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任僎所说陈潢之事,朱由榔非常感兴趣。
    若真是有名的“河伯”,他岂有不用之理?
    所以,他要亲自去会一会此人。
    朱由榔有私访陈潢之意,杨爱未等他明示即知其心,足见贴心贴肺。
    这样的人当贴身女秘,自是省心啊,不过就是费力罢了。
    朱由榔望着杨爱美艳的容貌,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据史书所载,自己这具身体的本主应有一后两贵人,皇后姓王,两贵人一姓戴一姓杨。王畅和阿兰各都算应了,陈皎茜、春兰、邢小枣算是穿越的福利,可这杨贵人应谁身上呢?是杨爱吗?她明明已经明确表示不愿入宫为妃了。难道另有其人?”
    “若是另有其人,那会是谁呢?至今为止,自己还没接触过令自己心动的杨姓女子啊。”
    杨爱见皇上呆呆地望着自己,许久不说一句话,忙抹了把脸,心道:“莫非我脸上脏了?皇上这是什么眼神?”
    “陛下,您……?”杨爱轻轻问了一句。
    “哦,出神了。伺候朕更衣,朕要去任府会会那位治河大才。”朱由榔怔了怔,六神归位,将杂念从脑海中驱走,回到正事上来。
    ……
    朱由榔带了陈贞慧、李洪与文金等当班侍卫,向任府走去。
    朱由榔这回没有搞突然袭击,预先令一名小太监去都察院传旨,令任僎回府等候。
    所以,朱由榔一行来到任府,任僎早早迎候于门前。
    将朱由榔迎进正厅入座,任僎这才大礼参拜。
    “福存,平身。”朱由榔虚抬了下手,任僎平身立在一旁。
    朱由榔看着任僎,心中感慨万分。
    想当初初见任僎之时,这位只有秀才功名的“大西国”兵部尚书,满口河南话,一口一个“中”或者“不中”的,为掩饰自己的学问不高,还满口之乎者也,被永历君臣一通笑话。
    在朱由榔眼里,任僎之才其实最多也就是个县丞的料,若非利用他,岂能授之以都察院右都御史之职?
    自从任僎降了,朱由榔就把他放到了一边,一直没有给他以太多关注。
    不想几年过去,这家伙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今日在金殿奏对,形象完全改变了,不但言谈去掉了粗鄙,气质上也少了“土味”。
    看来,还是环境改变人。
    跟着一帮土匪亡命天涯和跟着一帮文人高士养尊处优,究是不同啊。
    “福存,朕想不明白,你为何起了心去河南任职?在都察院不好么?如实奏来。”朱由榔收起心思问道。
    “陛下见问,臣敢不披肝沥胆、坦诚相告?想当初,臣初降陛下,被陛下委以右都御史之职,臣虽未明言,但心里却是不很舒服,以为以臣之才、之功,无论如何当授以六部正堂。但进入都察院才知,臣之才莫说与黄大人相比相关甚远,即使与诸位下级同僚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每每思及之前的狂妄与虚伪,真是井底之蛙、笼中之鸟、丧家之犬,坐井观天、管窥蠡测,令人惭愧不已、自愧不如、惭愧无地啊。”
    听到这里,朱由榔差一点笑喷:“这特么哪跟哪啊?合着你不之乎者也了,改成乱用成语了?!”
    看着任僎一本正经的样子,朱由榔硬是忍着没笑出来。
    “陛下,臣已经想明白了,臣其实德不配位,才不配位,与其在右都御史的位上尸位素餐、无所作为,跟个木偶似的,不如做点子实事。所以,臣就开始注意民生。臣是豫西人,深知黄河水患对两岸百姓造成的危害,本着为家乡造福的心理,开始搜罗这方面的人才,阅读这方面的书籍,期盼有朝一日能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解难。”
    “功夫不负有心人,也是臣的诚心感动了上天,这不,就把一位治河大才送到了臣的面前,就是陈潢陈天一。陛下,这位陈天一绝对是治河奇才,不但著术见识超人,而且亲自踏勘黄河,记载了详尽数据。”
    “臣以为,欲治黄河,必集河南全省之力。于是,臣就起了赴河南任职之心,请陛下成全。”
    任僎一番话说完,躬身肃立。
    朱由榔听了他的剖白,感觉任僎此人说的倒也实在。
    只是,对他所谓“欲治黄河,必集河南全省之力”不予认同。
    欲治黄河,必集全国之力还差不多,仅河南一省之力,决不可能治理好黄河。
    若是这个观点出自陈潢,那可就见令人失望了。
    一念及此,朱由榔心想还是见见陈潢再说。
    “福存,陈潢呢?将他宣来见朕。”朱由榔吩咐道。
    “是,陛下。不过,陈天一此人说话有时太狂,不懂君臣之礼,若是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惜其才恕其罪。”任僎领旨,没有立即去宣陈潢,反而预先给陈潢求了情。
    “嚯,你还是个很靠谱的人么?一个不靠谱的人,倒说别人说话着三不着两,给别人求开了情,真是可笑。”朱由榔心道。
    “行了,朕知道了。”朱由榔忍着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任僎赶紧退出去,不一会儿,领了一个年轻人进来。
    “您就是皇上?”
    那个年轻人肤色黑红,头发散乱着,白色长袍好像很久没洗了,快变成黑色了,而且尽是皱褶,一看就是一个不着边幅之人。
    此人进了门,没等任僎引见,瞪着朱由榔,直楞楞地问道。
    “大胆!哪里来的狂徒,见了皇上竟不下跪?!”李洪闻言脸色一变,手中拂尘一甩,走了两步挡在年轻人身前,厉声喝道。
    “这……,任大人,这……。”那年轻人被李洪一喝,一下子局促起来,望向任僎,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天一,休得无礼,快点跪下磕头,多磕几个,皇上自不会见怪!”任僎斥道。
    说是斥责,倒不如说是回护。
    “草民给皇上磕头!”
    年轻人自是陈潢。
    被任僎提醒,连忙跪倒在地,可能得了任僎提醒“多磕几个”的缘故,也可能是本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陈潢也不拘数,“呯呯呯”的磕起响头来。
    “哈哈哈……,你就是陈潢吧?别磕了,快快平身。”
    朱由榔被这两个活宝给逗乐了,连忙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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