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相思迟疑了一下道:“还有……她们还说,姜姐姐你不但勾引蓉姐姐的丈夫,还勾引侯清的兄长……”

    姜婉忍不住想要扶额了,他们两人这几天来得太勤,没想到还会给她造成这样的麻烦!

    见薛相思还在等着自己解释的模样,姜婉道:“那些都是无稽之谈。裴大人和侯大人要来我店里,我一个开门做生意的,又如何能赶人?”

    见姜婉神色认真,薛相思也松了口气的模样,灿烂笑道:“我就知道姜姐姐不会做出那等事的的!”

    姜婉笑道:“也请薛小姐帮我美言几句。我一个女子开店做生意本就不易,还要被人如此误解,实在委屈。”

    薛相思郑重其事地点头道:“姜姐姐放心,我一定会说服她们改变想法的!”

    “那边多谢了!”

    虽然已经拜托薛相思帮自己正名,但姜婉自己也不是什么都不做。首先,那之后她就不在柜台看账目了,要看账目也是去自己的小房间,其次,让伙计去招呼侯钰和裴祐,委婉地提醒他们来得太勤了。

    后来从伙计的反馈来看,那两人来的次数确实少了不少。而按照薛相思的说法,无德居的小姐们也接受了她的解释和委屈,不再谈论此事。

    姜婉松了口气。

    这一日,因为那两人来得少了,姜婉就正常地回到了柜台。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有人咋咋呼呼地走了进来,姜婉抬头刚看了一眼,吓得赶紧蹲下——外头进来的人,竟然是李懋!

    自从上回跟九皇子出去遇到李懋之后,姜婉就再没有碰到过他,差一点就把他给忘记了,这会儿他突然出现,生生把姜婉吓得心脏都要停跳,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又开始思索,李懋来到这里,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的?若是巧合,她这样躲藏就是必要的,可若是故意的,她躲也没用……

    伙计见有人就过去招呼了,李懋四下张望,大声道:“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锦缎都给我拿出来,小爷我要好好挑挑!”

    见此人的模样,伙计就知道不好招呼,一边应着一边想要去找姜婉,谁知回头一看,姜婉却不见了,他只觉得奇怪,姑娘方才不还好好站在这儿的吗?怎么一错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他虽然觉得奇怪,客人却不好怠慢,只能先按照李懋的要求带他过去看店里最好的锦缎。

    “就这些?你们这不是在糊弄小爷么?这种就叫做最好的?”李懋的声音很大,有些吓人。

    伙计忙道:“这位客人,这真的是我们店里最好的了,真没有糊弄您,您看看,制这些锦缎的棉花,可是海外头进来的呢,您摸摸,这质地,真的比普通的锦缎还好上几分呢!”

    李懋道:“呸!当小爷瞎呢,这都看不出来?”

    伙计急得满头都是汗,而躲在柜台下的姜婉也着急。这人伙计显然是打发不了的,平常遇到这类客气,她自己就上了,可偏偏这会儿在外头的人竟然是李懋……她要是出去了,就是自投罗网,还不如像现在一样暂时躲着呢。

    就在姜婉心急如焚的时候,犹如天籁之音的声音突然响起:“长青兄,今日可真巧啊。”

    李懋回头望去,立刻笑道:“原来是妹夫啊。”

    他一向不怎么看得起只会读生,可裴祐却难得地对了他的胃口,之前裴祐还未中进士之前,他们就一起喝过酒,后来成了亲戚,他就更高兴了。

    “怎么,你来这儿给我妹妹买新布料呢?”李懋促狭地笑。

    裴祐笑道:“正是。长青兄,许久不见,正巧这会儿是饭点,不如一叙?”

    “我也正有此意啊!”李懋笑道,“走走走,望月楼今日新出了一道菜品,咱们今日得去好好尝尝!”

    “那是自然。”裴祐应和着,二人就这么走了出去。

    伙计见那难缠的客人就这么走了,松了口气,往里走了两步一看姜婉就躲在柜台后面,顿时吓了一跳:“姑娘,您怎么躲在这儿?”

    姜婉小心翼翼地起身,见外头并没有礼貌的踪迹了,这才长舒了口气道:“今后你只要看到那位吵闹的客人来,都客气点,我躲着他呢,别让他看到我。”

    伙计虽然不知道姜婉为什么要躲人,可她发话下来,他自然不会不听,连忙道:“我晓得了!”

    姜婉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地回了后堂的小房间。她还是不知道李懋这次来究竟是凑巧还是有意的,虽然目前她有九皇子作为靠山,可总觉得不太稳妥……唉,要是李时献现在就能被拉下马就好了,她也不用忧愁成这样。

    到了晚间,祥云阁准备打烊的时候,裴祐竟然又出现了。

    好在此刻无德居的小姐们早就离开了,店铺里也没旁人,姜婉又想打听关于李懋的事,因此也没赶人。

    姜婉问道:“裴大人……听说今日你的大舅哥来了?”

    裴祐面色微微有些凝重,四下看了看,见伙计都没注意他们,他这才压低声音道:“婉婉……你与李懋,从前可是旧识?”

