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言之,那竹屋里的庖厨本就不大,两个男子挤在了那庖厨里实在不甚方便,林子清叫人碰了额头,不由颇有些无奈得伸手揉了额角,方才只好好笑道:“小鱼儿近来念你倒是念得慌,不如你现下便就去与他说上几句话吧。”

    楚留香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只道了一声“好”,便去院子里寻了江小鱼儿。

    ……

    萝卜青菜宴里这会子算是终于见了一回荤腥,一顿好吃好喝的吃完,楚留香先前与江小鱼授了一招长虹贯日的剑招,江小鱼得了招数,现下在院子里已经颇有兴致地有模有样地拿着树枝练了起来,倒是楚留香与林子清两人在竹屋里一边吃着酒一边聊了起来。

    前些日子,楚留香知了林子清未死,倒确实无事来此间蹭过几回饭桌,倒是此次,却是当真有事要来寻他的。

    见着林子清侧耳听了,楚留香方才言道:“第一届武林大会已决意要于下月月初于华山峰顶召开了。”

    武盟之事,先前倒是也有过几次小打小闹,然而,积极响应的门派毕竟不多,所以算不得多少正式,倒是此次,少林的慧远大师也坚持赞成召开武林大会,华山派,青云派,武当派故而亦随之响应。既是由江湖上声名极大的几大门派主持的武林大会,各方小门小派一时间哪还有不应的,故而,此次的武林大会大抵才算得上是全江湖上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届武林大会。

    说来,武盟之事倒还是林子清尚在当朝为官之时一手促使的,武盟的设立或许初时影响并不深远,然而,朝廷放权借着武盟让江湖自行论处赏罚,何尝又不是武林得以真正从朝廷的制衡之中脱身的一个大好机会呢,与武林和江湖来说,都是件大有裨益的幸事。

    如今,武盟初立,楚留香与月前应了邀,心下倒是留了个心眼,此事既是林子清一手促成的,想必与这第一届武林大会多少也有些兴趣,故而倒是试着与林子清一说。

    闻之,林子清果真敛下了眉目仔细考量了起来。

    楚留香道:“此事你也莫要太过在意,慧远大师在江湖上的声名极好,此次武林大会既是由慧远大师亲自主持召开的,江湖上会不卖大师这个面子的只怕不多,更莫要说那华山派,武当派,青云派哪个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门派,有这些个大门派坐镇,胆敢闹事的只怕当真不多。我与你说起此事,不过是想寻着你同我一道去武盟轻轻松松地走上一走,瞧上一瞧也就罢了,莫要想得太多。”

    林子清闻言怔了片刻,微哂了几分,却道:“你说得有理,是我有些魔障了。”

    楚留香笑道:“你莫忘了,你现下早已不是那个朝堂之上的林大官人了,凡事不必思虑太多,劳形伤神,可莫要犯了旧疾。”

    ……

    楚留香道:“可愿同去?”

    林子清不由笑道:“我似又欠下你一个不小的人情。”

    沉吟片刻,却是又整了整面色,道了句,“多番救命之恩,只怕是没齿难忘,恐已无以为报,日后,若有用得我之时……”

    楚留香却是难得玩笑道:“若是日后也用不着了,倒是不如子清你也就委屈委屈,于我以身相许了可好?”

    林子清:“……”

    楚留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自是与你开玩笑的。只是我自将子清你当了我朋友,此话我却是十分不爱听的,日后你也莫要再说了才好。”

    林子清:“……”

    ☆、97

    华山山脚有一处小镇,因傍着华山之南而立,得名南华镇。

    镇上有一处酒楼,名曰焕日楼。

    月前,江湖上传闻江湖首届武林大会将于下月前在华山,少林慧远大师,华山,衡山,青云,武当派掌门届时必将聚首华山,邀众江湖英豪以往,其一,便是要成立武盟,其二,届时,将于武林大会之上推选首届武林盟主。因此盛事,近月来,南临华山的南华镇上势必比寻常热闹了七八分,集市上往来的也多是些腰间配着刀剑的江湖人士,便是来往的商贩一时间也热闹了许多。

    见那集市上有一小孩儿在一小商贩前颇有兴致地把玩着一青色的玉葫芦,那小孩儿左脸上有一道长疤,却倒也不显可怖,那道长疤从小孩的眼角顺着脸颊划到了下巴,颜色倒是浅些,像是伤了有些年头,那小孩摸着皱了的鼻子便笑,脸上既是划了疤,却竟也看似生得好一副玉雪可爱的相貌,半长的头发只随意在身后打了个结,小小年纪看着倒也是爽利得很。

    那小贩见了那小孩的模样,瞧着小孩脸上的疤,只道是天下怎会有这般恶毒之人,几年前,那小孩也不过一稚童,甚至于尚是一正在襁褓中的婴儿,也怎生这般狠心的对着一小孩儿下得去手,真正是可惜了那小孩天生的一副好相貌。

    随后又见一白皙的手掌打那小孩儿的身后伸出,指节修长,修着整整齐齐的指甲,“这玉葫芦瞧着倒确实讨喜得很,可是瞧上了?”听得了一阵清雅的不食烟火气的男声不急不缓地由那小孩身后传来。

    那小孩摊开了手,那手便径自从那小孩儿手上取了过来,来回瞧上几眼,这玉倒是值不得几个大钱,却胜在造型别致讨巧,碧绿色的半透明的小葫芦,配着大红色的红绳,窜上打了个活结。

    那商贩抬眼小心的往那小孩身后一瞧,见一容貌十分清俊好看的儒生立在那小孩的身后,抿着唇,瞧着面目似有些肃然,然,不多时,便稍稍缓了面色,与那商贩问道:“几贯钱?”

    那商贩愣了愣神,随后便很快的回过了神来,笑眯眯地道了一声,“公子,不过一两纹银。”

    小商贩的眼力劲儿倒是不错,那青衣的儒生腰间虽不曾有佩着的玉饰,只穿着一身的长袍,粗布麻衣,倒是那周身一股子气质却实在不像是个寻常人家。

    那儒生伸手往怀里掏了掏,面色随即却是不由一愣,原本揣在怀里的钱袋子此刻竟是忽然不见了踪影,回头瞧了瞧那小孩,沉吟片刻,却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迟疑着说道:“出门之时太过仓促,未带纹银,不若店家你来瞧瞧我这把扇子,可抵了你那玉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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