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么久以来还是没有张林子的消息,张小闲心里一阵郁闷。
    弯弯虽然年纪尚小,可是和他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自然知道他的心事。
    细声细气的上前来,一番劝慰。
    自己心中不痛快,倒是让一个小婢女来宽慰自己,张小闲不仅有些无语的挠头。
    又忽然想到了一些什么,对着弯弯道:“你马上去买些上好的酒来,我有用!”
    “你要喝酒?可是,你不是说过林子哥哥不回来,你就再也不饮酒了吗?”
    “不是我要喝,是要送给暨阳师父……”张小闲解释道。
    自从被他招进贺兰院内门,就一直忙着跟张一一修炼内门功法,却好一阵没有去过自己的另一位师父暨阳那里。
    虽然他依旧没有放松,一直苦练武境道功夫,可是时间久了不去暨阳那里,心里毕竟觉得愧疚。
    今日,当张小闲提出要请假一天,去看望另一位师父暨阳的时候,张一一倒是爽快的答应下来。
    来在那个熟悉的小院,张小闲放轻脚步,试图偷偷的走进那间敞开着门的房舍,给暨阳一个惊喜。
    谁知道他刚刚迈进去一只脚,里面就传来一声爆喝:“臭小子,来就来了,干嘛鬼鬼祟祟的!”
    “嘿嘿,师父……”见自己行踪暴露,张小闲赶紧笑着进门,把自己手中抱着的酒坛,举到一脸严肃,眼神里却透着无尽欢喜的暨阳面前。
    “我已经有一阵子没有来看您了,特别想念师父,这不,为了表示歉意,我给您拿来一坛上好的佳酿!希望师父会喜欢!”
    “嗯,好,好……”一向不怎么轻易表露自己情绪的暨阳,看着抱着美酒在自己面前的张小闲。
    神色突然之间变得异常复杂。
    也许张小闲没有注意到,他在踏进这间房舍的时候,暨阳正在极其纠结的来回踱步。
    似乎有什么事情让他难以决断。
    暨阳嗜酒,还有点儿小好色,这些个东西,张小闲跟了他这么久,自然知道,只是今日,他竟然看到暨阳在自己送来的美酒表现的无动于衷。
    这让张小闲感到有些意外。
    他盯着暨阳,好奇问道:“师父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暨阳未答,再次神色复杂的看了自家徒弟一眼,才喟然长叹道:“小闲啊,为师可能要离开一阵子了!”
    “你要走?”张小闲大惊,“可是为什么啊!还有,我若是不想让您走呢,可有什么办法留您?”
    暨阳听罢顿然摇头,于是便把原因仔细的说给张小闲听。
    邗启国王后,暨阳的曾经的弟子,玉碧瑶就是邗启国世子公冶骅的母后,前日已经飞书传信,说自己儿子公冶骅世子已经不准备在贺兰院学习下去,而是要离开宋国,到处游历。
    所以,她再次恳请暨阳,随身暗中守护她的儿子,并答应,派遣邗启国宫中鹰探,着力寻找十几年前下落不明的武痴下落。
    玉碧瑶清楚知道,暨阳一直想要和拥有天下无敌之名的武境道尊者武痴,一较高下,一雪前耻。
    可是武痴此人行事诡秘,在十几年前和越厥国俭稷山山长叔伯彦一场大战后,忽然消失不见踪迹。
    天下传闻,俭稷山那位山长的道行,相较贺兰院尊长秦元阳,虽有差距,但修为之深奥却也是不为世人所知,令人谈之变色。
    据说,这场大战是叔伯彦主动挑起,目的是想要看看他和论称天下第一人的武痴,究竟相差有几。
    结果,听说是武痴更胜对方一筹,但是,接下来就传来武痴隐匿不见踪迹,生死不明的消息。
    同样作为武境道人暨阳,早年间也曾和武痴有过交手,可惜落败,但是,相隔了这么多年,暨阳始终有个心结,那就是战胜武痴。
    所以,他一直在有意无意间查探那个战胜了俭稷山山长叔伯彦却消失不见踪迹的武痴。
    以一人之力想要找到消失已久的武痴可能没有什么期望,但这若是有邗启国鹰探们去找寻的话,希望就变的大了许多。
    况且,暨阳在之前,曾一口答应玉碧瑶的请求,保护她这个宝贝儿子。
    所以,他现下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他也没想要拒绝。
    只是,这样以来就要和自己的爱徒分开。
    此时的暨阳,倒是开始痛恨那贺兰院,好好的,收了张小闲进院做什么,若不是贺兰院,他这次他还真想带着他这唯一的弟子离开。
    可是,这不可能,小闲是不会离开贺兰院的。
    听到暨阳说出这番话,张小闲有些发楞。
    原来,暨阳来在这都城是受人之托,保护邗启国世子公冶骅。
    而且,现下他就要离开了,随着那公冶骅离开。
    张小闲心里不仅暗自腹诽,公冶骅你不好好的待在和贺兰院外门继续修行,乱跑去别的地方干什么。
    但是回头想想,依照那世子心高气傲,永不想落人后的清高性子,想是看到落败与他这个不起眼的修行废柴,受了刺激,所以,才会有游历天下的这种想法。
    可惜,他的这次随性而为,倒是要让他张小闲和自家暨阳师父,分离拜别。
    “师父,能不能不走……”张小闲心里难过,低头请求道。
    暨阳心软,抬手抚摸他的发髻,沉声说道:“为师有为师的事情要做,我以后不在你的跟前,但是功法一定不能落下,若是我哪一天突然回来,发现你没有长进,我可是要狠狠的罚你!”
