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子有自己的考虑,你不要多管”,张父说了一句,转过头提醒道,
    “事情靠谱不靠谱,现在骗子那么多,可不要被骗了。”
    “爸,你放心吧,老朋友了。”
    张朋安慰了一下。
    从相处中看出,乔恩不是一个爱财的人,更不会为了十万块去欺骗朋友,虽然酒品不高,但人品很好。
    “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定下来,我给小燕打电话,让她明天回来一趟。”
    张父听完,直接拍板。
    要知道,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不要说端上铁饭碗,就是一份体面的工作,都很难找。
    “换个工作,找婆家也好找一点”,张朋自然不会说这个名额有多难得,自家的事,无所谓感激不感激。
    “谁说不是,天天在超市,站的脚都肿了”,张母接过话。
    “我来跟大丫头说,她如果不愿意打欠条,那就算了”,张父开口。
    为了避免孩子之间产生隔阂,他办事向来考虑很多,贫贱夫妻百事哀,贫贱兄弟姐妹也不见得一定和睦。
    富家子弟争夺房产,贫家兄弟反目成仇,那一个都不少见。
    这和财富关系不大,和人性有关。
    张朋听了没有劝解,十万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关键要一碗水端平,送姐姐十万,二哥要不要也给十万?那二丫头呢?
    家族管理不是简单粗暴,直来直去,里面既有温情默默,又有利益纠葛。
    不要妄想所有人都有一样的想法,统一思想,连国家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家族领导人了,既斗争又妥协才是王道。
    “昨天你远方叔打电话给我,想托你问问孟祥的事,本来我以为他是急病乱投医”,张父想起一件事开口说道。
    “哦,孟祥怎么了”,张朋楞了一下,自从上次被拒后,他很久没有关注过孟祥的事了。
    “好像说是判了拘役六个月”,张父回想了一下。
    “判刑了?那没有办法”,张朋摇了摇头,
    对于法院判决过,以他的能量,没有太好的对策。
    “你给远方叔回个电话”,张父喝了一口茶。
    “他有我的电话”,张朋回了一句,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叔,是我,吃了没?”
    “嗯,吃过了。”
    ……
    张朋挂了电话,心下没有半点波澜,果然如他所料,孟祥妈找的人根本不靠谱,到最后钱也花了,事也没办成。
    孟祥以聚众斗殴被判了六个月,自然是两家悲痛,连带着张远方家也是愁云惨淡。
    虽然处理结果没有超出所料,张朋心里没有半点得意,不会有幸灾乐祸之心,当然也谈不上为对方可惜,自己的事自己负责,说到底,孟祥只是一个路人。
    “有没有办法?”张父关心道。
    “没有”,张朋摇了摇头,“现在只有等他服刑完。”
    如果有可能张朋也愿意伸把手,毕竟张一凡的岳父给他的制氧机生意出了不少力,不过到了这个时候,确实没太多办法。
    “哎”,张父叹了一口气,想起儿子当初的遭遇,“这孩子一辈子算是毁了。”
    张朋默然,不亲身经历不知道刑罚的后果有多严重,可以说,孟祥算是为这件事付出了自己的代价,而他的整个家族都要受影响。
    三代以内的血亲,参军入伍、考公务员都会有变数,几乎可以肯定,如果老孟家没有特别优秀的后代,整个家族都要在底层混。
    正所谓干啥别犯法!一人犯罪,全家株连。
    “小朋,你也长大了,以后做什么事,都要考虑清楚,千万别犯罪”,张父忍不住叮嘱道。
    他被之前的事搞怕了,本来平和的性格,更加谨慎。
    “爸,放心吧,我肯定记得。”
    张朋保证道,话语中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力量。
    “说这些干嘛”,张母打岔道,“虽然常说房子破、地方破,真要离开这里,却有点不舍!”
    “有什么不舍”,张父放下水杯,“现在让我搬,都可以,这地方你还没住够啊,又脏又乱,治安还差,说起它的缺点,一晚上讲不完。”
    “说是这么说嘛,毕竟住了几十年了,就是养个小猫小狗也有感情了,更不要说其他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二丫头马上要上学了,一个好的环境比什么都重要,搬,必须得搬,这地方,除了几个人熟悉的街坊外,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张父说的斩钉截铁。
    然而越是这样,张朋越了解父亲是舍不得这里,毕竟生活了大半辈子,不管是好是坏,终究无法忘记。
    即使是痛苦,也融入了血脉,更不要说有多少快乐。
    “是的嘛,王婆、瘸子、胡大宝……”,张母念叨着名字,“虽然没有一个好人,不过也熟悉了,真有点不舍,再去一个新地方,没有一个熟人,肯定不适应,到时候想找个聊天的都没有。”
    “说起胡大宝,最近一段时间都没见到了”,张朋把话题岔开,免得父母为此吵起来,年纪越大越较真。
    说起胡大宝,人到是不坏,就是嘴巴臭了点,爱占小便宜,这种人他见得多了,几乎是每一个小市民的缩影。
    “他呀,整天在家里喝酒,也不怕身体搞坏了,我都很长时间没见了,你能见到才怪了”,张父随口回道。
    “喝酒?”
    张朋听到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爸,你怎么知道胡大宝窝在家里喝酒?我记得他酒瘾没那么大的。”
    “他那个租客,叫什么阿民的,一直给他买酒喝,经常听到胡大宝在院子里发酒疯。”
    张父漫不经心。
    张母接过话,“酒瘾这东西就是随着年纪增长而加大的,你马叔,每天都得一斤酒,几乎泡在酒缸里了。”
    “是吗”,张朋没在意母亲说的什么。
    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刚回家的一幕。
    “阿民,捎瓶酒回来。”
    这句话是如此的熟悉,他仿佛听到过很多次,然而,正是这种熟悉,让他想到一种可能,心里顿时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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