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缕落日的余晖洒在我满是泪痕脸上,父母乘坐的公交车不带一丝留恋的扬长远去,我自己抹干眼泪,就像一个刚刚被剪断脐带的风筝一样,正式开始了自己风雨飘摇、腥风血雨的高中时代。

    送走父母之后,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我孤单单一个人背着行李,拿着学校发的登记纸条到宿舍楼找床位,内心里十分矛盾和纠结,既有对父母难以割舍眷恋,也有对未来无限向往的忐忑。

    我轻轻敲了几下门,没有声音,里面灯好像还亮着,我估计这正是晚饭时间,室友们已经出去吃晚饭了。

    于是我一只手扛着行李,另一只顺势轻轻推开深棕色木门,一把明晃晃大砍刀直接架在我的脖子上,锋利刀口紧紧贴在脖子的皮肤上,霎时间,我突然感觉每个头发就像过电一样,头皮阵阵酥酥的发麻,双腿也变的不听使唤,“哄”的一声,扔下行李瘫坐的地上,眼睛里里噙满了泪水。

    随之而来,一阵刺耳的哄堂般的剧烈嘲笑声,宿舍像热水突然开锅一样剧烈的沸腾起来,震动的整个房间房顶轰轰作响。

    面对着几十张裂成花一样的大嘴,我茫然了,战战兢兢的,用乞怜的目光地问道“大哥,你干啥”。

    一个瘦瘦的,黑黑的,带个金边眼镜框的斯文男,轻声问我。

    “你是哪里的?”

    “五家站的。”

    他接着对着消瘦的如筷子一般,满脸都是青春痘的人,略带傲慢地说,“我说丹彤啊,这个可是你们县,还是你们这届的,你认识不?”

    青春痘男斜着眼睛看了看我说,“不认识,不是道上的,估计是乡下来的好孩子吧。”

    边说边把“好孩子”三字故意拉特别长,宿舍里这锅开水再次沸腾起来,我也尴尬跟着笑一笑,慢慢的站了起来,刀依然架在我脖子上。

    突然斯文男笑声停了,其他人笑声也戛然而止,他走到我近前,打量我一下说。“小兄弟,把你兜里钱都拿出来吧,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我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把手伸进内衣衬衫兜里,掏出来带着体温的200块钱。

    他把钱拿在手里,颠了一颠,自然自语说道“这么少?一看就是农村出来的穷逼。”

    说罢,他抽走一百,另一百塞进我的手里说,“以后每月一百,定期送过来,要不然小心你的脑袋。”一边说一边做着抹脖子的动作。

    我感觉脖子上砍刀,刀锋已经渗进我的皮肤里。

    “你们几个也是,每月一人一百,听到没有。”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寝室角落里,四五个马上要蜷缩在一起,面色慌张、神情沮丧的小青年,估计这几个就是我的新室友吧。

    “以后他们就是你们宿舍、你们年级的老大。”

    他指着身边稚气未消的两个人,接着说“我们都是省城过来的,你们几个听清楚,要想在这里呆三年,每月给我按时上缴保护费,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走,我领你们去别的宿舍立威去。”

    架在我脖子上明明晃晃的砍刀,还有十多个高年级彪形大汉随之离开我们寝室。

    接着,“duang”的一声踹门响,邻寝的门被踹开了。

    我连滚带爬找到自己床位,蹑手蹑脚的铺好床,蒙着大被子倒头就想昏睡,一点困意都没有,想到未来的高中生活,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如何离开家乡,如何开始高中新生活,从没想到是这样的开始。

    宿舍门关上,霎时间安静了下来,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只能隐隐听到邻舍的叫骂声,还有我们宿舍其他铺位传来淡淡的哭声。

    半夜,一顿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和嚎叫声将我从本就不踏实的睡眠中惊醒,“老张头,你他妈下次开门麻利点。”一个人舌头生硬的叫骂道。

    紧接着“duang”一声巨响,我们宿舍门的又被踹开了,随风而来的是一阵阵刺鼻的烟味和酒味。

    “丹彤,你好好跟我们这两个兄弟混,以后一年级就是你们的了。”

    “是,一定,改天请大哥们再吃一顿。”随后,一阵急促呼叫和脚步声急促而去。

    两个省城里的人摇摇晃晃的走到自己的铺位,不一会,鼾声起来了,宿舍里又恢复了宁静,我实在睡不着,心里一直纳闷,“连管宿舍老大爷都敢骂,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一夜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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