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一袭九爪金龙龙袍的赵齐大步跨越石阶,眸子死死盯着那刻有“养心殿”的金牌匾,内心的野望再也压抑不住的肆虐起来。
    同样,枯坐于养心殿里的那位骊阳朝堂上最年轻的皇帝也起身走下龙榻,拉起跪在一侧的丞相李陆。
    这位年轻皇帝云淡风轻地对李陆笑道:“来,让我们看看这乱臣贼子。”
    李陆难得自嘲笑了一声,跟在赵晓身后附和:“臣领旨。”
    赵晓扶着已经满头白发,日渐黄昏的老丞相,趴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以后就不要说臣了,我叫你李叔,你唤我小乞儿就好。”
    李陆只有颔首点头,再无他话。
    在距离那养心殿,还有几步距离时,赵齐抬起手,示意身后覆甲佩刀的御林军停下脚步。
    刀斧林甲声戛然而止,养心殿外两千名御林军虎视眈眈。
    目光不约而同地都凝视着那养心殿中缓慢走出的两人。
    骊阳灵帝赵晓,镇国公丞相李陆。
    身着龙袍的年轻皇帝赵晓目光扫视过殿下的御林军,最后停留在居于首位的皇叔赵齐身上。
    对于康王赵齐的野心,年纪尚轻的赵晓一直都清楚。
    既然赵齐已经撕下了伪装的面具,赵晓也没有要去躲避的意思。
    “叔叔,朕登基大典时见过你一面,没想到今日还能见第二面。”自幼便被叶宣带出宫的赵晓提了提龙袍,与李陆坐在石阶之上,居高临下。
    “贤侄自幼便不在皇宫,对宫里的事情知道的还是太少了。”赵齐见赵晓没有反抗,也就放下心来与其唠嗑。
    赵晓玩味一笑,指着台阶下反叛的御林军:“叔叔所指的,就是这下面的两千个白眼狼?”
    御林军统领林方面若寒霜,显然对赵晓的话语,有些动怒。
    赵齐耐心有限,并不想与赵晓再多纠缠,以免迟疑生变。
    他看向赵晓,朗声言:“贤侄,该写圣旨,将皇位让给皇叔了。”
    “不然,今夜皇宫,将要死很多人。”
    赵齐目光灼灼,一字一顿地威胁道。
    赵晓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从怀中掏出一份圣旨,单手抬起,还以颜色:
    “圣旨,朕写了,不过不是给你的。”
    赵晓这一席话让赵齐猛然一悚,赵齐阴翳地看向他,缓缓道:“难道你还留了后手?”
    赵晓摇摇头:“仅是觉得皇叔你还不够资格去坐这龙椅罢了。”
    这一句话让赵齐怒极反笑,他深吸口气,反问道:“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比得了本王?”
    在一侧的司马朔,天象境的修为再也不压住,直扑那台阶上的二位。
    就在李陆闭上双眸,以为要被这名为司马朔的武夫以势压死时,耳畔传来赵晓宽慰:“李相莫怕,区区天象罢了。”
    伴随一声天子剑出鞘声,龙气弥漫,龙吟长啸,将那司马朔的武势压却。
    赵晓仗剑,剑尖直指台下的司马朔,轻蔑一笑:“久闻司马宗主江湖第一高手的大名,不过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司马朔冷哼:“不过是个将死之人,还要大言不惭吗?”
    “哈哈哈哈!”赵晓朗声大笑,很是快意,随即目光凌然地看向他。
    一股大道浩然,绵绵远长的气息自赵晓身上散发而出。
    赵晓身上的那一袭龙袍恍然焚烬成灰,飘散在空,而他也将手中天子剑放下。
    龙袍焚烬成灰后,露出在龙袍底下的是一件道袍。
    “朕曾听闻北梁宝莲寺高僧释了和尚,通读《金刚经》而就佛门大金刚菩提境界,天下少有。朕喜读《道德经》,比不了释了和尚。”
    说至于此,赵晓嘴角轻笑,徐徐而言:“但也读出了个道门大天师。”
    随他箴言落下,养心殿前狂风乍起。
    赵晓立于狂风中,镇定自若,耳畔间传来一人沉声:“大彻?”
    换上一身仙气飘渺道袍的赵晓傲然长笑:“已大悟。”
    那人轻叹:“你既是我,你亦龙虎大天师。”
    “故我不在,是今我独在。”赵晓睁开眼眸,一抹寒光浮现。
    而在台阶下的众人,愕然见到,这位年轻的灵帝身后,屹有一位老者,乃龙虎山天师齐玄。
    如今,赵晓才如梦方醒,齐玄是他,他是齐玄,两人都是一人。
    袖袍鼓动的赵晓露出白牙,朝着司马朔微微一笑:“一个亡国之帝,你可以不敬。可现在站在你身前的,乃是龙虎山天师齐玄,你这尚成武帝的小小武夫又怎敢说我为将死之人?还怎敢这般无礼?”
    “谁才是将死之人?”
    赵晓讥嘲。
    司马朔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已是怒气难消。
    司马朔看向赵齐,沉声言:“王爷,迟疑生变,我们该围杀他了。”
    赵齐面对这突入起来的惊变,宠辱不惊,默默将刀抽出刀鞘,冷声:“围杀赵晓。”
    就在他手下的两千御林军将要动刀围杀赵晓时,
    长乐门外传来气势豪迈地大笑
    “一个天象境的武夫还有两千位御林军都来欺负我小师弟,我徐扶苏可不答应。”
    赵齐猛然转头盯着那宫门方向,
    赵晓同样眯眼望去,嘴角浅笑。
    丞相李陆亦是愕然,他看了眼那宫门处出现的那一袭白衣蟒袍,再看看恍若换人的赵晓,苦涩一笑,他也明了。
    这一局,是骊阳与北梁设下的局。
    宫门处,八百浴血金甲紧随那一袭白衣蟒袍踏入。
    红衣儒衫的陈世墨,和那鲜红蟒袍的魏忠贤也身在其中。
    金甲上滴血未沾,刀鞘上满是血痕。
    那一抹鲜艳如血的蟒袍魏忠贤,双手满是鲜血。
    满城,
    尽是黄金甲!
    宫门处,身着象征着骊阳权势藩王的白衣蟒袍目光森然地盯着赵齐一伙人,在看向赵晓时,目光柔和。
    徐扶苏抬起一手,身后八百金甲陷阵军肃然而立。
    那微微抬起的手再次落下时,那站在众人身前的白衣蟒袍毫不留情地说道:“一个不留!”
    “杀!”
    八百金甲齐齐动身,抽刀狂奔。
    身处台上的赵齐脸庞抽搐,怒不可恕,转而面对向那八百金甲:“诸君,与本王拼杀!荣华富贵,皆在尔等手中!”
    “轰隆!”
    太阙二年初的第一场春雨,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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