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把她安葬了罢。”
    卫双行抽了块桌布裹了手里黏糊糊的小东西,皱了皱眉,又朝徐氏道,“一会儿旺财回来,让他来我这里。”
    卫双行抱着小东西回了房间,抱在手里跟烫手山芋一般,不知道如何是好,倒是安锦阳,瞧着卫双行托着的小东西,想着这是四弟的孩子,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那孩子哪个地方都像四弟,爱屋及乌,心里柔软得很,凑到小东西面前,越看越喜爱,碰了碰小婴儿的脸,微微笑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儿?”
    “不知道。”
    “快看看。”安锦阳说着也凑上前来。
    卫双行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去扒拉桌布,照着烛光瞧了两眼没瞧出什么名堂,伸手拨弄了小孩儿腿间豆丁大的小jj,又伸手揪了两下,眉头皱得死死的,不悦道,“这么小!”
    “四弟你快松手!”安锦阳哭笑不得,连忙伸手拨开卫双行不知分寸的手,笑骂道,“你说什么浑话,没得伤了他。”
    卫双行把这个小麻烦丢给安锦阳,看着这婴孩儿连眼睛都睁不开,气若游丝,只觉得这是安锦清留下的小麻烦,心情便有些郁卒,心里暗道旺财那老奴怎么不来,怎么也该给他弄干净了吧。
    “四弟,你快去弄点水来,给小宝贝擦干净,他才睡得好。”
    第55章 教和养
    红缨生出来的小东西一开始丑得很,皮肤发红,还起皱,眉头上是些小绒毛,淡得看不出来,脑袋上没几根毛,看起来像个苦兮兮的小老头,卫双行看一次皱眉一次,再加上这巴掌大婴儿跟个易碎品一样,别人一碰就哼哼,卫双行着实有些不耐烦,这跟养一只烦人又会掉毛的猫有什么区别。
    安锦阳见卫双行皱着眉,脸上没一点为人父的喜悦,哄着篮子里还未睁眼的小家伙,看他连哭声都跟猫儿一般,使不出力气,心里又软又心疼,转头朝卫双行无奈道,“四弟你快来哄哄他,到底是父子连心,我看他在你怀里就安静乖巧得很。”
    安锦阳发了话,卫双行只好把哭哭哼哼的小玩意儿接过来,兴许是因为当日他抽的那一尘还有些残留,是以这个小玩意对他的气味非常熟悉,时时要让他抱着,一递给别人,不一会儿就要哭闹不休,发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安锦阳哄都不行。
    幸好哭声不大,闹不出什么动静,否则卫双行早晚得把他丢给徐氏那个疯女人养去。
    “四弟,你要用两只手抱着,你这样单手擎着,宝宝会不舒服。”安锦阳见卫双行独臂箍着宝宝,就皱眉,忍不住上前拨弄他,好让小宝宝能躺得舒服些。
    卫双行只得认他摆弄,这里医疗条件落后,这小东西生下来便气若游丝,卫双行和安锦阳有心想给他疏通经脉,好让他身体好一些,怎奈小孩儿的经脉还没张开,纵然他们两人内功深厚,这会儿也不敢随意乱动,只每日定时输送一些,十多日下来这小东西就没出过房间,小命随时都吊着。
    卫双行一边听安锦阳的指教轻微摇晃手臂,一边在心里暗想,等这玩意身体好些,便可以直接丢给旺财养去了。
    旺财端着碗牛奶进来,瞧见自家少爷抱着孩子跟抱着地雷似的严肃样,乐呵呵笑得合不拢嘴,等闻见碗里的腥味,叹口气抱怨道,“要是搁在以前,来历清白的奶娘多的是,可现在到处都是疫症,随便找个人来,又怕奶水不干净。”
    “给我罢。”安锦阳接过旺财手里的瓷碗,见温度刚刚好,拿过汤勺一点点给宝宝喂牛奶,小东西也不嫌鲜奶腥味重,蠕动着小嘴巴还要去吸勺子,偏生还没长牙,瓷勺又硬,他含不过来,只闭着眼睛无意识够着脖子嘴巴,肉呼呼的小手臂胡乱挥动,似乎是饿狠了。
