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谨点点头:“救回来了。”

    时谨放下了扇子,握住了她的手。

    薛池一惊之下往回抽,时谨却收紧了:“是我不好。”

    他这一开口就是道歉,倒让薛池莫名。

    “我该让黄六儿制止他们,不该故意纵容事态,引着你来主持公道。”

    薛池眼瞪得溜圆。时谨望着她,声音微低:“我只是,受不了你总是对我不理不睬的,想和你多说说话。”

    从前也和时谨在一起时,他常常说话只说三分,高深莫测的样子。何曾像现在这样摊开来说过?

    薛池被他说得不自在起来,再次用力的抽开了手。

    时谨又道:“黄六儿听船工说了,阿福总是被寻了各种名头挨打,实际只是想克扣她的工钱用度罢了。”

    薛池听得皱起了眉头,时谨看了看她神情,柔声道:“我已经让黄六儿去处理了,把阿福的短契买过来就是了。”

    薛池看他一眼,嗯了一声。这虽然不关她什么事,但如果她一言不发,阿福又死了,事后想起来总觉自己有些不仁。现在是时谨自己要办的,可不是她求的——只是,总还感觉承了他好意似的。

    时谨又问:“饿了么?喝些绿豆粥”

    薛池点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绿豆粥慢慢的喝了起来,过了片刻才道:“你像从前一样不好么?”

    时谨挑了挑眉:“什么?”

    薛池皱着眉:“你从前总是很傲气冷淡,高高在上。那样挺好的,何必像如今这样勉强自己温柔体贴?你做不来这样黏黏糊糊的样子,只会让我混身不适。”

    时谨脸色渐沉。

    薛池抬起头,反倒笑了起来:“对,就是这个样子。你生来就不是俯就别人的人。何必委屈了自己,也让旁人难受。”

    时谨强忍了怒气,低声迁就劝说:“池儿,你这一世都要和我在一起了,我们和和美美的,总比冷冰冰的好。”

    薛池噢了一声:“原来你是权衡得失后做的决定呀。”

    时谨看着她:“你知道我不是。”

    薛池将小碗放在旁边,拿帕子擦了擦嘴:“我不知道。我一直就以为你是个我行我素的人,从来不必顾忌旁人的感受,就算有所退让,那也一定是有所谋划。”

    时谨停了一阵,突然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池儿,不要激我。再激我也没可能放开你。”他站起了身,脸色阴沉的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薛池看着他的背影,舒了口气,她是真受不住他这么温柔体贴的,才不要被他软化呢!只好就气他啦!

    一行人行了数月的水路,又换成了马车,渐渐的从夏季到秋,再到了冬。

    天空中第一片雪落慢慢的飘落,薛池从车窗里伸出手去接在了掌心。

    她想起了食国,想起了萧虎嗣,不知道他伤彻底好了没有。

    坐在她对面的时谨看她看着雪花出神的样子,心中一动,立即就猜到了她想起了萧虎嗣。

    他闭上了眼不去看她,真怕自己忍不住掐死了她。每次他调整好心境去面对她,靠近一步,就要被她推开两步,最终总是不欢而散。他内心的怒意一日比一日高涨,简直都快抑制不住了。

    ☆、107|5.31|更新

    这日风雪渐盛,一行人不便再继续赶路,只得就近入了城,寻了家客栈歇息。

    黄六儿出去打点一通,给两位主子屋里都上了好几个炭盆。

    薛池斜坐在椅子上烤手,心中琢磨着回成国后的日子。

    时谨说了,当初萧虎嗣带着她又躲又藏的,时谨追来的时候又一路寻找各种线索,这两程都延误了不少的时间。但他们此番一路回去目的明确,马匹一旦疲惫了便就近卖了重买,能节省不少时间。不消入夏,春季就能回成国。

    她回去后将不再背着融家长女的身份,如果真的嫁给时谨,那就是个孤女高攀了摄政王,虽则身份上的过度不平等必会引发许多阻碍和议论,但时谨想必会摆平。只是她……恐怕就将永远孤单的属于后院了。

    薛池叹了口气,她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此刻一般希望回到现代。

    时谨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薛池手肘搁在椅子扶手上,屈起指节斜支着腮,面上露出似悲似喜的怀念之色。

    他脚步一滞,终于还是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在想什么?”

