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马车已经到了白鹭洲门外。刘福根一早领着丫鬟婆子们迎了出来,徐氏站在门口一看,整个别院张灯结彩,门口贴着大红色的“喜”字。门楣上已经挂上了红色的绣球,走进里头,大红色的灯笼挂在抄手游廊的两侧,远远望去,整个别院都成了灯得海洋。

    就连假山上,树木上都贴上了“喜”字,树枝上挂上了彩笺,迎风飘扬。

    徐氏看了高兴的合不拢嘴,只开口赞叹:“亏你一个大老粗,还能想到这些?”

    刘福根听了就怪不好意思的,只低着头道:“奴才确实想不到,这都是王爷带着刘妈妈过来打点的,奴才昨儿还去王府看过了,比我们这边还要好看十倍呢,太太那是没瞧见王府有多好看,听皇上赏了王爷一百盏夜明珠灯盏,镶在荷花池边的石栏上,这晚上就是不开灯,看着也是灯光璀璨的。”

    谢玉娇听了直咋舌,这就是周天昊所谓的“一切从简”?

    徐氏闻言,也忍不住惊讶起来,原先还觉得她给谢玉娇准备的那一匣子银票应该镇的住场子的,这样一来,她岂不是还要加些筹码?

    谢玉娇见徐氏脸上稍稍有些尴尬,只笑着道:“母亲何必跟皇上比,皇上若真要让我们比下去了,那还是皇上吗?”

    徐氏听了这话,才算是输了一口气。

    一时间众人安顿好了,丫鬟婆子里里外外的搬运这箱笼,徐蕙如因为要回箍桶巷去,因此东西都留在了马车上,只她一人跟着进来。谢玉娇见外头人多嘴杂的,便拉着她进书房,两人轻轻的聊了起来。

    “表妹……”谢玉娇看着徐蕙如,她大约是最典型的古代大家闺秀,文静内向、贤惠贞静。

    徐蕙如抬起头来,也看了谢玉娇一眼,像是欲言又止,却又低下头去。

    谢玉娇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表妹,若是我给你介绍一门亲事,却是要你上门当续弦,还要养那人原配留下的孩子,你可会恨我?”

    谢玉娇这话一出口,徐蕙如猛的就抬起了头,一双眸中水汪汪的看着谢玉娇,白玉一样的贝齿咬着唇瓣,手指尖忍不住绞起了帕子来,脸颊微微泛红。

    谢玉娇见她这幅样子,很显然是对康广寿已经上了心的样子,只是出于女子的贞静,她不好开口罢了。

    “他虽然大你十来岁,可老夫少妻多和美,我瞧着应是一个不错的姻缘,只是怕舅舅不答应,你心里也不愿意……”谢玉娇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手背上一紧,徐蕙如已经握住了谢玉娇的手,抬起头看着谢玉娇,仿佛用尽了莫大了力气,憋了半日才开口道:“表、表姐……若是那人是康大人,我……我愿意。”

    徐蕙如说完这一句,脸颊已经红遍了,对于她来说,要把这件事情亲口说出来,真是莫大的折磨,只是若不说,大好的姻缘就这样错过了,又要抱憾终生。

    谢玉娇见她这么说,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眉梢弯弯的笑道:“既然知道你也是这样的心思,那我就放心了,这事情我已经向母亲提起了,等过几日,就会和舅舅商量了,你只静待佳音便好。”

    ☆、第0132章

    一晃又过去两日,荷花池的并蒂莲开的极好,晚间抄手游廊上的百盏红灯笼全点了起来,瑰美的景象恰不似人间一样。

    今儿晚上吃的早,徐氏又怕明早出岔子,让张妈妈把这别院中的丫鬟婆子都喊去了正院,上上下下都又交代了一遍,等一应都快忙完的时候,已是戌时二刻了。

    明儿一早要早起,谢玉娇原本是打算早些睡的,可在房里阖眸躺了半日也睡不着,就出来在后院的凉亭里头纳凉了。这时候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池中还有几只白鹭,在一旁戏水。谢玉娇一时看得有些呆了。紫燕从凉亭外头,引着张妈妈过来了。

    “太太让我瞧瞧姑娘谁了没有,太太这才忙完,正要过来看姑娘一眼呢!”

