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平日这些洗扫的工作也一直有人做,因此并没有费太大的功夫,谢玉娇他们三日后过去的时候,一应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除了床上的铺盖是谢家带过去的,其他的吃喝用具,都用的起来。

    周天昊和徐禹行两人合坐一辆马车。这几天他们同住一个院子,如今也混熟了,徐禹行就也跟着徐氏天昊、天昊的喊了起来,完全忘了周天昊的身份。况且徐禹行发现周天昊身上有一个优点,就是一点儿没有架子。他以前之所以不想在混迹官场,情愿往商贾堆里面做营生,其实也是因为看不惯那些人的官场做派。可没想到周天昊这个堂堂的王爷却一点架子也没有,这还当真和徐氏说的一样,打着灯笼找不到的好女婿。

    “天昊,我跟你说,谢家除了这白鹭洲这边的一个园子,在莫愁湖那儿还有一个园子,那个园子买下来还没几年,至今没去住过,上回你们从北边过来的时候,娇娇原本说要卖的,可后来又觉得地方好,有些舍不得,至今还没出手。”如今朝廷已经南迁了,和鞑子也暂时休战了,这要一时会儿回去怕是不可能的,所以这金陵的房价只怕还要网上升呢。

    周天昊听了这话,心里就了然了几分,只笑着道:“这屯房子的主意,是娇娇告诉你的吧?”

    徐禹行只点头道:“可不是,我当时也没想到这一点,总觉得这银子虽然赚得轻松,倒是有些发国难财的意思。”

    周天昊便笑了起来,不过想想也是,谢玉娇瞧着这样精明能干的样子,肯定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商机的。回到古代来炒房,也亏她想的出来了。

    马车在路上摇了一个多时辰,下了马车之后,刘二管家和张妈妈已经在门口迎了出来。谢玉娇扶着徐氏下了车,又转身把睡的嘟嘟的谢朝宗从车里抱了出来,吩咐出来迎客的下人们先把东西给搬进去,这才又叮嘱了刘福根另外一件事情。

    “二管家,你带上一些礼,去周老太医家走一躺,请他若是有空,能过来我们这边走一趟。”

    刘二管家闻言,只忙就点头应了,如今这谢家从徐氏开始到灶房里的一个烧火婆子,都知道周天昊是谢家未来的姑爷,谁敢不殷勤。

    “姑娘一路劳顿,先里头歇着去,奴才这就去周太医家请人。”

    这时候徐禹行和周天昊也从后面的马车上下去,徐禹行听见谢玉娇吩咐去请太医,心里还纳闷道:这娇娇平常看着有些粗枝大叶,这疼男人倒是还挺靠谱的,怪不得这小脾气闹来闹去的,周天昊一个堂堂的男人都被她吃的死死的。

    徐禹行正想着呢,后面车上大姑奶奶带着两个孩子也下车了。宝珠下了车,瞧见徐禹行就站在自己不远处,她因为听说徐禹行将来就是自己爹了,正高兴着,便跑到了徐禹行的身边,伸开手要抱抱,徐禹行就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徐蕙如和几个丫鬟坐在后面的车上,一起下来之后,大姑奶奶也扶着老姨奶奶下来了。徐蕙如瞧见徐禹行抱着宝珠,又想起自己过不了几年就要出阁,将来父亲要是能跟大姑奶奶生个一儿半女的,也有个倚靠。这样一想,又想起了自己原本一心想嫁的人却是那副样子,只忍不住又伤心了起来。

    大姑奶奶也从徐氏那边听说了徐蕙如的事情,见她一个人在那边站着,便迎了过去,让宝珍拉着她的手,一行人只都一起往里头去了。

    园子里的下人知道主人家要来,也都侯在门口。领头的几个谢玉娇是认识的,都上前见过了一众人。一个个都介绍了过来,唯独到了周天昊这边,众人打量了一番,不知道怎么开口。

    谢玉娇只低着头不说话,莫名有些心虚的清了清嗓子,那边徐氏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倒是徐禹行开口道:“这位是周公子,来我们家小住几日。”

    周天昊脸上淡淡的笑过,和一众奴仆们招呼过了,心里闷闷道:我这可不是小住,我这次住着不走了。周天昊这么一想,又忍不住往谢玉娇那边看了一眼,众奴仆都是惯会察言观色的人,顿时就明白了过来,只一应道:“周公子好。”

    众人进了园子,正厅里头早已经摆好了茶果,张妈妈又过来道:“厨房里午饭也准好了,就等着太太发话呢!”

