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角落里蹿起来,很快蔓延到四周的每一扇门,堵住了逃出绘意堂的任何一个出口。

    那两人只比李永邦早一步抵达,他们是趁着李永邦担心明翔,在庆祥宫门前逗留的那须臾的瞬间,反超过去,径直来到绘意堂前。

    皇后正在绘意堂内坐着,垂首看着手上的卷轴,看到他们来了,只静静抬眸望了一眼,神态镇定自若。

    绘意堂里的宫人已被她全部遣散。

    那两个侍卫到的时候,绘意堂里除了皇后,空无一人,偌大的书画馆,她身在其中,就像画中的女人,一动不动的定格在那里。

    要不是那一双眼睛,在看到他们的时候,迸发出一种摄人的光芒,他们几乎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活气。

    那两个人三下五除二的脱掉身上的侍卫服,露出里面的道袍。

    接着,朝绘意堂里的皇后神情复杂的望去,上官露竟还朝他们淡淡一笑,起身朝他们福了一福。

    那两人眼睛一红,猛的跪倒在地,冲里面的人磕了三个响头。随后把心一横,明火执仗的点燃了绘意堂四处角落。

    夏日天干物燥,绘意堂没多久便火光冲天,上官露一个人站在火场里,望着火苗从地底顺着柱子爬到房顶,眼底竟有一丝欣慰,她阖了阖眼,脸上是认命而解脱的表情。

    李永邦到的时候就看到那二人行凶,他身边带着武曲、七杀、贪狼、破军共四组亲卫,每一组四人,共十六人,尽管那两人负隅顽抗,口中着了魔似的不断嚷嚷着‘清莲教万岁,清尘世,除妖后,还天下太平’的口号,但很快,还是被七杀队的人砍成了血窟窿。

    李永邦心如刀绞的站在与她一墙之隔的火场外,悲痛的与她面对面,他终于明白过来,几千人怎么能闯得了禁宫?

    赵琣琨是她的人,只有她的命令,赵琣琨才会不抵抗,亲自开了城门把这群所谓的暴民放进来。

    他冲着她大喊:“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总想着离开我,我还有哪里做的不好?——他是真的迷惘了,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她站在那里没有动,眼睛看着脚尖,固执、倔强,还有当年初入府时的任性。

    她一直都是任性的,是他把她的性情磨得像块河底的鹅卵石,每天无悲无喜,日子得过且过。

    他想起那一年也是这个时节,她刚刚嫁过来,初来乍到,每天看什么都新鲜,蹦蹦跳跳的,活泼的像只小喜鹊。

    京城里办簪花大会,她吵着要去,他便给她簪花,可别人家夫人、小姐簪的蔷薇、芍药和月季,只有他,故意戏耍她,知道她不懂京城风物,让她顶了一头丝瓜花出去。被人好一通嘲笑。

    大火侵蚀了樑柱,她可以容身的空间越来越小,她只得缩成一团,坐在地上,他的眼睛湿润,不死心的朝她大喊:“你还记不记得?”

    “我答应过你。”他的嗓子哑然,“我答应过你,要给你簪花!牡丹花!”

    “我要替你簪牡丹花……”说到这里,他自己都哽咽了。

    因为他食言了。

    他看到上官露的肩膀抖了一抖,然后站起来,背过身去,热浪吹起她的裙角,火焰将要向她扑过去。

    “派人调了水龙过来没有?”李永邦急的声音都变了调。

    “回陛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多闻的掌心都是汗。

    和其他人一起,拿就近的水缸拼命往绘意堂上浇,可惜杯水车薪,起不到任何作用。

    “好。”李永邦决绝道,一边命人取了披风来,把披风全部浸入到水桶里,湿透了之后,顶在头上。

    周围的人见势,忙围住他道:“陛下,使不得啊!使不得!”

    “滚开!”李永邦怒喝着推开他们。

    贪狼一把抢过披风道:“陛下,臣等有责任保护娘娘,陛下龙体要紧,还是由臣去……”

    话没说完,李永邦一掌打在七杀的心口,将他生生推出去两步远,沉声道:“我的女人,我自己救。”

    他目光直直的盯着火场,脸上也露出了释然的表情,无谓道:“你们只记得,如果朕出不来了,让淳亲王到建章宫取了玉玺便是。”

    说完,湿的披风裹在身上,飞一般的撞到绘意堂岌岌可危的门上,‘哐当’一声,火星四溅,皇帝扑倒在上官露脚下,抬起头,看到她眼里闪过的那一抹惊诧,他来不及擦脸上的灰,只冲她潇洒一笑,一如当年坐在她窗下凭栏喝酒。

    三分不羁,七分洒脱,随口问道:今日月朗清风,对岸有一树白琼枝,脚下有一汪星辰水,姑娘何故那么想不开要轻生啊?不如下来同饮一杯,畅谈人生?”

    154.绘意堂

    “啪——!”

    一个耳光。

    上官露扬手, 毫不犹豫的扇在李永邦脸上,打得他头一偏。

    “你来干什么!……谁要你来的!”她咬紧牙关。

    李永邦半蹲在那里,不顾形象的抱住她道:“有什么话, 我们出去说, 好不好?”

    “还说什么。”她试图掰开他的手, “全天下都容不下我了,你为什么还要咬住我不放!”

    “你究竟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李永邦, 我真的搞不懂你。”她挣脱他的束缚, 不可置信的摇头,“你不是讨厌我吗?你我本就并非属意彼此, 大婚前,你来找我要退婚, 你还记得吗?大婚后…..”她的眼眶情不自禁泛起湿意,往事历历在目,她还记得他为难又嫌弃的样子:“你并无心于我,却因木已成舟,只得认命, 翌日, 你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我……”她哽咽了一下, 强忍着泪意道:“我是个女孩子,只能硬着头皮装作没事发生。”

    “不是这样的!”李永邦解释道, “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呢, 我若无心与你, 我就不会从乌溪回来,我大可以一走了之,谁都逮不着我。我是为了你,为了和你成婚,才回京城的。”

    “没有人勉强我,只有我自己知道。”李永邦紧紧拽住她的手,“让你受委屈,是我的错。当时年少,很多话不敢说出口,觉得那样的情况下,你不情不愿,心里有崔先生,我却是清醒的,我顺水推舟,我明知故犯,着实是没脸面对你,不是嫌弃你。你想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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