    安锦阳看得一笑,又给小东西喂了一勺,笑道,“牛奶也无事,新鲜干净就行,我以前游历的时候,也见别人用动物的奶水喂养孩子,估计不打紧。倒是四弟若是春闱也要带着宝宝,现在便给喂牛奶,到时候也方便些……”
    安锦阳见卫双行不解,笑了笑解释道,“宝宝要是一开始喝了人奶,到时候再给他吃其他的,他恐怕要不愿意了。”
    卫双行在养孩子上没什么心得,自然安锦阳说什么便是什么。
    卫双行也不多问,只是看着正拿帕子给孩子擦嘴的安锦阳,似笑非笑地道,“我看大哥熟练得很……”
    卫双行说到此饶有兴趣地往前凑了凑,哑笑两声道,“大哥懂得真多,要是生为女子,可当得一个好母亲。”
    卫双行说着粗笑了一声,接着道,“唔,当得个好妻子。”
    安锦阳听他说得不像话,察觉到旁边旺财诡异的目光,脸一红,无奈瞪了卫双行一眼,压低声音道,“四弟你浑说什么,我前几日找人问了些细节,手忙脚乱了几天,你现在到来笑话我了。”
    卫双行也不答话,只双手枕在脑后,就这么松松散散懒洋洋地看着安锦阳,眼神又宁静又专注,看得安锦阳脸一红,心里又醉又软。
    空气里有什么东西缓缓流动,两人不觉得,旺财在旁边看得眉头倒竖,老头心里怪异之余又有些麻木,从自家少爷回来的这十几日,这两人同连体婴儿一般天天黏在一起不说,还时不时就这样肉麻兮兮的两两相望,一屋子都是粉红泡泡,他老头子倒浑身不自在,倒觉得自己碍事,是罪人了。
    他在这儿不就是个多余的么?打搅某些即将发生的好事,瞧瞧两人那黏糊劲儿。
    旺财鸡皮起了一地,忍不住煞风景地嘿嘿笑了两声,打断道,“老奴看着少爷你们两大一小,倒像是一家子,嘿嘿,好得很,好得很。”
    他老头子又不是眼瞎,早看出猫腻了,不过又瞧着两人和和美美的,现在连儿子都有了,他一个半截身子快入土的老头,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老头脑回路单纯,心里那点芥蒂放下后,整个人都精神不少,时不时就两眼放光的盯着两人,只差没开口嚷嚷亲一个亲一个了。
    旺财瞧着面前这一人清秀懒散,一人丰神俊朗,两人这般咫尺间两两相望,竟是比他看的那些图画好看上千百倍,旺财心里激动得很,心里暗暗道,这龙阳断袖之好,首要条件便是要长相好,如自家少爷这般,也要大少爷这样,站在一起才般配嘛。
    旺财在脑子里脑补了一下自己和某某某男站在一起深情凝望的场景,给恶心得直接抖了三抖,赶紧把那淫邪的念头赶出脑袋了。
    旺财擦了这边,又挪到了另一边,目光控制不住地往床那边飘去,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瞧见自家少爷稍微显得有些单薄的身体,目光里就带了些同情,自家少爷恐怕早就给吃干抹净了,改日倒是要好好弄点补药,给他补补了。
    旺财那目光一点遮掩也无,卫双行心里好笑,直接伸手将安锦阳揽来怀里,大大方方低头在安锦阳唇上咬了一下,才又朝目瞪口呆的旺财道,“你擦完了没有?”
    旺财跟做贼被抓一样,差点没原地跳起来,老脸涨得通红,连连道,“老奴这就走,这就走。”
    旺财话没说完,一把抓起桌上湿哒哒的抹布,连盆也忘了拿,火烧屁股一样冲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就一阵烟冲回来,脑袋伸进来嘿嘿一笑,给两人关上了门。
    安锦阳耳根都染上了一层粉,颇有些无奈地推了推卫双行,想着老头子方才被踩着尾巴的模样,心里又有些好笑,只把快要睡着的宝宝小心放到床里侧,又看了一会儿,才有些迟疑地问,“四弟,去春闱毕竟路途遥远,孩子还小,经不起折腾,带去中京……四弟,你打算在中京定居么?”