    徐氏知道谢玉娇没有早睡的习惯,但还是让张妈妈先过来看了一眼,谢玉娇便站了起来,和丫鬟们一起回了半日闲,这时候徐氏也正好从正院过来,两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

    “我就知道你睡不着,只是没料到你还在外头。”徐氏拉着谢玉娇的手进门,母女俩特意进了内室去。

    谢玉娇见徐氏这番讳莫如深的样子,忽然间就明白过来徐氏今儿这么晚特意来一次的原因了。徐氏上下打量了谢玉娇一眼,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眸中似乎还含着点点泪光。

    谢玉娇也不知道徐氏什么时候开门见山说正事,只被她这样拉着怪不自在的,又想到一会儿徐氏要说的那些话,就越发不好意思起来,便索性自己先开门见山问道:“母亲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徐氏瞧见谢玉娇脸上带着几分红润,只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打趣道:“我要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谢玉娇越发羞得无地自容,只忍不住道:“母亲要说什么,我怎么知道呢!”

    徐氏见她羞得厉害,也不好意思再笑她,只拍了拍她的手背,从袖中拿出一本小册子,推到谢玉娇的跟前。

    这次可不是什么银票了,而是一本装帧精美的春宫画小册子。

    “这东西,当年我出阁的时候,你姥姥也给了我一本,如今我也给你一本,男女之间的事情,就全在这里头的,王爷这么大年纪了,虽说没有娶正室,我估摸着他总有一两个通房的,只是你全然不懂,必定会吃亏,你一会儿趁着时辰还早,就好好看一眼,免得明儿洞房闹出笑话来。”

    徐氏说完,只又笑着道:“夫妻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必然是好的,只是在房事上头,也要重视着点,不然怎么老话说床头吵床位和,就是这个道理。”

    谢玉娇这些当然是懂的,但是见徐氏这样郑重其事的说出来,还是觉得有几分感动,古代性教育闭塞,若是姑娘家没有人教她这些,出阁之后什么都不懂,吃亏是必然的。

    “母亲,女儿都懂了,母亲就不要再说了。”谢玉娇娇嗔的回了一句,徐氏以为她羞涩,便也不接着说了,只笑着道:“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时候不早了,你早些看完了,明儿放在匣子里头,让丫鬟帮你一起带过去,我就先回房去了。”

    谢玉娇起身送了徐氏出门,进来的时候还瞧见那春宫册就放在桌案上,按理像她这种前世被岛国动作片洗礼过的人自然用不着去看这些。只是瞧着这锦缎织成的封面,一本春宫图做的这样精美,大约也是价格不菲吧。

    谢玉娇抱着好奇的心思,忍不住就打开了,谁知这一看之下,越发觉得精精有味了起来,虽然把姑娘家的身子画的肥硕了几分,只是那些动作姿态,当真是让人觉得*。

    谢玉娇看着看着竟然入迷了起来,外头紫燕见徐氏走了,只进房替谢玉娇整理床铺,冷不防瞧见谢玉娇看书看的出神,便也上前瞄了一眼,谢玉娇瞧见人影一闪,吓了一跳,忙不急就阖上了书,让紫燕索到匣子里头去。

    紫燕本就好奇,又见这书做的这样精美,便也忍不住打开了封皮看了一眼,只吓得她顿时涨红了脸,悔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许是方才看多了春宫图,谢玉娇一时只越发睡不着起来,这房里虽然放着窖冰,却还是感觉有些酷热难耐。谢玉娇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紫燕在对面的炕上听见了动静,便小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这都快三更了,明儿五更就要起。”

    谢玉娇也知道必定得早些睡才好,不然明儿顶着个黑眼圈,只怕到时候来梳妆的媳妇见了,也要郁闷了。

    “嗯,我就是有些热,你睡吧,不用管我。”

    紫燕闻言,索性就起身了,来到谢玉娇的床前道:“那我替姑娘打扇,姑娘先睡吧。”

    谢玉娇想了想,有觉得没那么热了,便只开口道:“你倒一杯茶来,我喝了就睡。”

    紫燕便倒了一杯茶给谢玉娇,谢玉娇一口凉茶入口,果然觉得内心的燥热少了许多,再阖上眸子,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谢玉娇正睡的香甜,隐约就听见已经喧哗了起来,丫鬟在外面道:“这位娘子稍等一会儿,我家姑娘昨晚没睡好,这会子时辰还早,让她再睡一会儿起成吗?”