    一众人坐了一个多时辰的马车,这会子身子也有些酸疼,徐氏便道:“先各自回自己的住处安顿一下,再过来一起吃个便饭吧。”

    丫鬟婆子得了吩咐,便各带了人过去安置。

    因是一个园子,所以并不像谢家的祖宅一样是几进的大院落,而是一座座的小院落。原先的主人听说是前朝一个家境殷实的文人,因为看不惯官场的尔虞我诈,所以退隐在这白鹭洲边上,建了这样一座园子。里面有四五处独立的小院子,都是取了一些颇有意境的名字,有叫“清风”的,也有叫“明月”的。谢玉娇最喜欢的一个院子叫“半日闲”,所以今儿她和徐氏便选择住在这“半日闲”里头的。

    丫鬟婆子将一应的铺盖都打点安置好了,张妈妈才过来回了徐氏道:“房里的陈设还没有添置上,老二原本说要添置,我想着还是等太太来了,看喜欢摆上一些什么东西,再开了库房各处添上才好。”

    因为这里许久没有人住,怕东西丢了,所以那些值钱的古董字画什么的都收了起来,如今房里瞧着倒是有些素净了。

    谢玉娇对这些古董虽然不感冒,但也知道谢家无论任何一样东西,要是能流传到现在,那也一定是价值千金的,只是过来玩一趟又要翻箱倒柜的,倒也没有啥意思,因此便道:“住十几天就走,倒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徐氏心里却又念想,谢家老宅房子虽然大,但毕竟不在城里,周天昊好歹是个王爷,当真让他住在那儿,到底有些故意不去。因此徐氏一早就想好了,等谢玉娇和周天昊成亲了,两人大可以住在这边,又清净,又在城里,又是这样一个体面的园子,也当得起周天昊王爷的身份。

    “住十几天也是住,怎么能闲麻烦呢,你是越大越不讲究了。”徐氏只笑着开口,又吩咐了张妈妈道:“一会儿你请了舅老爷去库房看看,让他也挑几样喜欢的,先摆设出来。”

    谢玉娇见徐氏这么说,一时有些无语,也只好答应了。

    一时间大家都在各处收拾妥帖了,才又回了正厅那边用午膳。厨子是昨儿晚上预先就出来的了,因此饭菜还都是原来家中的口味,众人吃过了午膳,也不着急离去,徐氏便留着众人在厅里头喝茶。

    原来前两日过来之前,老姨奶奶就偷偷了找了徐氏,想把大姑奶奶和徐禹行的事情办一办。虽然他们两个一个是鳏夫,一个又和离了,这朝代也有没有陈朱理学那一套说法,但总的来说,改嫁依旧不是一件非常光彩的事情。所以老姨奶奶的意思,是想让他们偷偷就在城里办一办。

    徐氏一早就盼着这一天,听老姨奶奶这么一提起,自然愿意,所以暗里又和谢玉娇说过了,只等着今日好好提出来,就趁着在城里住的这段日子,再办一件喜事,那大姑奶奶也不用回乡下去了,直接住到徐家,也好过乡下那些婆子们碎嘴。

    “今儿让大家都坐下,还是有件事情要说一下,这家里也素了两年多了,到今年二月初九,那就是老爷去的第三个年头了,过了清明就正式除服了,这两年虽说家里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总算好事居多,谢家也缓过了劲儿来,如今也应该把该办的事情办一办了。”

    徐氏这话才说完,那边大姑奶奶就忍不住低下头去,脸上到底红了一片。

    谢玉娇听了这话,只点头道:“母亲早该这么做了,若是因为爹爹的事情,耽误了姑母和舅舅的好事,爹爹只怕也是于心不安呢。”

    徐蕙如这几日心情一直蔫蔫的,如今听说了这事情,倒是难得笑了起来,只站在徐禹行的身边,拉着他的袖子道:“爹爹、爹爹,你就快答应吧。”

    徐禹行三十五六年级的人了,平常商场上跟人谈生意也不曾这样腼腆过,这时候反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往大姑奶奶那边看了一眼,见她头低得更下了,看来只能自己先点头,便笑着道:“那就一切听姐姐安排吧。”

    众人见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便都松了一口气,各自回院中去。周天昊便尾随着谢玉娇往后花园去逛逛,见谢玉娇在前头走的飞快,只跑上去,拉着她的手问道:“说了半天,竟是别人的好事,那我们两的呢?”

    谢玉娇见他那一脸着急的样子,只忍不住笑了起来,甩开他的手,娇嗔道:“急什么,我爹爹从小待我极好,我要给他守孝十年,你就等着吧!”

    ☆、第0111章

    到了下午,周老太医被刘福根请上了门。这白鹭洲这边有好几个院子,都是金陵城里头有名的富户财主或者是致仕的臣子所有的,像谢家这样无声无息的人家,这城里人压根就没怎么听过。

    周老太医进了门才知道这一向看着门庭低调,平日也没有什么人往来的地方,竟然是谢家的产业,看来这谢家确实是财大气粗的很呢!