    卫双行摇摇头,他对安锦清的这个儿子,能生出三分耐心,是有原因的,红缨生产的当晚,系统便给他发了语音,他一次性得了五百万的营养液。
    当日他出钱给方同,虽然别有居心,但最终结果也算是解救了这一城的百姓,几千万人的性命,系统也只奖励了10w的营养液,可他无意间把这个小玩意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系统便直接奖励了500w的营养液。
    卫双行很快便明白过来,红缨怀的这个孩子,便是那册子上说的安澈。
    想来安锦清不喜红缨,又以为这孩子是外面哪个男人的野种,所以生前态度极其恶劣,死之前才知道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后悔不已,死后大彻大悟追悔莫及,才会如此重视这个孩童。
    安澈从生下来到如今,但凡是对安澈又利,对他身体有好处的,系统奖励都非常丰厚,甚至连安锦阳旺财的喜欢,系统都直接奖励500w的营养液,平时连他和安锦阳给孩子喂吃的,或者安锦阳陪他玩一会儿,换换尿布,抱一抱,哄一哄,那册子上的消息就不断往下刷,奖励的营养液都是以十万为单位计算的。
    只是十天的时间,那本架子上足足存了三个亿的营养液,对此卫双行有些啼笑皆非,暗骂自己以往被系统的小恩小惠迷花了眼,因小失大。
    那册子上分明说了,安锦清生平有两大憾事。
    一是错失春闱,不能入仕完成毕生心愿。
    二是未曾善待安澈。
    安澈就是现在床上躺着的这个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麻烦玩意。
    系统奖励得越爽快,相应的,惩罚起来,力度也就越重,这是卫双行实践总结出来的结论,安澈的事马虎不得,把人放在洛阳让别人养,那他恐怕是自找死路了。
    “四弟?”安锦阳见卫双行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唤了一声。
    卫双行回过神,朝安锦阳笑了笑道,“等我做完一些事,大哥去哪儿,我便跟你去哪儿。”
    如果交涉成功的话。
    卫双行他如今有这么多营养液,系统每日都有额外奖励,东西繁杂得让卫双行眼花缭乱。
    很多能用的典籍手册,甚至还有些起死回生的丹药,超前于靖国生产力的改造指南,还有一些只有后世才有的医疗药物,总之,因为安澈得来的奖励数不甚数。
    卫双行手里有这些营养液,也没着急着见莫老头,只是收了种子,只等攒够60亿的营养液,再一齐种下灵体菊花,这期间他得好好想想,如何谋划,才能让他和安锦阳一起,不管是重生在后世,还是重生在靖国。
    两亿离六十亿还差得远得很,好在似乎这系统对养成安澈乐此不彼,不知厌烦,到卫双行准备启程去中京参加春闱的时候,足足六个月的时间,安澈从一个丑兮兮的瘦猴子,长成了一个白嫩乖巧的小包子,乳牙也开始冒出来了,时不时便要抓着卫双行的指头磨牙,口吐泡泡,卫双行如今对这样的行为已经能坦然对待了,坐在马车里一边坐着给安澈当磨牙棒,一边修习内功,两不耽误。
    安锦清似乎是想要安澈长成一个众星拱月不愁世事无忧无虑的小孩儿,身边这些人只要照顾安澈一分,系统便奖励十分,这些事由卫双行来做,效果也差不多,因此卫双行的主要任务便是负责当个人体玩具,安澈哭闹的时候哄一哄,安澈要抱抱的时候抱一抱,再贡献下头发什么的给安澈揪一揪,时不时充当下磨牙棒,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旺财是个老光棍,连儿子都没有,别说是孙子了,因此对待安澈就分外用心,吃是吃好的精致的,穿是穿细软的,没几个月就把安澈养得白嫩起来,婴儿撑开了样貌,润滑如牛奶般的皮肤,懵懂黝黑纯真如白纸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再加上渐渐乌黑起来的头发,配上小莲藕一般白白胖胖的小短腿,整一个糯米丸子,朝着人呜呜咽咽咿咿呀呀的时候,没几个人能挡得住的。