    “师父……”张小闲此时只觉得口鼻发酸,他是真的不希望暨阳离开。
    “一个大男人,怎么矫情的像个小娘子……”暨阳嘴里虽是不满训斥,但仔细看去他的眼角也有些发红。
    这时候暨阳转身,从一旁的书案之上,拿过一叠厚厚的书卷,反手交在自家小徒弟手里:“这是为师这几天日夜不休,写下的功法,论策,你好好看看,以后师父不在的日子,就按照这个上面继续修炼,记住,要勤勉一些!”
    张小闲含泪接过,还想说些什么挽留的话。
    不料这时暨阳却瞪大眼道:“不要再啰嗦什么,以后能修为大增,超越过贺兰院里那些废物,才是最我最好的回馈,时候不早,快滚回去练功!”张小闲无奈点头,扑通一声,跪倒在暨阳身前,连续磕了几个头后,起身离开。
    看着张小闲走出院门,不见了身影,暨阳这里才发出一声短叹。
    他是真的有些舍不得这个小徒弟……
    回到西柳街的自家庭院里,来在房中,张小闲小心翻开暨阳留给自己的书卷。
    发现上面全是暨阳师父这些年来修炼功法心得,并附有数张形图,一招一式,一目了然,张小闲看了,顿时哽咽不已。
    暨阳为了他,果然是耗费心,爱徒之心昭然。
    张小闲不再犹疑,立刻跑去院里,按照暨阳所画图形,修炼起来。
    小婢女弯弯,这时候跑来,看着院中少年时而迅疾,时而稳立不动,念力触及处,一片狼藉的情形,奇怪的歪了头,喃喃道:“这有什么好玩的,我不喜欢!”
    贺兰院内,张一一已经明显感觉到,张小闲的功力这阵子大有进益,突破之快,让他很是心里受用。
    天才的他这么看来收了一个天才的你,这真是该当自己在众位师兄师姐们面前露脸。
    “对了,忘了和你说件事情,今日先不要练功了,十一师尊找人帮忙,你去看看!”
    张一一神情有些古怪的,突然对着张小闲说道。
    十一师尊,云轻鹤……
    张小闲忽然响起那天他们师徒二人,被一只白鹤追着赶的情形,还有那神秘的太极五行阵。
    不由莫名感到心虚,“师尊那边有什么事啊?”
    “多问无用,去了你就会知道!”张一一说道。
    张小闲自是不能说什么,再说他也乐的去云轻鹤那神仙一般的地方,流连一番。
    只是当张小闲兴致盎然的来在十师尊沧雨,和十一师尊云轻鹤的院落时,他才恍然明白过来,自己被张一一给当做了挡箭牌。
    “一一怎么会让你过来了?”云轻鹤少女般的面颊上,在看到来的竟是师弟的小徒弟时,一双闪着无上精灵之气的眼眸中露出刹那疑问。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小师弟敢情是怕了自己,所以,找来个替死鬼,也许,从这以后,张一一,再也不会来,而他的这个小弟子将会成为,自己新研制大阵的第一个尝试者。
    “好吧,你也勉强可以,反正我只要一个有攻击力的人就可以!”
    张小闲听了这话,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妙。
    天色渐晚,去到十一师姐处的张小闲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从贺兰院里出去,作为还有些怜悯心的张一一,立时想到,他那位替自己去挡箭的徒弟,一定是可悲而又可叹的被他师姐的阵法,困在了那边,不得脱身。
    犹豫了一时,张一一还是决定,去师姐处看看。
    黄昏的山谷内,被那绚丽晚霞辉映,四周一切都变得斑斓,连这里的空气也变得温暖了许多。
    朦胧的雾气,已经在渐渐升起,天上最后一抹光投射下来,映在翠色的草坪上,裸露的青石上,让原本的颜色变得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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