    薛池随意的看了他一眼:“想我的故乡。”被冻了好几天,这一刻最温暖,她懒得坐不直,紧绷的心防似乎也随之放松了些。

    时谨上下扫视她一眼,立即决定抓住时机,沉默了片刻道:“你的故乡很好。你不见之后,我也曾经多方使人打听过,但从未听过与你故乡相关的只言片语。”

    薛池微微一怔,略坐正了些看他。

    时谨微垂着眼睑:“我找到了你和小曹氏当初住过的院子。你不是说你的‘自行车’和‘行李箱’被埋在地下了么?我都帮你挖出来了。”

    薛池微微咬了咬唇,迟疑片刻才道:“你怎么会想到去做这些?”

    时谨面容柔和了些,拿了一边的铁钎拨了拨炭火:“我思念你。”

    薛池目光一动,时谨抬起头来看她,瞳孔被炭火映着,像跃动的火焰,他像是要燃烧了她:“你不信?”

    薛池摇了摇头,混身的刺在此刻都竖不起来:“……我信,我信你对我有些真情实意,只不过有许多东西凌驾于其上。”

    时谨向她倾身过去,捉住了她一只手:“池儿,从前女人我唾手可得,并没有动过心。刚刚失去你时我很愤怒,也很痛心。我无法入眠,竭力替你复仇。这个时候,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以为一段时日以后我会忘了你。就像你说的,我心悦你,但也仅此而已,有太多凌驾于情爱之上。”

    薛池不由得听入了神。

    时谨更靠近了一点:“可事实不是这样。我总是做梦,总是梦到你,在梦中你提的所有要求我都很情愿的应承。所以我渐渐的明白,其实以往以为的规矩、以往划下的那些界线,其实都不是很重要,我是可以为你改变和退让的。”

    他像是一个猎人,用最温和蛊惑的声音低述,言语直入人心,薛池被他双目摄住,动弹不得。

    他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脖子,微侧着头去吻她,微凉的唇碰到了她,薛池浑身一颤,清醒过来,一下就推开了他。

    她用手捂住了唇,神色复杂的道:“我曾经想要在你心中排在第一,所以为难了彼此。但现在我已经对你没有期望了,你的这些心情说给我听也是无用……我只能告诉你,单方的强求其实很痛苦,你如果也能放手,那便好了。”

    时谨的手还悬在空中,保持着一个扶她颈项的姿势,他慢慢的放下手来,目光有些锐利的望着她:“你为什么不愿意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呢?因为萧虎嗣?”

    薛池摇摇头:“感情是会慢慢消磨掉的,我们分开了很长时间,我都快忘了那些心情。然后你出现在我面前,强迫了我……我无法再喜爱一个这样侮辱了我的人,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时谨听她说到此处,态度又软化下来,歉疚的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当时太冲动了,我以为你和萧虎嗣……”

    薛池讽刺的一笑:“如果当日我不是处子,你会如何对我?将我锁起来,日后当成供你取乐的禁|脔?看,你从没把我当成一个有话语权的人,合你心意了你就如今日般捧着我,不合你心意了下场还不知如何呢!”

    时谨微眯了眼,无法否认,他发现当日如果她真的已经属于过萧虎嗣,任何过激的事情他都有可能做出来。

    他沉默了片刻,尽量心平气和的道:“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薛池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放我走,我自然就原谅你了。”

    时谨斜挑眼看她,似笑非笑:“你知道那不可能,就算被你说成不尊重你,我也要困着你。生则同衾,死则同穴,血液一同流淌在我们的子孙身上,让你的魂都牵挂着无法离去。”

    薛池被他一番话噎得直翻白眼,恼怒的望着他:“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不如你告诉我,你有过多少个女人?”

    时谨微怔:“此问何意?”

    薛池恶意的笑:“你同多少女人欢好过,我也去找多少男人好了,扯平了再和你过日子!”

    时谨终于再也维持不了平静的样子,他抬手钳住了她的肩,冷喝一声:“住口!这种话你也能说出口,简直——!”

    薛池无视被他掐得生疼的肩,倔强的仰着头:“简直什么?无耻?淫|贱?那你为何还要娶一个无耻淫|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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