    安锦阳喜欢得很,和旺财两人把孩子往精细里养,六个月的时间,期间安澈发烧了两场,卫双行用了两颗丹药,系统林林总总奖励了十亿,系统里的营养液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打,到目前为止,卫双行已经存了15亿的营养液了。
    对于册子上无数的零,卫双行已经能做到宠辱不惊了。
    第56章 执念成魔
    春闱选拔向来都是靖国的大事,在靖国,哪怕是目不识丁的黎民百姓,何时要举行春闱,考几日都清清楚楚,这百年来太平安康,皇帝主张文治,朝野上下对待科举也越来越重视,参加州试考学的学子每年都有增加,但凡是家里有点积蓄的,就是请不起教书先生,也要送自家的孩子上私塾听先生授课,靖国注重平民文化,在刘家这一代小皇帝的治理下,达到了空前的盛况。
    卫双行规划的时间很充裕,足够他们一路游山玩水的行到中京了,这一路从洛阳经过禹州,柳州,明州,嘉业州,再走北川到中京,官道入考的学子也越来越多,有的半道认识了,碰到志同道合的,便要成群结队的一路上京赶考,少年意气风发,气象一片大好。
    卫双行一看就是少年模样,这一路上也有不学子上来搭讪,卫双行此行只为完成安锦清的遗愿,对仕途不甚热衷,因此就没了结交的意思,每日只在窝在车里,偶尔盯着安锦阳发呆,书也不看,武功也不修炼了。
    卫双行看了眼正给哄着安澈入睡的安锦阳,再瞧了眼除了吃就只知道睡的安澈,探手拉过安锦阳,皱皱眉道,“过来休息。”
    安澈再好养,那也是不足岁的小婴儿,吃喝拉撒全凭喜怒,不分昼夜,时不时就要哭闹一番,旺财年纪大睡得沉,安澈哭起来跟猫叫一般不亮堂,旺财晚上睡死过去,就听不见孩子哭闹,两三次以后,安锦阳就不愿意了,歇息的时候总要带上安澈,三五天下来,安锦阳没睡过一个好觉,现下眼睛都带了青痕了。
    卫双行仔细瞧了瞧,皱眉哼了一声,“孩子丢给旺财带,正好,他哭够了,就消停了。”
    安锦阳拿过小毯子仔细给安澈盖好,这孩子白天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睡惯了,时间一长,晚上睡安稳的床倒睡不舒坦,总要哭闹折腾几回,非要人抱起来走走摇摇,才肯呜咽着睡去,安锦阳一整夜要起来五六回,加上整夜都提着神经,就休息不好,可这孩子现在快周岁了,眉眼越长越开,和卫双行相似的五官也越来越明显,安锦阳看在眼里,更想照顾得无微不至。
    他本就年长安锦清七八岁,这时候看着襁褓裹着的小婴儿,隐隐觉得,四弟小时候他若是也能这般照顾他,也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安锦阳看着卫双行,反手拉住卫双行的手,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四弟,你是不是……不喜欢宝宝……是因为红缨么?”
    安锦阳问的时候心里有些犹豫,卫双行做得很好,没有任何不耐烦,该注意的地方,都注意到了,可除非必要,他是看也不曾多看这孩子一眼,抱也不会多抱上一刻的。
    虽然他没说,可这些随意的举动,到底是缺了些对孩子的亲热亲近之情,这大半年来,卫双行对安澈的态度和最初并没什么区别,神情淡淡,饿了给饭,病了给医,照顾周到,可就是说不出的疏离怪异,看起来养的不是自己的儿子,倒像是养了个随意捡来的小宠物一般。
    安锦阳想到此心头一动,拉住卫双行的手,压低声音急急道,”四弟你是不是怀疑宝宝不是你的儿子?四弟你误会了,宝宝确实是你的儿子,当时我偶然得见红缨要去打胎,便想法子把孩子保下来了,也暗中派人查过,确实是你的孩子……”
    安锦阳见卫双行愣住,以为他不信,心里就有些着急,想着那红缨确实不配为妻,心里叹口气,拇指在卫双行手背上轻轻摩挲,柔声安抚道,“红缨确实不好,宝宝却没什么错,大哥看着这孩子乖巧得很,眉眼也长得像极了你,定然不会错的。”
