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微微挑眉:“后宫干政,可是大忌!殿下不忌讳?”

    “有什么好忌讳的?你我夫妻一体,风雨彩虹都得两人共担。那些御史若有话说,自有朕挡着,元元不必担心他们。再说,你素日给我说的莲界之事中,可有不少如何治国理政的道理,元元莫非想藏私?”水霄的睫毛还有些湿润,眼中却闪耀着深浓的喜悦。

    钦天监很快就择定了内禅之期。

    九月初九,隆正皇帝正式将皇位内禅于水霄。水霄尊隆正皇帝为太上皇,尊沈皇后为皇太后①。

    九月十八,元春被正式册立为皇后。

    元春封后之后,太上皇、皇太后和后宫妃嫔开始往北宫迁移。北宫是当年太`祖皇帝晚年居住之地,规模颇大,景致也很优美。

    迁宫之前,元春特意陪着沈太后在御苑中走了走。

    “皇后的职责,今后就交给了你了!我少操些心,也能多享几年清福。”沈皇后甚是感慨地说。

    元春扶着她的手臂,微笑道:“儿臣年轻识浅,很多事怕是难以周全,若向母后讨教,母后可别嫌我烦人才是!”

    沈太后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你这孩子素来行事周全,倒不用我多操心。只有一点,我着实有些放心不下:你素来心慈手软,若遇到该杀之人,你下不下得了手?”说完之后,沈太后转头看着元春。

    元春脸色微苦:这个,她还真不知道!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沈太后忍不住地笑:“我教你个法子吧!现在的宫正司宫正,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若有该杀之人,你自己难下狠心,便问她该如何处置,你别再开恩容情就是了!”

    “是!多谢母后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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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皇帝正式迁宫之前,史忠在一个偏僻的殿阁里,问秦桢:“当初派你到皇后身边的任务是什么,你可还记得?”

    秦桢躬身道:“禀公公,奴婢当初的任务是:专心服侍尚医大人,获取她的信任;若尚医大人或贾家有谋反之意,则立刻回报。”

    史忠点了点头:“接下来,你的任务改变为: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泱皇子的安全。若泱皇子出了什么差池,你满门上下,都得陪葬。明白吗?”

    秦桢心中微微一颤,脸上却没有丝毫异色,恭谨地答道:“奴婢明白了!”

    隔天,太上皇也密召了秋凝霜,将秋凝霜的任务也更改为:“从今而后,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泱皇子!朕不允许泱皇子出一点差池,明白吗?”

    秋凝霜神色肃然,伏地叩首:“奴婢领旨!”

    太上皇在懿和宫过最后一夜时,他悄悄对沈太后说:“有一件事,朕要跟你说一下:你曾经保管过的那道传位密诏,在朕病着的时候被盗了!”

    沈太后非常吃惊:“怎么会被盗了?!”想了想又追问了一句,“十七知道这件事吗?”

    太上皇摇了摇头:“十七不知道!朕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告诉他,主要是不想父子之间,白白生些嫌隙!”

    “那……上皇的意思是……”沈太后有点不明白了,“上皇是想……暗中追查?”

    “追查?”太上皇嗤笑一声,“朕追个屁的查!如今十七已经正式登基,君臣名份已定,而且他继位的正当性无可置疑。那道从不曾见过天日的诏书,即便落在了有心人的手中,也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性依旧见不了天日。就算有人胆大包天,敢将那诏书拿出来,那也是矫诏!是有人模仿朕的笔迹伪造了诏书、偷盖了玉玺!朕今日将此事告诉你,就是想叮嘱你:今后无论何时何境,你都要咬定那道诏书是不存在,明白吗?”

    沈太后被太上皇这副不要脸的泼皮态度弄得哭笑不得:“是!臣妾明白了!”

    孝恭王府之中,孝恭亲王的病情终于有所好转,神智基本恢复了清醒,不再每日里胡言乱语、疯疯癫癫。

    与他一母同胞的顺郡王来看他,还悄悄给他带来了一道传位密诏:“这是传位于三哥的诏书!若是……若是父皇病着的时候三哥在宫里,有此诏书在手,局面何至于此?!”这件事,让顺郡王痛心疾首。

    孝恭亲王看着那道传位诏书,面如死灰。

    顺郡王沉痛地喝着闷酒:“三哥,如今老十七已正式登基,父皇也痊愈了。咱们……怕是没机会了!”

    过了很久很久,孝恭亲王才停止了颤抖,咬牙道:“俗话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老十七能因一个小崽子册立太子、顺利登基,若这个小崽子死了呢?老十七两口子会不会发疯?父皇那时又会怎么想?”