    谢玉娇亲自将他迎了进来,见他暗地里四处看这周围的景致,便笑着道:“一会儿等老太医看完了病症,让周公子带着你四处逛逛,我家这个园子在京城算不上大,可景致却是数一数二的。”

    周老太医只点了点头道:“早就听说过了,只是一直不知道是谁家的产业,故没能进来看看。”周老太医说着,只捋了捋山羊胡子,笑着道:“说起这金陵城的园子,除了这边几个靠白鹭洲的园子,还有莫愁湖那边几个园子也是一绝,那边有一个前朝王爷的园子,也是修建的假山林立、草木扶疏,湖上水榭亭台,格局清奇,可惜后来听说被谁家给买下来了,就不曾再去过了。”

    谢玉娇一听,就知道周老太医说的那就是自家在莫愁湖那边的园子,只笑着道:“老太医喜欢,一会儿就让二管家带你去玩玩,那边也是我们谢家的产业。”

    周老太医不过就是随便一句,怎料到谢家居然如此财大气粗?顿时越发觉得不能把谢家小看了去,当时听人说起谢家乃是江宁首富,家中有良田千倾,周家自己也有几个庄子,那些田亩收成他自己心里有数,其实靠着田租,并不能赚多少的银子。因此也没有想到谢家竟然是这样的财大气粗的。

    周老太医一边想,一边暗暗道:不错不错,看来睿王殿下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将来这谢姑娘若是出阁,这嫁妆必定少不了,那岂不是给皇帝狠赚一比银子了?怪不得殿下如今死活要住在谢家,一定是放长线,钓大鱼。

    谢玉娇哪里能知道周老太医心里想些什么,只觉得他笑得有些鸡贼,心中暗暗有些不爽,正巧也到了周天昊住的小院门口,便笑着一起将人迎了进去。

    好在最近天气寒冷,倒是有利于伤口愈合的,虽然上回被谢玉娇捶了一拳,险些又弄出事情来,幸好这几日周天昊有好好养着,因此伤口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周老太医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嗯,虽然没有预期好的快,但是没有恶化,也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周天昊披着衣服起身,听周老太医唠唠叨叨的,便笑着道:“老太医艺术这般了得,我自然好的快。”

    周老太医便睨了周天昊一眼,继续道:“既然殿下的伤好的差不多了,那老臣斗胆问一声,什么时候还朝去?”

    这时候谢玉娇正亲自从外头端了茶过来,听两人说起这个来,便索性在门口停了下来,听他们两个继续说下去。

    “若是皇兄让你问的我,那你就回皇兄说,臣弟这次实在伤的太重了,恐怕是要养到七老八十,儿女成群的时候,才会略好一些……”

    周老太医听了这话,胡子都抖了起来,急忙开口道:“殿下要这么说,还是亲自去回陛下的好,老夫这脑袋还想在脖子上多长几年。”

    谢玉娇闻言,只扑哧一声,笑着将茶送了进来道:“老太医喝一口热茶,压压惊吧。”

    周天昊转身瞧见谢玉娇从门口进来,脸上的笑容更甚,从她端着的茶盘里头拿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道:“你怎么只让他压惊,我也害怕的很呢!”

    谢玉娇便嗔笑道:“你怕什么?”

    “我怕你不要我了,我得去马路上讨饭。”

    周天昊一说起话来没个正形,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谢玉娇便亲自送了茶给周老太医,又笑着道:“老太医你平平你,这样油嘴滑舌的人,便是去马路上讨饭,只怕也饿不死他的。”

    可怜周老太医这一把年纪的人,还要忍受她们两个小年轻在这边你侬我侬的秀恩爱,顿时就觉得有些胸闷气短的,便上下观察了谢玉娇一眼,开口道:“谢姑娘是癸水来了吧,怎么脸色这般差?之前老夫开的方子还在用吗?殿下的伤要等儿女成群才能好,姑娘可要加把劲啊……”

    谢玉娇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了。周天昊更是扑哧一声没忍住,将茶都险些喷了出来,直道:“姜还是老的辣的!”

    谢玉娇见周天昊居然没向着自己,顿时羞得面红耳赤的,丢下茶盘,一甩袖子就走了。

    周老太医瞧着小姑娘生气走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顿时老脸一红,带着几分歉意道:“殿下……”

    周天昊知道谢玉娇的脾气,不过就是耍小性子而已,只摆摆手道:“老太医放心好了,听说女子在癸水期间,这脾气也会比平常略大一些。”

    谢玉娇从周天昊那边出来,只作势生气走了一小段路,反倒又停了下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的担心,因为周老太医确实说准了,她这几天又来癸水了。但是掐指算了算,这次和上次来癸水,却只相隔了半个月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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