    卫双行愣了好一会儿,卫双行对婴儿小孩之类的实在没什么相处的经验,谈不上喜欢不喜欢,而且安澈是安锦清和孩子,和他卫双行没什么关系,他要是能生出父子之情就怪了,是以卫双行虽然一直把这个孩子好吃好喝的养着,但比起正常的父亲,到底有些不同。
    他对待安澈亲近喜爱的程度还比不上旺财和安锦阳,卫双行自己没发现,倒被安锦阳看出来了。
    卫双行看着正一脸柔色看着安澈的安锦阳,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肩膀,顺手抓了把安锦阳的头发随意把玩,瞧都没朝安澈那边瞧一眼,神色有些漫不经心,好一会儿才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朝安锦阳道,“安澈是安锦清的孩子,不是我卫双行的。”
    他没有孩子,若是有,除非安锦阳能给他生,否则,不要也罢。
    卫双行说的是卫,不是安,这对安锦阳来说简直跟胡言乱语没区别了。
    卫双行说完也不看安锦阳是什么神色,眼眸一深,拉过安锦阳顺势就压了上去,两人交叠而卧,发丝凌乱交缠在一起,密切得让人心里发疼,卫双行一言不发地压着吻安锦阳,先只是浅尝辄止,后来便如同发情的野兽一般,开始蛮横粗暴地掠夺安锦阳口腔里的空气,像是要啃食人入骨一般,卫双行紧紧盯着安锦阳,但凡他稍稍挣扎,换回来的,必定是更野蛮的亲吻和啃咬,凶狠强硬得让安锦阳觉得,只要他轻轻一敲,卫双行眼里那层黑不见底的情绪就能碎掉,安锦阳心里狠狠一疼,反手抱住卫双行,也顾不得现在正是泱泱白日,顾不得外面路上行人来往,顾不得马车里还睡着个小婴孩儿,只双手紧紧环抱着卫双行,唇舌温柔地安抚身上这头雄狮,他不明白原因,但身上的人不快乐了,似乎正压抑着什么。
    安锦阳顺从又带着蜜意安抚的回应果然让卫双行心里顺了很多,卫双行身体放松下来,静静看着脸色潮红的安锦阳好一会儿,眼里的风暴时隐时现,半响才哑声问,“锦阳,你因为自己没有孩子,寄情在安澈身上,才对他这般好的?”
    安澈有些地方长得像卫双行,有的地方,长得像安锦阳,这是旺财说的,孩子越大越明显。
    卫双行的十指紧紧和安锦阳的扣在一起,问这话的时候喉结上下滑动,嘴了又合,他最想问的话其实都压在喉咙里,心尖上,在心里搅合了大半年,跟藏跟拔不掉的针一般,安锦阳对安澈越好,那念头便要冒出来戳几下,安锦阳看着安澈的时候,卫双行就看着安锦阳,安锦阳每一个似是遗憾,似是喜悦,似是疼爱的,似是复杂难明的表情,他都一一看在眼里,心里不住蔓延的念头就会出来翻滚沸腾一番,他须得好好克制,才能控制住自己别做出些后悔莫及的事。
    你抱着这般软儒讨喜的小婴孩儿,莫名失神的时候,心里可曾后悔过。
    你听着别的少年眉飞色舞地说洞房花烛夜,怔忪难言的时候,可曾后悔过。
    你想着父母亲人,看着回路发呆的时候,可曾后悔过。
    这些话,卫双行没问出口。
    从有安澈到如今,足足十个月了。
    安锦阳还未回答,卫双行突然没信心了,他对自己没了信心,他不知道,倘若安锦阳确实是因为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而心有遗憾,他能不能忍得住不让安锦阳去找女人生子。
    他在皇陵的时候曾在心里发过誓,就是安锦阳后悔了,他也不会放手,可这月半以来,他确实是想过那等疯狂的念头,给安锦阳找个女人,等那个女人生下安锦阳的孩子,便把她杀了。
    这念头太疯狂,不过却只是开始开始而已。
    卫双行到禹州的时候,便接到了王行从洛阳快马追来的书信,上面清清楚楚写了在他们出门这六个月的时间,安府出的所有事。
    安锦文掌管安府的期间,洛阳地动,郡守方同收购粮食拯救洛阳,安锦文仗着母亲高氏乃中京尚书之女,不但不开仓放粮,反倒是暗地里高价收购粮食,囤积粮食银钱。
