味道与你一般,独特。

    富贵眉开眼笑,沾沾自喜说:大哥,有品位啊。不是我贾富贵吹牛,你别看我这人天天被人伺候着,我那是不愿做,但凡我认真做件事,那天赋都怕把你们吓着。

    我说:你也尝尝自己的手艺。

    富贵说:哎呀,不尝也知道,顶呱呱的好。

    我说:你尝尝。

    富贵见我态度坚决,二话不说豪饮一杯。

    我问:味道如何?

    富贵说:不是我夸自己,简直太好喝了。

    我说:你小子吃屎都觉得香。

    小月站在一旁正赶口渴,端起茶壶一饮而尽。茶水刚一股脑的入了口,还未经过肠道抵达胃部,在通过某一处味蕾神经时,又从口中鼻中喷涌而出,溅了我与富贵一身。

    富贵大喊:月儿姐。

    小月说:你果真吃屎都觉得香。

    贾富贵乳名万財。我想起小时候我家府上也有只叫万財的黄狗,后来与长贵家的母狗西施一见钟情,情不自已,产下了一对小公狗,两家商议之后,取名恭喜,发财。长贵家留下了发财,我家只能抱走恭喜。再后来,我爹就把恭喜送人了,因为恭喜喜欢咬府上养的鸡。长贵家的发财长大之后,与它爹万財长得一点也不像,倒是更像隔壁的隔壁的那条大黑狗。大家都很同情万財,万財也很心疼自己,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万財走后,西施拖着发财连夜投奔了大黑。

    每每看到富贵我都喜欢唤他万財,有意无意之间似乎在唤我家那条情感受创的大黄狗。

    富贵问我,为何喜欢唤他乳名?

    我说:万財比富贵好听。

    富贵说:我感觉都一样,反正离不开钱。

    我说:对我来说意义不一样。

    富贵装作一副明白事理的模样,抿着嘴,点着头。但,又说:不管怎样,还是叫富贵好些。

    我说:万財好些。

    富贵勉为其难的说:也行,你偷偷喊。

    我觉得富贵很有做贼的潜力,连正大光明的称呼也得命令你偷鸡摸狗的喊。若是过于偷偷摸摸,气氛难免尴尬。所以万事讲究一个度,可惜我很难精确的把握好这个度。就好比,我永远摸不清究竟几碗饭才能填饱肚子。

    我在茶馆等了长贵半日,最后也没见到这位英俊潇洒的胜利者前来向我致谢。本以为,轻谢好酒好菜好酒馆,重谢唯恐还我一个美娇娘。实则,屁都没有。

    我忍不住问小月:长贵这家伙不会忘恩负义吧?

    小月说:你急什么。

    我说:当然急了,本大侠正饿着肚子等他请我吃饭呢,你不饿吗?富贵不饿吗?

    两人异口同声说:不饿。

    我说:不饿拉倒。

    两人说:拉倒就拉倒。

    最后,我饥饿难耐,被迫传授富贵一招少林绝学,方才使他愿意替我跑趟腿。富贵兴高采烈的揣着刚学的招式出了门,又哼着小曲的端回来一盘不知名的菜品,前所未闻。

    我问:这是什么?

    富贵解释道,菜名:鱼龙混杂。

    我问:何解?

    富贵文质彬彬的端着菜盘,说:你瞧,鱼头鸭脖子鸡屁股,选材相当丰富哟。

    我说:你当是喂猪吗?

    富贵说:猪吃的也比这个好。

    我惊讶:啊?

    富贵说:错了错了,我是说,猪哪能吃这么好。

    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包香香喷喷的食物。

    我疑惑:西施烤鸭?

    富贵摇头,说:不不不,这是西施烤鸭对面新开张的东施烧鸡。

    我一边津津有味的啃着烧鸡,一边舔着油滋滋的嘴问:东施是谁?西施她亲戚?

    富贵托着腮,望着我,说:东施啊~貌似是西施的大表姐。

    我吐出一块骨头,抹了抹嘴上的油渍说:大表姐?

    富贵说:大哥,你怎么这么八卦?

    我停下一切动作,正儿八经的看着富贵,说:迂腐。八卦才能让生活多姿多彩。

    富贵立即靠近我,小声问:那你与月儿姐什么关系啊?

    我发现富贵的脑袋瓜好比孩童的裤裆,说开就开。我点燃了他智慧的烟花,让他得以火花四射,却让自己身处花火中无处可逃。

    我说:我是她大表哥。

    富贵诧异:真的假的?

    我随手扯下一块鸡腿,毫不犹豫的塞进富贵张着的嘴里。动作一气呵成。

    我说:少说话,多吃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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