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逼出来。

    “胡大人不能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吧。湛王是同意了暂停商脉,可还没同意要京城的不知名商行入梧州吧。我也是提点合理的建议,既然你认为梁都仓的话有理,支持他便罢了。刺史大人也说了,要是大家都觉得梁都仓的提议好,那就用梁都仓的提议,我不会说多余的话。”

    他虽然想过,以目前的形式,肯定是支持梁曲天的人比较多,不过等到实际听到支持他的官员寥寥无几的时候,心里又有点不舒服了。这梁曲天到底是比他多长了一只手还是一只眼啊,就他到哪里都比自己受欢迎呢?

    文刺史见多数人都认为梁都仓的提议好,他也就点点头道:“那就暂时按梁都仓的提议做。还得要梁都仓多费些心神了。”

    就算是演戏,但这可是梁二少的本色演出,演了他一肚子的火,结果刚刚踏出刺史府,哪料梁曲天就追了上来,道:“二哥,眼下的情况你比我还清楚,湛王比较信服我的议书,梧州的官员也愿意跟在我后面,香料的商路我一定会拿到手。你何必还和我争下去?争下去,你也什么都抢不到。”

    “梁曲天,你脑子有毛病吧。你搞清楚,是你眼巴巴的从京城跑到梧州来的。怎么,见人拉屎屁股痒是吧?宣世隶相信你的议书,那是他眼睛长歪了。你有本事就把香料的商脉全部吞下来,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你拿也拿不去。”梁二少对梁曲天这个抢字,感触颇深。这两个人从小抢到大,梁曲轩是明着抢,梁曲天是阴着抢,奈何他会装乖卖巧,梁老侯爷便永远只看到梁二少死乞白赖的要争弟弟的东西。但是作为当事人,梁曲轩明白,抢又哪里只是他一个人的死穴。他觉得梁曲天有才华,又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抢光了长辈的疼爱,抢光了京城人羡慕崇拜的眼光。可梁曲天又何尝不是觉得他在抢?庶子的身份永远都改不了,他就是再有才华,再吸引了人眼光,可每次让老头子,梁曲言焦心劳力的永远是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也许他比梁曲轩多得了半颗糖,但梁曲轩一闯祸,哪次家里不是帮他平,给他抹?这又何止是半颗糖,十倍不止。

    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人不过是半斤八两。梁曲轩容易受激,偏偏在这点上,聪明如梁曲天同样受不了激。

    “你等着瞧,看我能不能拿走。”梁曲天挑衅的笑了,“不止是香料。”

    春雷炸响,震聋发聩,随着这雷声来的还有惊天震地的消息。

    奉宪十五年三月二十六,镇西军和镇东军在皇帝的授意下,同时拨军十万入驻王朝中部的淮州,西隔万情山脉临梧州,南可直入下汶州。这二十万军队由镇西大将军尤封忻统一领军。而与此同时,北疆传来另一消息,匈奴老单于终于捱不住去了,但王帐下的势力却决裂成两股,一股是大王子阿苏倍,一股是六王子阿苏布德,这两股势力绞杀得厉害,老单于的遗嘱形同虚设。镇北大将军齐元绍领命重回北疆,一时间,风云动荡,局势瞬息万变,局中之人无不屏气凝神,静观动向。

    然而,即使在这种重重威压之下,湛王宣世隶,放在首要考虑的却不是如何在这场三方角逐中尽最大的可能获取利益,而是如何在不惊动三方的情况下,悄悄的和镇西大将军尤封忻取得联系。

    冉冲对站在湛王身后的老狐狸佘苗胜极其不满,他觉得寒毒一事,佘苗胜不但没有尽力替主分忧,反而还找了一堆麻烦事情甩给他们做。这个老狐狸明明清楚明白现今的局势,却偏偏要提出有一支草药只能从尤大将军手里讨,这不是自摆乌龙吗?

    现在局势如此紧张,皇帝放兵于淮州,到底是想对付宣世清呢?还是要对付湛王呢?又或者是想两个一起对付?他们都不清楚,偏偏如此敏感的时候,他们却一定要找去别人的家门口。两军最高统帅会面,要瞒天过海,要暗渡陈仓,一定一定要悄悄的不能惊动四方,为的却是一株草。这是老天爷在开玩笑吧。而对冉冲来说,最最可恶的是,这个包袱湛王是百分之一百的会扔给他来处理,说不定,他还没入人家大门,就被利箭给射得跟个筛子似的。这恐怕才是真正的为主分忧。

    “王爷,就算我们联络上尤大将军了,以现在的形式,皇帝即使想对付的是宣世清,尤大将军也没有任何理由帮我们。而我们这样偷偷摸摸的找上门,本身就已经放低了姿态,又是有求于他,他还不抓住机会落井下石啊,还肯送我们这株草药吗?就算肯,也会狠狠地敲上一笔,到时候,不白白给他们机会掉转马头攻过来?”

    “这已是下下策中的上上策了。我已经安排人出发去玉龙雪山,病这个东西,现在说不准是好好的,等发病了,拉都拉不回来,尤封忻这边一样要走,时间上能节约太多。而且我能找他要,自然有把握他会给。”宣世隶用力的揉着额头,这是他倍感压力时的习惯动作,可是以前很少做,自从和梁曲轩粘在一起,他做这个动作的频率越来越高。真是命都栽给他了,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简直把血本都讨回去了。不过再想一想,这辈子多赔点出去,下辈子总该是那人欠他了吧。

    这世上有些事情,虽然你一直为它烦恼,但有时候它偏偏还能帮你。宣世隶想,幸好,梁曲轩是宣世辰的儿子。幸好,尤封忻是宣世辰的旧部。所以,他在去见尤封忻之前,还要去找梁曲言拿点东西,可以证明曲轩身份的东西。

    梁曲轩的身份,是宣世隶心里的刺,常常搅得他寝食难安。

    他怕这样复杂敏感的身份一暴露,会给梁曲轩带来太多危险,也会给两人带来太多的阻碍。早在他确认了这个人的身份开始,就布了各种局,妄想能瞒天过海,压在幕布后面一辈子。而之所以当初要选择远走西南,怕的就是万一身份暴露,这才是真正的安身立命之所。如果他凭一己之力和皇帝拼上了,梁曲轩被搅在其中,才真的是想要抽身都抽不掉。

    齐元绍问过他,如果在早两年,他和皇帝对峙上了,是会顶上开战,还是选择远下西南?

    在早两年,他没有任何理由选择离开。可是晚了两年,他求的却是万全之全,容不得一点闪失。他求的不是权力,不是名誉,不是金钱,只是时间而已。多一天,再多一天。

    可惜天意弄人,当初他死活要隐瞒梁曲轩的身份,现在却要亲口把这秘密透露出去。他用自己的所有来换一段踏踏实实的光阴,现在却要和时间赛跑。

    好在,总算给他留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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