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望会忽然间腹痛如绞,冷汗淋漓,然后……

    他沉默一会儿,笑道:“这毛病适合我,不用起来去茅房了。”

    然后顿住,身子微微震动,看起来,象是什么东西要吐出来,又咽回去了。嘴角,微微沁出一丝血迹。

    三残默默收拾,然后低声:“把血咽回去,不好。”

    帅望笑道:“我等着对白海棠啼血呢。”看看床上血红色的污秽,可惜人生不能美好如画。

    即使永远治不好,随时大小便失禁,人依旧得活下去。

    冷冬晨再次求见魔教教主。

    韩宇站在二门外:“我昨天报过了,教主说,如果你伤好了,随意离开,如果你要在这里,请不要进到二门以里。里面魔教重地,不方便招待冷家长老。”

    冬晨再要说什么,三残拎着一兜子白缎子被褥出来,一股恶臭,让冷冬晨皱皱眉,后退。

    韩宇问:“还带血吗?”

    三残道:“大半是血块,我拿去给扁堂看看。”

    韩宇倒欠欠身:“辛苦了。”

    三残道:“份内事。”

    冷冬晨骇异:“这是,什么意思?”

    韩宇道:“不方便同长老说,长老别难为我们这些听差办事的。请回吧。”

    冬晨忽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就象小韦说的,什么尊严人格,落到敌人手里……

    他忽然记起韦帅望被踹打时,染的那一身粘稠的古怪的血浆,他以为是泥与血。

    原来不是。

    如果是他,他会原谅害他经历这一切的人吗?

    已经无关对错,只是懒得见他了。

    冬晨垂下眼睛,默默转身离开。

    曾经用生命保护他的人,一直用生命保护他的人,再也不愿见他了,不管他是否真的错了,这种感觉……

    冬晨走了几步,又回来:“请通报一声,我有关于韩掌门的事要请教。”

    韩宇头很大,这三个字好象是不能提的,提了会挨板子,可是如果不提,出了事,可能会惨死。

    他看了冬晨一会儿,肚子里说“叉你妈”,无言地转头进去通报。

    片刻就愉快地转回来:“教主说韩掌门的事他已尽全力妥善处理了。但是仍要尊重掌门家人的意见,事情已经交待给你了,你可以回去禀报令堂,自行处置。黑狼的去留,也听凭你家人意见。”

    冬晨半晌,点点头,然后微微觉得头晕,再次点点头,转身。

    里面跑出一个人来:“冷长老慢行。教主请你进去。”

    冬晨倒站在那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跟着张定往里走。

    屋内依旧雅洁,只是点了薰香。冬晨只喜欢淡淡的薰香,这种浓重的薰香让他恶心。

    帅望围着被靠坐在床上,对着门的侧面倒还正常,微微侧头,看看冬晨:“失礼了,有病在身,不方便起来。”

    冬晨隐隐看到另面一面是青黑色的。他慢慢走过去,帅望轻声:“别,太丑陋,请留步。”

    原来另半边脸上是个面具,面具里露出的眼睛肿得只余一条缝,他伸手想看看面具下面是什么样,帅望微微叹气:“别碰,骨折,固定骨头的。”

    韦帅望张开嘴里,嘴里金光闪闪,冬晨后退一步,没有人会无故弄一嘴大金牙的。

    帅望摆摆手:“见面的事,我希望推一推。当然,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只是希望更谨慎。虽然,他对武林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的人,但是于我,当日养育之恩,杀身难报。如果有意外,总是于心不忍。”

    冬晨从没听韦帅望说过如此识大体的话,此时听到,好象应该感到欣慰,他却觉得心如刀绞。

    杀身难报吗?再也不是本不用报了?

    于心不忍吗?不再是,绝对不接受,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吗?

    这样……

    冬晨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到这样剧烈的疼痛。他只是看着韦帅望折腾,咬牙切齿,恨他任。

    当他不再任,就再也没有,韩叔叔无论如何也不能死,不管冷兰冬晨做什么都不能伤害他们,师爷杀我一万次,我也原谅他,芙瑶嫁了别人我也爱她,忠于我的手下犯了死罪我也不舍得杀。

    这一切,全都过去了吗?

    帅望见冬晨不回答,想了想:“当然,令堂才是他的家人,我希望,首先尊重本人意见,然后是家属意见。但是,我希望你听从黑狼的安排,能协商解决更好,不能协商解决的,请不要勉强黑狼,以免危及他的生命安全。我写了个字条,请交给黑狼。也希望你向令堂说明白我的意思。”

    冬晨接过,看上面有封漆:“这个,很重要吗?”

    帅望道:“只是请他以自身安危为最优先考虑。”

    冬晨慢慢抬头,看着温和却坚定的韦帅望,这个人,才真的不是韦帅望了吧?