    谢玉娇听了这话,便知道是城里如意坊里头专门给大家闺秀梳妆打扮的妆娘来了,便起身开口道:“紫燕,我醒了,请妆娘在厅里喝杯茶先,你进来服侍我洗漱。”

    紫燕听闻,便让一个小丫鬟领着妆娘子在厅中喝茶,自己带着另外的丫鬟进房替谢玉娇洗漱。

    嫁衣是内府按照王妃的品级定做的,上头用金线绣了龙凤呈祥的图案,凤冠上的珍珠足有龙眼一般大,据说光黄金用去了两斤多。嫁衣倒是试过的,只是那凤冠昨日才送来,不过看了一眼,谢玉娇已经觉得脖子隐隐作痛了起来。

    一时谢玉娇洗漱完毕,紫燕领了妆娘进来,妆娘看着三十出头的样子,圆脸长相,很是喜庆,一路上都端着笑脸,见了谢玉娇只笑着开口道:“新娘子好生俊俏,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妆娘了,头一次瞧见这样好看的新娘子!”

    几个小丫鬟听了这话别提有多高兴了,只笑着道:“那还用说,妆娘可要把咱小姐打扮的美美的,不然王爷可饶不了你的。”

    今儿高兴,谢玉娇也随她们乱说去了,那妆娘便笑着道:“小姐不打扮都这样美了,这再打扮一下,保证是仙女下凡呢!”

    小丫鬟只高兴道:“我家小姐就是仙女,不然怎么能嫁给王爷呢!”

    谢玉娇闻言,只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小丫鬟是喜鹊走后才进房服侍的,名字是徐氏取的,当时因为见她长的喜气,便取名叫鸳鸯,也是要跟着谢玉娇过府去的。鸳鸯平常就瞧着机灵喜气,又兼几年小些,谢玉娇便纵容她几分,如今见她说的越发不像话了,这才笑着道:“好了好了,再吹牛皮可要破了。”

    一时间大家都笑了起来,妆娘便开始为谢玉娇梳妆打扮。新嫁娘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就是开脸,就是用红绳子将脸上的汗毛都绞干净。谢玉娇长的肌肤细嫩,竟连一根汗毛都看不见,妆娘只好意思了一下,便帮着谢玉娇擦粉上妆了。

    谢玉娇自来了古代,便很少用这里的化妆品,一来是她天生丽质也用不着,二来总觉得这些东西用起来和面粉区别不大,黏在脸上还怪难受的。

    不过今日既是出阁,反正一辈子也就一次,她也放开了让妆娘为自己梳妆起来。

    不多时脸上已经打了四五层的底子了,谢玉娇只觉得要做个表情都有些困难,那边妆娘便笑着道:“小姐好歹忍着点,一辈子也就一次,过了今儿随便怎样都行。”

    谢玉娇便有些郁闷道:“其实也挺没意思的,一会儿弄好了,横竖盖头一遮,画得再好看,谁又能瞧见呢!”

    “这就是给新郎官看的呀,别人哪里有这个福分。”妆娘之笑道。

    谢玉娇闻言,越发想笑起来,也不知道晚上周天昊进门,见了她这样,会不会迸出一句:“哇!女鬼啊!”

    妆容收拾妥当,妆娘才把搁在桌案上的凤冠拿了过来,一边就着给谢玉娇带上,一边道:“这凤冠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终的凤冠了,要有两斤重吧?”

    凤冠一压到头顶,谢玉娇就完全笑不出来了,一天下来,这颈椎不扭的那都是牛人了。

    谢玉娇刚顶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支持不住,实在有些苦不堪言,到时候一定要把这凤冠给周天昊带上,让他也尝尝这直不起头来的苦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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