    姜婉惊诧地看着他。

    裴祐叹了一声道:“今日李懋喝多了,无意间同我说起数月前在昌平县遇到个女子,近日竟然又在京城遇到,还成了九皇子的人,让他十分不爽。”

    姜婉沉默,李懋虽然说得不清不楚,可又是昌平县又是京城,最后还扯上了九皇子,裴祐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个女子是谁呢?

    “有一回,我在昌平县城遇到过李懋,被我逃了。”姜婉道,“来到京城之后,有一回陪九皇子出游,我又遇到了他。”

    裴祐脸色一沉,果然李懋口中的角色女子,指的就是婉婉!

    “他今日是知道我在这儿才来的,还是不过是巧合?”姜婉问道。

    裴祐道:“从他的话里来看,不过是巧合,他并不知这店是你在经营。”

    姜婉闻言便长舒了口气。其实真要打听到她的消息,并不难,毕竟九皇子这么给面子的店铺很少,再加上老板又是个女人,李懋要是知道了这些,不难猜想出这个女老板是谁,不过也可能是不怎么在意吧,他应该并没有去查探,不然早就发现她了。

    二人继续沉默着,裴祐道:“婉婉,你准备如何?”

    姜婉看他一眼:“还能如何?他是首辅之子,我就是一个升斗小民,怎么跟他斗?只能躲一时是一时了。”

    裴祐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他的手紧握成拳,对于将李时献拉下马的愿望又迫切了几分。若不能尽早让李时献下马,李懋迟早会找到姜婉对她下手的。李懋好女色,在京城之中也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可就因为他有个当首辅的爹,他所祸害的女子,最后都进了他的别院,成为他养在外头的“后宫”,谁又会冒着得罪李时献获罪的危险而向朝廷揭露此事呢?更何况,朝堂上知道李懋行事荒唐的人也不是没有,可他爹一日是首辅,就一日没人敢管他。

    “婉婉,先委屈你躲一躲……我,我会尽快找到李时献的罪证!”裴祐低声道,“近日我已有了一个线索,等找到当年知晓一切之人,我就能将李时献绳之以法!”

    姜婉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心软叮嘱道:“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既然已经为了搜罗他的罪证做了那么多事,就不要临时改变计划半途而废。”

    裴祐为了能靠近李时献,听从他母亲的话,用那封信证明他母亲不是他亲生母亲,又娶了李时献的女儿,可谓是忍辱负重,可现在却要因她而临时加快计划,无端增加风险,她受不起。

    裴祐却只道:“我心里有数的。”

    见他这样说,姜婉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

    “在那之前,就辛苦你先躲一躲了。”裴祐说完,便匆匆离开了。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懋欺负姜婉而什么都不做,可他能力有限,只得尽全力一拼了。他会护着婉婉的,他一定能护着她的。

    因为怕李懋再来,姜婉后面几天就都没有再出现在前面,只在后堂小房间里做事,伙计要是有事非她不可,她在出去。不过幸运的是,之后几天,李懋都没有出现在相遇过呢。

    这天上午,姜婉刚算好账伸了个懒腰,前头伙计就来禀告:“姑娘,栓子来了,说煎饼不见了!”

    姜婉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起身走出去,栓子脸上一片焦急自责之色,看到姜婉都快哭出来了:“姑娘,都是小的没用,没有看好煎饼。我就是离开一会儿的功夫,煎饼就不见了!我在院子附近都找过了,也没找到他。”

    “他什么时候不见的?”姜婉也不问责,先拣最重要的问。

    “半个时辰前。”栓子连忙说道。

    “好,你把手头没事的人都叫来,从院子附近开始向外搜索,尽快找到他!”姜婉叮嘱道。

    栓子连声应道:“知道了姑娘,我这就去!”

    吩咐完栓子之后,姜婉自己也没有愣着,叫上絮儿和姜谷,都一起去街上找人了。

    煎饼可是李蓉的情郎,可以说是她的精神支柱,要是煎饼就这么丢了……她实在没有办法向李蓉交代!

    偌大的京城,要找一个不知道跑到哪儿去的人,是当真不容易,姜婉边走边焦急地查看四周街道,想要找出煎饼来。

    然而,一路走得口干舌燥,煎饼的影子却都没有见到半个,她急得嘴里都要起水泡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背影跟煎饼很像的男子从她面前跑过,进入了一条小巷子里,她忙边叫煎饼的名字边追了过去。

    然而等姜婉跑入巷子里一看,哪来的什么人影?是她看错了?还是那人走到哪个视觉死角去了?

    姜婉往里走了两步,巷子里太过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她忽然心生惧意,连忙转身准备退出去。然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眼前突然一黑,有人拿麻袋套住了她!

    有强壮的男人将她死死抱住,又从麻袋外头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可是隔着一条麻袋,那人又怎么分得清哪儿是她的嘴哪儿是她的鼻子?大手那么一捂,连她的口鼻都被捂住,她极力挣扎却毫无用处,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最终她失去了意识。

    而见她不挣扎了,绑她的人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就把人给捂死了,连忙松了手,抱着人快步离去,上了巷子口的一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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