    顺郡王手里的杯子一抖,洒出几点酒水来。

    当太上皇和皇太后终于迁往北宫,元春入住懿和宫时,水霄悄悄对元春说:“元元,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孝恭王的手上,有一道父皇亲笔手书、传位给孝恭王的诏书。”

    元春想了想:“孝恭王敢把这道诏书拿出来?”

    “现在他当然不敢!”水霄冷笑一声,“他正打算谋害咱们的儿子,好让咱们俩发疯呢!”

    元春心中狂怒,咬牙切齿地说:“他做梦!”

    101.宫里宫外

    水霄继位次年,改元为:泰初。

    泰初元年正旦,贾母、王夫人、贾敬之妻陈夫人、贾敏、王子腾夫人等随众命妇入宫朝贺皇后,兼贺皇后千秋。

    按仪礼行完礼,领完宴之后,贾母等人并没有随众命妇出宫,而是等在了原地。之前,尚仪局迎奉司司正曾叮嘱过她们:“领宴之后,请诸位夫人不急着出宫。皇后娘娘有话要说。”

    周围其他命妇听见了这话,自然明白其中之意:贾皇后想见见娘家人,说些悄悄话!这些命妇虽都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对贾母等人不免又热情了几分。

    贾母等人并没有等多久,就见尚仪局尚仪迟丛茵含笑迎了上来,非常殷勤地说:“诸位夫人久候了!请随下官来!”

    贾母忙道:“有劳迟尚仪亲自引路,何敢克当?!”

    “夫人是皇后娘娘的亲祖母,自能当得起这样的礼遇!夫人请……”迟丛茵一边与贾母客套,一边引着贾母等人往懿和宫中院走去。

    穿着女史制服的黛玉正在中院等她们,见了贾母等人,连忙迎上来,与贾母等人见礼。

    “黛丫头长高了些!”贾母打量着她,笑眯眯地说,“穿着这身衣裳,更标致了!”

    黛玉略有些不好意思:“外祖母别取笑我了!娘娘等着呢!”

    迟丛茵一直微笑着站在旁边,等她们寒暄完了,才引着贾母等人继续往正殿而去。黛玉就跟在她们身边,一起进了正殿。

    正殿之中,元春正拿着一把小勺子,喂小团子吃辅食。看到贾母等进来,忙道:“免礼!赐座!”

    小团子坐在榻上,一边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吃辅食,一边好奇地望着贾母等人,然后“啊啊”地叫了两声,似乎在打招呼。

    贾母等人在铺着厚厚椅袱的椅子上坐下,不错眼地看着小团子,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只不敢上去逗弄逗弄。

    陈夫人道:“小殿下长得可真好!不愧是娘娘养的孩子!我也算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曾见过比小殿下长得更好的孩子呢!”

    王子腾夫人也跟着凑趣,夸小团子长得好!

    元春侧头看了看小团子,长得是挺招人喜欢的,但要说陈夫人没见过长得比小团子更好的宝宝,她真心不信。便道:“可别这么夸他,我怕他以后被夸得找不着北!你们还是叫他小团子吧!孩子小,多些人叫他小名儿,也好养活!”

    “娘娘这话很是!”这话贾母很是赞同,开始给元春说起了育儿经。

    元春一边给孩子喂辅食,一边就微笑着听着。贾母那些老传统,未必对,但她听一听也无妨。

    贾母说完了之后,又有些羞愧地说:“瞧我,真是老糊涂了!娘娘精通医理,哪会不知道如何养孩子?!”

    元春把空碗交给了宫女,取过湿热的毛巾,小心地擦干净了小团子的嘴,任由小团子在旁边坐着玩。

    她微笑着对贾母说:“祖母说的什么话?我再精通医理,也少了些养孩子的经验,长辈们的话还是要听的。”话锋一转,又道,“说起来,也有一阵没见过祖母了,我为祖母诊一诊脉吧!”

    当下就有宫女在元春榻前设了一张小方桌,桌上放了一个脉枕、笔墨纸砚等物,桌前又放了一把椅子。有一个宫女,站在桌子边磨墨。元春又让宫女搬了个鼓凳放在桌子另一侧。

    贾母告了一声罪,在桌前坐下,把手腕放在了脉枕上。

    元春却不忙亲手诊脉,而是朝黛玉招了招手:“黛玉,你先来诊!”这是锻炼黛玉的意思,也是想让贾母等人看看黛玉的学习成果。

    黛玉也不推辞谦让,在豉凳上坐下,凝神为贾母诊脉。

    诊完脉,她思索片刻,说道:“外祖母近日似有些累着了!虽不必服药,但在饮食上却需要多注意一下了!”提笔写了一张食谱,一张药膳方子。写完后,她双手捧着食谱和方子,双手呈递给元春:“请娘娘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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