    三月前洛阳稍定,安锦文便伙同白氏安父,倒买倒卖,正值春季青黄不接的时日,高价抛售粮食,哄抬物价,交易买卖之大,足足垄断了整个郑州的粮钱,赚得锅满盆满。
    可树大招风,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安府便彻底垮了,那方同和柳清本就对拿灾难发财的奸商深痛恶绝,手里拿捏到了确凿的证据,安了个奸商害民之罪,把安府众人关进府衙牢房了。
    除了安锦阳卫双行外,安府只有一干仆人妇孺幸免于难。
    兔死狐悲,安家一倒台,以往明里暗里做过的恶事也被翻了出来,罪名越滚越大,安府里的几人最后竟是和死罪沾了边儿,只不过那王行带了一句话,说是方同有意押后处置,现在只是先看押着,等他春闱完回了洛阳,再做决定,让他安心考试,兴许还有转机。
    卫双行看完那封信后,掌心微微用力,薄薄的信纸便化成了灰,安锦阳至如今,依然蒙在鼓里。
    安锦阳若是回去,便段不可能对落败的安府置之不理,朝廷给定的罪名,那不是说通融就能通融的,安父和安锦文倘若真的被处决了,安府的子孙也就剩安锦阳一个,倘若安父交代下来,安锦阳未必能扛得住。
    安父在监狱里都在叫唤着安锦阳孽子不孝子,安锦文甚至还咒骂了他和安锦阳行那的苟且之事。
    便是王行和方同,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他和安锦阳的事,没几日,便传遍整个洛阳城了。
    只要安锦阳决定背负那份长子的责任,他们两人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卫双行几乎能料到了。
    娶妻生子重整家门,安锦阳有什么不会答应的。
    到现在过去时间过去两个月了。
    卫双行未对安锦阳提起一个字,只是暗地里从中斡旋,想试试看这件事能不能在安锦阳不知道的情况下解决了。
    事到如今,连‘安锦清’这个被赶出来除了名的儿子都不愿和安府扯上关系,卫双行却不得不救他们。
    安锦阳,你对我的感情,究竟能不能敌得过别的东西。
    卫双行偶尔会进系统看看,随着就要接近的春闱,还有不断平安长大的安澈,系统里的营养液不断往上涨,卫双行有种强烈的预感,等春闱有了结果,他就会和这个该死的机器解除绑定了。
    接下来这三个月,无论如何,安锦阳,你哪儿都去不了。
    卫双行狠狠咬着牙关,手上的力道重得不知分寸,眼睛虽然死死盯着安锦阳,却因为精神紧绷,连指骨脆断的声音都没听见。
    安锦阳疼得发白,马车咯噔一声,小桌上的瓷杯被晃下桌来,摔在车里撞出清脆的碎裂声,这一室寂静里,让安锦阳听得心头一跳。
    安锦阳迟迟没有回答,卫双行心脏漏了一拍,心脏上像是漏了一个窟窿,把他所有的勇气都消磨了,卫双行突然不想知道了,倘若他真的和系统解除了绑定,那他是生是死,还未可知。
    如此这般,现在逼问安锦阳,似乎也没了意义。卫双行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里面的灰败之色一闪而过,缓缓放开安锦阳,僵着身子从榻上坐起来,心道,不管他心里如何想,这两个月,他会让安锦阳好好呆在他身边的。
    安锦阳是被吓到了,他从未见过这般的卫双行,死气沉沉,隐隐透着绝望不安,那股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灰败的气息让他心慌,卫双行这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安锦阳也顾不得已经开始不安哼哭的安澈,反手拉住想离开的卫双行,脱口道,“不是的,四弟!你听我说,我是喜欢孩子――”
    “大哥!”卫双行异常粗暴地打断了安锦阳,心里那个窟窿里涌出的狂躁让他整个人都绷成了一把离弦的箭,似乎随时都会出鞘伤人,“大哥,安澈哭了,你哄哄他!”
