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香香动容:“劳娘娘记着。”

    “我记得,你还生了个儿子,怎么这回回来一道带来?”

    “未曾宣召,不敢擅自做主。”

    经过岁月的颠簸,两人早已不复从前,再也不能随意玩笑。

    郁偆在宫中安好,何香香在王府中,亦是一切无忧。

    真要说起来,何香香可能比郁偆过得还自在一些,嘉礼亲王妃早逝,嘉礼亲王又不曾再娶,如今那亲王府,是由何香香这个侧妃在掌着。

    郁偆只知何香香是去了嘉礼亲王府上,不知她过的如何,如今亲眼所见,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时候不早了,再不去和太后请安,你可就去不成了。”郁偆笑道。

    太后本就喜欢孩子,见到阿玉这般乖巧,心中更是喜欢,还说就留阿玉在她这住下。

    母女分别的时刻,也越发接近,原本安安静静的阿玉,竟拉着何香香的裙摆,小声挽留。

    “就一会儿,恩……”阿玉挥开众人的手,请求道。

    何香香握着女儿的手,安慰道:“快些松手,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可不能在这时候闹起来。我改回家去了,等以后……妈进宫来看你。”

    “一定!”孩子被教的太好,阿玉真就懂事地松了手。

    何香香头也不回地走了,并没有看到阿玉扒着门边,凝视着她的背影。

    杨溍还令召了几家的宗室子女进宫,那学里倒是比以前更加热闹。

    “和阿玉相处的怎么样?”郁偆关切地问答。

    青鸟摇摇头,抬头想了一会热,才回道:“很好呀。”

    “那就好。”郁偆如今也不会多问,孩子有了自己的想法,就该让她自己成长。

    青鸟“蹬蹬蹬”跑来,抱着郁偆的腰,撒娇道:“妈……我怎么时候能有伴读?”

    郁偆无奈一笑,这孩子越大,越不好哄,如今只有在青鸟要求人的时候,郁偆才能有‘拥抱’的待遇。

    “应该是快了,可具体是什么时候,那还说不准。”看着女儿焦急的模样,郁偆笑得开怀。

    “到底什么时候嘛?”青鸟缠的郁偆脱不开身,简直要挂在郁偆身上。

    郁偆拉着青鸟,忍着笑,道:“快点站好,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

    “嘻嘻嘻……”青鸟觉得这是玩闹,越发不想好好站着。

    一旁站着的宫人,正低头闷笑,偶尔抬头,见门口站着的高大身影,膝盖瞬间一软。

    郁偆抱着青鸟晃着转圈,等着面向大门的时候,神色慌张地将青鸟从自己身上拉开。

    “青鸟别闹了,你父皇来了。”郁偆的耳朵尖,染了一层红晕。

    青鸟规规矩矩地行礼,不见刚才的活泼模样。

    杨溍跨过门槛,走到青鸟身边,一把就将青鸟抱了起来。

    青鸟发现在自己变高了,半点儿不见害怕,还笑呵呵地跟杨溍说,要再高一些。

    郁偆伸出双臂,以防青鸟落下。

    杨溍看着青鸟依旧笑着,可郁偆却因为担忧,失了笑容,不觉有些扫兴。

    将女儿交给一旁的奶妈,杨溍伸手揽着郁偆的肩头,轻声询问道:“怎么我一来,你就变了脸色?”

    ☆、第123章

    “这自然是因为,九哥你是不同的。”就算相处了这么就,郁偆在与杨溍交谈的时候,还是会感到紧张。

    杨溍意味深长地道:“既然如此不同,那那你倒是说说。”

    青鸟安静异常,在奶妈怀里,转着眼珠,来回看着自己的父皇和妈。

    郁偆用眼神安抚着青鸟,转眼看向杨溍,心微微一颤。

    杨溍的眼中,像是含着以往冷冽的泉水,将郁偆激地脸上一凉。

    “果真是不同的。”杨溍意味深长地道。

    郁偆的唇失了血色,就算是抹了最艳的胭脂,也掩盖不了那一抹苍白。

    看着那没了温度的眼睛,郁偆感到自己的心上结了一层白霜。相处越久,郁偆越发摸不清此刻站在眼前的人,在想些什么,又想做些什么。

    每一句话都暗含深意,没有动作,在不同的人眼里,有着不同的理解。在杨溍面前,郁偆每每都想着要小心应对,可杨溍一个眼神,就能让郁偆松懈。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在不知不觉之间,郁偆已会因为杨溍的一笑一怒,或喜或悲。

    整理还自己的思绪,郁偆深深地看着杨溍,镇定道:“自然是不同的,陛下是妾的夫君,是妾的天。青鸟是妾和陛下……”

    杨溍低低地笑了一声,如在寒冬中忽然来的一阵春风:“你看你手心里都是汗,咱们紧张做什么?你也不必急着解释,怎么这么不禁逗呢……”

    春风吹化了,郁偆心头的白霜,却没有吹暖心中的血液。

    一直都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只能跟着他的心思走,只能知道……“他”想让知道的。

    无形的恐惧感,随时随地都在侵袭着郁偆,让她无法安宁。

    郁偆低着头,将头依靠在宽阔的胸膛中,低咛道:“九哥许久不来,一来就这样吓唬人。”

    “真的有吓到你?你的胆子,可没有这么小吧?”杨溍摩挲着郁偆细嫩的手指,亲昵地询问着。

    奶妈不住摸着青鸟的背脊,让亲鸟安静,并抱着青鸟悄悄离开。

    青鸟虽然已知道很多,但依旧有许多事无法理解,她至今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父皇一来,她就无法和妈在一起。

    有太多的疑问,青鸟不能向人询问,在这个时候,青鸟总会想到郁偆常和她说的一句话,“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

    “妈还没有用膳呢,我也没吃。”青鸟呆呆地道。

    “公主可是饿了,奴婢这就让人传膳。”奶妈小心翼翼哄道。

    杨溍每来一次,郁偆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等人一走,尚不能松懈下来。

    宫人拿着削好的眉笔,轻轻地扫着郁偆的细眉。

    “粉上的薄一些。”郁偆睁开眼,看着镜中与她如出一辙的人,正缓缓眨眼,扯出一个及其难看的笑容。

    “娘娘肌肤如玉,面若粉桃,自是用不上这些俗物。”宫人恭维道。

    郁偆转身,看着眼前这个年纪尚小的宫女,问道:“你今年几岁,何时入的宫?”

    “奴婢今天十五,进宫已有两年。”

    “难怪……”看着如此的稚嫩的人,郁偆深感自己已不再年轻。

    细细算来,郁偆虽然进宫数年,其实也不过才二十有二,若是放在“从前”,这样的年纪,人生不过才刚刚开始,也正是一生之中,最美好的时候。可放在这里,这样的年纪,早已不再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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