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却道:“是阿萝吧。”

    江逐水想起那个绿衣少女:“怎会是她?她不是——”

    他忽想起,那个晚上,对方在他窗外,说他与阿萝此生再不会分开。

    再不会分开。竟是这种不分开。

    江卧梦不认识阿萝,倒没这种感触,白蔓君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们懂什么!阿萝本就只有这一颗心脏,我没对她做什么!”

    江逐水与阿萝并没什么感情,但听了这些,仍觉得有些难受。

    “什么意思?”

    白蔓君抱紧匣子,下巴微抬:“她不过道旁的一具女尸,我到时躯体已毁,心跳仍在。我看在她与小妹有些相似的份上,难得好心挖出她心,放入匣中保存。你们可知这匣子何等珍贵!我为她耗费偌大心血,有哪处对不住她了?”

    江逐水想起阿萝不类真人的神态,道:“阿萝她……你之后去十二玉琼岛,给这颗心配了个人偶。”

    白蔓君面上傲色渐渐淡尽,眉眼温柔下来,抚着匣子,又将脸也贴上去:“人偶精细,时时要打理,若离了我,不出一天便要崩散。她如何能离开我?如何敢离开我?”

    江逐水想起阿萝那时的话:“……可你没有告诉她。”

    白蔓君肩膀垮下来,垂头丧气:“我如何敢告诉她呢。”

    江逐水觉得他模样有些不对,从前他见过的白蔓君哪有这般时哭时笑。

    江卧梦道:“他疯了。早在见到我时,他就知道自己打算落空,后来见着荒废的药园,彻底没了指望,疯得便更彻底了。”

    何一笑总听别人喊他疯子,第一回见着真正的疯子,心内颇有几分古怪感。

    江逐水道:“单单一颗心,是生不出感情的。人偶崩散时,世上便没有阿萝了。”

    仿佛应了江卧梦之前的话,白蔓君抱匣呆立良久,忽然吐出一大口血,眼光浮露,昏倒在地。昏倒前,他竟还不忘将木匣护在胸前。

    江逐水本想杀了他,看他神智不清的模样,有些迟疑。

    “为何会这样?他是飞英会之主,又能冒领洛阳君的身份,若有耐心,什么办不成?”

    江卧梦道:“绿华与我说过。当年浮玉山要从他兄妹中挑一个带回去,白蔓君满心以为是自己,谁想第二日挑中的是绿华。他自尊心极强,钻了牛角尖,誓要成为无双的人物,洗刷这份耻辱。”

    江逐水想了想:“他足够出色了。”

    江卧梦道:“虽过了许多年,他心境仍停留在当年落选时候。如此即便他修为当真冠绝古今,也只会越走越偏,最终困死自己。”

    江逐水恍然。这倒与任白虹相像,都是受了挫折,表面无恙,内里却一触即溃。

    江卧梦这时才问他:“你名字是什么?”

    江逐水见他神态温和,很有些做父亲的模样,忙答了他。

    江卧梦听后,却道:“这名不好。”

    名是萼绿华取的,江逐水不好说话。

    江卧梦道:“飞花逐水?哼,你是我儿子,又与我生得这么像,必定也与我一般聪慧。观你剑式修为火候已够,不愧是我儿子。好!好得很!”

    他越说越高兴,瞧江逐水的眼神也越来越柔和,忽想起一事,从袖中摸出软红绡递来。

    江逐水不敢接:“这原本便是……您的。”

    他自小没见过爹,一时叫不出口。

    江卧梦却是个心志极坚的人,做下的决定谁也改不得,来抓他手。

    可江逐水正与何一笑牵着手,这一来自然瞒不过。

    江卧梦瞧见,难得怔住了:“你们——”

    几人修为深厚,外表看不出真正年龄,然而江逐水与何一笑正正经经差了一辈,且是师徒关系。

    何一笑终于道:“便是师兄想的那样。”

    江卧梦起先是惊,惊过后是怒:“何一笑!你竟对我儿子下手!”

    何一笑了解这位师兄,知晓他连名带姓唤自己,是真正怒极了,纵是出手也可能,却仍握了徒弟手不放。

    “别人我暂且不管,师兄也不想我与逐水一块儿吗?”

    他不说还好,说了江卧梦更怒:“你让我如何同意!你当年的心思我一清二楚,未想到你竟、竟——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还与我生得那么、那么像!”

    江逐水不敢插话,却见父亲说到后头,声调都变了,不由提起心,生怕师父受伤。

    何一笑低声道:“方才没认出师兄,我忽然领悟了,我对师兄的感情与对逐水到底是不同的。世上那么多人,只他一个铭在我心上,永远不会错认。至于儿子,再生一个便是了,还可再生一个女儿,儿女双全……”

    江卧梦厉声道:“再生一个?再生一个哪有那么好运气,能与我一般容貌、且资质又这么好的!我只要与我生得一样的!”

    到了此时,何一笑听出异样来:“师兄你……”

    他实在不知如何开口,犹豫许久,方道:“为何一定要生得一样?”

    江卧梦忽然不说话了。

    江逐水想起对方初见他时说的那句话,又想起对方亲过他眼。照理父子之间亲密些也正常,可他二人根本未见过,自己年纪也不小了。与其说对方待他好是因为亲情,倒不如说……

    “父、父亲喜欢这张脸?”

    79、

    江卧梦面上忽红忽白,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以他性情,如此便是默认了,何一笑胸口闷堵,险些呕血:“师兄你竟真……”

    江卧梦沉下脸:“你要同逐水在一起,他也愿意?又是真心喜欢你?”

    这点何一笑有把握:“自然。是逐水先与我表白的。”

    江卧梦道:“可我看他不像乐意的样子。”

    江逐水前头的确不乐意,可听了师父之前在父亲面前说的话,心中早有动摇。

    何一笑道:“不会错的。他那时吃了春宵,说的是真话。”

    江卧梦也知道这药,怒道:“你竟给我儿子吃春宵!早知如此,当年一掌打死你还来得省事!”

    江逐水怕父亲当真动手,忙道:“不!那药是我自己主动吃的!事前也清楚是什么!”

    江卧梦却道:“他趁人之危,可也算不得好人。”

    何一笑不服:“两情相悦如何叫趁人之危了?”

    江卧梦眼力却是有的:“我瞧你俩可不是心意相通的样子。”

    这话戳到何一笑痛脚:“……只是有些误会。他心思重,平常根本不说实话。”

    江卧梦道:“徒弟吃了春宵,你不救人,竟还趁此下手,真是做师父的好料。”

    何一笑也惦念这点:“我那时并不知他吃了药。”

    江卧梦冷笑。

    江逐水实在忍不下去:“当时是我吃药强迫了师父,并非父亲想的那般。我也……我对师父……的确有……有别的心思。”

    何一笑知晓徒弟藏下后半段,便是为他脱罪,心中极是高兴,又得了那句表白,面上难掩喜意。

    江卧梦倒不好说下去了,只道:“随我来。”

    他对这里熟悉,自然是领路人,何一笑逃过一劫,携了徒弟手跟在后头。

    走不多时,三人到了一扇门边。

    这门极高大,也算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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