    安锦阳一愣,脸色一点点寡白下去,两人方才还好好的,现在却一眨眼就判若两人,安锦阳动了动僵硬脱臼的手指,换做往常,哪怕是被水烫一下,卫双行都能给吓到,如今他却只面带不耐地看着,似乎漠不关心,安锦阳心里一慌一疼,活了二十几年还是头一次觉得有些委屈,可面前的少年明显情绪不对,他得了这般一心一意的感情,心满意足又珍惜至极,心里只怪自己日日和这个少年待在一起,却丝毫没察觉发生了什么事,现下细细想来,却也不是无迹可寻。
    四弟这几个月话越来越少了,有时候握着他的掌心,指尖,发丝把玩,一玩能玩上一整天,不知厌烦,有时候又只静静看着他,专注得出神,像是要把他印在脑子里一样,可他只顾着照顾安澈,竟是都忽略了,安锦阳拼命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安锦阳越想越慌,看着想掀帘子出去的卫双行,脱口问,“四弟,你去哪儿!”
    卫双行本是觉得自己无法再和安锦阳呆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他想出去透透气,可目光扫到安锦阳动不了的手指,心脏一缩疼,又坐回去,默不作声地,给他接了骨,拿过药酒给安锦阳擦上,咬牙轻轻柔柔的给安锦阳揉捏,心里又是自责愧疚。
    卫双行动作间小心翼翼,生怕一重就弄痛了他,安锦阳瞧着关爱怜惜同往常一样的人,心里暗怪自己患得患失,方才看着卫双行陌生的模样,竟会觉得卫双行要弃了他了。
    安锦阳也不再说话,只任由卫双行给他揉药,心里涩疼,竟是隐隐觉得,只要卫双行别像方才那般对他,他就是再折了十根手指,又有什么关系。
    卫双行知道这伤是自己弄的,想说句对不起,又开不了口,他怕自己一开口,便是把洛阳的事说出来,然后让安锦阳回家去。
    春闱过后,若他当真从靖国消失了,此一别,就是天人相隔。
    卫双行想到此,心里狠狠一痛,想陪安锦阳回去的念头一闪而过,脑子里就传来了系统异常冰冷的警告声。
    “警告!参与者生出放弃执行任务的念头,记录:第九次。超过十次,由系统判定后果,选择生死淬炼进入轮回,就此抹杀。”
    这声音最近卫双行听了九遍,从接到信件开始的第九遍了,还是让他遍体发寒,卫双行死死咬着牙关,喉间腥甜的气息涌上来,卫双行生生咽了下去,拉过安锦阳的指尖放到唇边,轻柔爱恋的吻细细密密落在上面,克制隐忍得让安锦阳心里跟着涩涩的疼,卫双行把安锦阳的手握在掌心里,闭着眼睛哑声道,“对不起……锦阳。”
    第57章 情深不寿
    生分不过一念之间的事,系统的奖励惩罚和卫双行的情绪无关,一个游戏参与者的意愿,完全不在系统考虑的范围内。
    除了在卫双行生出放弃执行任务,或者对安澈视而不见置之不理的时候,系统会出言警告外,系统对于靖国的事没多提示一句。
    即便是如此,里面奖励的营养液也在成倍的增加,到现在,营养液涨到了35亿。
    虽是如此,系统却不再奖励额外的任何东西,虽然离目标还差了25亿,但系统似乎是明白了只要卫双行安安稳稳参加完春闱,一切就都能结束了,再奖励其他,也没了意义,索性除了营养液,什么都不供给了。
    便是卫双行心里不愿意,几人还是按时到了中京,卫双行心里有事,面对着中京一地繁华的景象,却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通身都泛着一股垂暮之年的死寂。
    卫双行话越来越少,明日便是春闱,卫双行心里却平静得很,未知的东西很可怕,可事到临头,卫双行却冷静了下来,这几日却只想着解除绑定后千万种,林林总总,思来想去,想的都是倘若自己消失了,安锦阳会如何。
    春闱考试持续半月有余,旺财早先便在京城定了个院子,几人落脚后,安锦阳抱着安澈去找吃的,旺财出去购买些用品,屋子里便只剩下卫双行一人,夜刚刚沉了,外面繁华热闹,屋子里却冷清得很,卫双行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拇指大小的雕花玉佩,这还是当初安锦阳给他的。
    这一年多他和安锦阳两人时时刻刻都在一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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