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珂的神色看起来还好,话也说得慢条斯理,但姜夫人却依然忧心忡忡,说道:“我们听说,是翻出了十年前西北的案子,还丢了卷宗。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是不是有人在陷害老爷啊?”
    夏珂顿了顿,说道:“不管是不是,朝廷的三司会审,总会调查清楚的。”
    夏晏清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十年前的什么案子啊?”
    “庆元八年,西部和北部九个郡大旱……”
    庆元七年的年景就不好,百姓普遍没有积存。在这种情况下,次年的旱灾就显得尤为严重。
    吃尽家中的最后一粒米,连树皮也没得剥的时候,灾民们开始四处逃难。可是,受灾范围如此之大,无论走在哪里,都是荒野一片。遍地都是灾民,随时都能看到撑不下去的人倒在地上,就再也站不起来。
    经历过那一年的人,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都是心有余悸,人间地狱也不外乎如是。
    朝廷的赈灾粮不算及时,但终究筹集起来,拨了下去。
    有些地方的赈灾情况不错,有些地方却并不见多少好转。
    于是,朝廷派下去若干官员,督查各地的赈灾情况。当时,任大理寺从五品寺正的夏珂,便在朝廷派下去的官员之列。
    当时,他查的是阜怀郡南边的几个县。
    沿途看下来,青州县的赈灾情况最好,百姓争相称道,青州县县令孙良才是个一心为民的清官,施政得力,让青州县以及周边百姓得以活命。
    而与之相对应的秋陵县,赈灾情况就很不好,不但施粥断断续续,粥也稀薄得吓人。
    秋陵县灾民有流落别处的,也有舍不得家乡,守在当地艰难度日的。无论是哪类人,都是怨声载道,咒骂秋陵县县令昏聩,指责县令贪墨赈灾粮。认为他把赈灾粮偷运出去,卖了高价,中饱私囊。
    在旱灾灾区,粮价的确飞涨,很难说清楚,这些粮食到底是粮商囤积的,还是真的偷来的赈灾粮。
    夏珂本就是大理寺出身,并未看表面情况论罪。几经探查,查实青州县县令孙良才,派人假扮灾民,沿路跟最运粮队伍,只要运粮队有所疏漏,便去冲撞,视当时的混乱情况,劫下数量不等的粮食。
    运粮队伍自己先有的疏漏,然后才造成粮食丢失,便也不声张,稀里糊涂把剩余粮食送去目的地,完成交接便交差了。
    青州县以及周边逃难过来的百姓,都能得到不错的赈济。赈灾剩余的粮食,却是被孙良才真正以高价卖掉了。
    当时,朝廷派下来的官员,都有便宜行事的权力。一旦查证,有官员贪墨赈灾钱粮,罪加三等,可当地处决,以震慑灾区宵小。
    青州县和秋陵县的案子,都有详细的调查经过和审理过程,人证物证俱全。
    如果卷宗还在,只要调出来,一切就清清楚楚。
    但是现在,卷宗没有了。
    只看表面,青州县县令被百姓称道,甚至在处决当日,真有上千百姓上书,替孙良才伸冤。
    而在秋陵县,却是真的赈灾不力,导致下辖的百姓及农户流离失所,饿死之人也比别的地方更多一些。
    两个县的表面情况往出一摆,再对照夏珂的处理结果。任谁看,也是夏珂在其中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夏晏清听夏珂把事情分说清楚,心中忍不住的惊疑。谋害夏珂的人也算是下了大功夫,在这么多年间,查找夏珂经手的案子,才找到一个看起来有漏洞的,这得有多大仇啊?
    “十年前,在那两个县参与调查和审理的人,应该能找到吧?如果他们也被人收买了,不说实话可怎么办?”夏晏清有点阴谋论了。
    夏珂笑了笑说道:“当年参与调查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怎么可能都被人收买了。”
    夏晏清很是怀疑的看着夏珂。她怎么觉着,她老爸说这话的底气很不足呢?
    姜夫人忧心,说道:“要不,老爷找大理寺卿龚大人、或者刑部曹尚书,再说说当年的情形。问问燕王府的主簿和客卿是不是也行?”
    夏梓希却是看向了邵毅,问道:“承安怎么看?”其余几人也都看向邵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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