    你要原来的韦帅望吗?你要我就还给你。

    冬晨慢慢垂下眼睛,这样对小韦才是对的。尽心尽力,然后以自身安全为忧,克制而慎重。

    冬晨点点头,缓缓欠欠身:“多谢你的……”帮助吗?

    那个横剑在脖子上,大叫:你快逃,不然我死在你面前!的韦帅望,那是帮助吗?

    冬晨轻声:“对不起……”内心尖叫,别这样,不要变成这样!

    是我告诉他要克制的!

    他不会再用生命威逼别人逃命了。

    以死相逼是一种任。

    我也有拼命去救你,可惜,救不到你,只能增加你的伤痛,你决定不再为我这个不值得的人伤痛了吗?

    也是理智决定。

    帅望淡淡地:“不必自责,伤亡与意外总是难免的。择善固执,难能可贵。即使后来你违背我的意愿,那也是好心,希望我活下去,目地与结果都是好的,多亏你的坚持,我才能活着。”

    沉默一会儿:“谢谢。”

    冬晨沉默一会儿,终于道:“告辞了。”

    帅望点点头:“恕我不能远送了。”

    韩宇送上汤药:“说那么多话,痛了吧?”

    帅望默默喝下汤药。

    韩宇问:“累了吗?睡会儿吧。”

    帅望点点头。

    韩宇半扶半抱让帅望躺下,掖好被子,让侍卫们在外面守候,自己静静侍立。

    当年,看到天真的小韦,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天是蓝的,阳光是温暖的。他一直以为,啊,原来有人可以坚持。

    看着小朋友花更长的时间变成同他一样的成年人,韩宇苦笑,那之前的挣扎是什么呢?

    抓不住的东西,死不放手,只是折断手指吧?

    这可怜的小朋友是半神,抓得大地为之震颤,到最后还是这后果。

    缩在不足两米的床上,一床锦被温暖着不能自控的身体。

    芙瑶对冬晨讲述的经过,感觉有点困惑。

    想了半天:“你为什么要去阻止他呢?”

    冬晨半晌道:“给敌军大范围下毒这种手段……”

    芙瑶想了想:“你觉得毒死一万人,同砍死两万人不一样吗?”

    冬晨道:“毒药这种东西容易出意外。”

    芙瑶忍不住笑:“胡说,韦帅望是用毒专家,只要没人捣乱,很少出差子,难道除了你,还有人能近得他身前抢他手里的毒药?”

    冬晨道:“如果不小心飘到城里。”

    芙瑶十分不解:“小韦既然说是让人发病的量,我觉得他应该是想下到水源或者食物里,不是象你那样随手一扔。”

    冬晨道:“我是觉得这种办法容易出意外,没必要一遇到问题立刻想毒死对方,可以用别的办法。”

    芙瑶问:“例如?”

    冬晨道:“他或者能想出别的办法。”

    芙瑶点头:“啊,他负责想办法,例如感化死对方。”

    冬晨觉得很无力:“使用这种手段,他会经受良心谴责,也会为武林不耻。”

    芙瑶想了想,这回终于理解了:“这样,你是这么想的,你说的也对。这种事,小韦去做,即冒险,又不光明正大。应该派黑狼去干,出了差错,或者魔教就洗白时,只要让黑狼离开即可,反正黑狼对于魔教的位置也不感兴趣。这倒也是。我看这件事,确实可以同黑狼沟通一下,提供资金与技术,如果他不在魔教,进行这种活动,就更合适了。不过,你应该事先同帅望商量,而且当时黑狼不在,你们鼓动小梅出兵是冒失了。至少你靠近他时,要出一声,你当时就想抢他手里的毒药吧?”

    冬晨先是感觉到深深的无力,**同鸭讲嘛,这不是?

    然后怒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做就更卑鄙无耻了。我是说这种大规模下毒就不应该做,如果人人都这样做,你给我下毒,我给你灌水,无限制地使用屠杀手段,总有一天全人类会灭亡的!”

    芙瑶当即就呆住了,瞪着冬晨:“你在开玩笑?”

    冬晨愤怒地:“我没有,正是你们这样的人挑起战争,让这个世界充满战火!”

    芙瑶看了冬晨半天:“这么说,你真的觉得你阻止韦帅望在敌军中下毒,拯救了全人类?”

    冬晨道:“我是说,我不是说这次,我是说长久地看!人类不能这样下去!”

    芙瑶沉默了,过一会儿:“传御医。”

    冬晨目瞪口呆:“什么?”

    芙瑶回头向苏西楼:“看着他点。”

    冬晨呆住:“你要干什么?”

    芙瑶道:“我让太医看看你的伤,没别的意思,别担心。”

    冬晨看着芙瑶,没别的意思?别担心?什么意思?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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