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润见过礼,“娘娘请说。”

    袁皇后让人给她们看了座,“敬安郡主听说这几日身子不大好?今儿早上刚递了牌子进来,要请太医过府去瞧。说起来,本宫也是许久没有见到了,你可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润润颇为惊讶,她并不知道敬安郡主身体有恙。敬安郡主这几年虽然一直住在叶府,但是已然不跟他们来往,只关奇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不过对着袁皇后,她也不能说明这些,毕竟自家的事情,不可外扬,“母亲进来请御医,想来身子上肯定是有些不爽快的。不过母亲吉人天相,想来不会有事的。成女先代母亲谢过娘娘的恩典。”说着又起身福了福。

    袁皇后摆手道:“都是自家人,不用这样许多的规矩。你母亲病着,一会儿你出宫,就让太医跟你一道回去。”

    袁皇后这意思,就是让敬安郡主将这情分记在润润头上了。

    润润又道了谢。

    因为有这件事,她也就没有在坤宁宫多待,略坐了坐就同袁皇后拜别,带着太医回了叶府。

    这回袁皇后派了两个太医同她过府。

    一位姓张,一位姓钱。都是在太医院供职许多年的老太医了,别说给宫外人诊治,便是宫内,位分低一些的,都请不动这两位太医。

    进了叶府,润润让人去给老太太说了一声,自己便带着他们去了敬安郡主所居住的昭安院。

    昭安院是叶府里最安静的园子,离主院和前院都有一定距离。早年间敬安郡主并不住在此处,只是同叶檩关系日益渐冷后,才搬到了这里。

    润润记得幼时在敬安郡主处学规矩。那时她住在荣安院,离自己住的地方很近。里头有许许多多伺候的人,都是敬安郡主从信王府带来的,一进院子就能看到来往丫鬟婆子的忙碌身影,十分热闹。

    只是此时的昭安院,静悄悄的,处了看守的婆子,就瞧不见其他人了。

    整个院子甚至透出一股死寂。

    许是太久没用外人来过这里,那看门的婆子见了她,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边给她行礼一边道:“三姑娘来了?老奴这就进去通传。”

    润润点点头,就看她脚步飞快地进去了。

    没过多久,蓁蓁就亲自出来了。

    “润润,你怎么来了?”

    蓁蓁的脸色不太好,惨白惨白的,人也比之前瘦了一大圈,身上的裙子套在身上都显得不太合身了。

    润润上前握住她的手,“我今日进宫,皇后娘娘听说母亲病了,就我带了两位太医过来。”

    蓁蓁看向她的身后,见到两位太医,面上一喜,拉着她往屋里去。

    待走到屋前,帘子一撩开,润润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时值夏末秋初,外头已比之前夏日时凉爽不少,可一进屋,润润就感觉到一阵憋闷,再仔细一看,屋里的窗户都关的十分严实。

    难道敬安郡主已经病的见不得风了?竟这么严重!

    润润也不多说什么,赶紧让两位御医去床前为敬安郡主诊治。

    敬安郡主的床上挂着厚重的帷幔,里头的人影都看不太清。

    蓁蓁将帷幔挂起来,里头伸出一只惨白枯瘦的手。

    润润看着心惊不已,记忆中的敬安郡主永远是雍容华贵的,头上的一根发丝都不见乱的。何曾变得这般颓唐枯槁?

    两位太医先后替敬安郡主把过脉,两人面上都浮现起凝重之色。

    蓁蓁请两位太医到外间说话,润润自然也跟上了。

    年纪更大些的张太医问:“叶大人呢?可在府里?”

    这就是不想同她们这样的小辈说,而是想直接跟叶檩陈述病情了。

    蓁蓁脚步微微踉跄,润润赶紧一把将她扶住。

    站住脚后,蓁蓁闭眼定了定心神,道:“父亲还在上值,您有话直说。”

    两位太医还有些犹豫。

    润润便道:“您二位直接说罢,父亲下了值后,我们会转告的。”

    两位太医是跟着润润一道过来的,自然也知道这位县主破得袁皇后的看重,因此张太医才肯开口道:“郡主的病,乃是肝气郁结,气滞血瘀所致。

    钱太医又补充道:“思虑忧郁,损伤心脾,则病及阳明冲脉。”

    两人虽然表述各有不同,但说完后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蓁蓁惨淡地笑了笑,脸色越发惨白。

    润润也急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张太医道:“沉珂难愈,唯有尽力一试。”说着便和钱太医商量着,开出了一个药方。

    蓁蓁拿到药方,立刻就让墨香去抓药。

    两位太医也起身告辞,回宫复命去了。

    润润握住蓁蓁的手,蓁蓁屏退了其他人,忽然就给她跪下了。

    润润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拉她起来。

    蓁蓁却跪在地上没动,泪眼婆娑地道:“润润,我不曾求过你什么,你能不能让父亲来看看母亲?这么多年了,母亲一直在盼着他。”

    润润拉她,她不懂,便索性也蹲下来,“你说什么呢?我们自家姐妹,你不用这样的!”

    蓁蓁却拉着她道:“你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

    一直到润润点头,郑重地应下,蓁蓁才肯起身。

    润润又在昭和院陪了她半天才回去。

    这天叶檩下了值,去老太太那里请过安,本准备回前院,却在半路上见到了正候着她的润润。

    “怎么了?特地在这里等。”

    润润道:“我有话同爹爹说。”

    叶檩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不去你祖母院子里等着,夜里风大,着了凉怎么办。”

    润润的脸上是少有的凝重,“是关于郡主母亲的。”

    叶檩也察觉到一些,将她带到了前头书房。

    进了书房,润润便开门见山道:“郡主母亲病了,病的很严重。今日太医来瞧过了,说是很不好。爹爹能、能不能去瞧瞧她?”

    虽然当儿女的不便掺和长辈之间的事,但白日里蓁蓁都那样求她了,她说什么都得帮蓁蓁的。

    她长大后,也曾埋怨过静安进驻插足自己的父母,导致自己的母亲早亡。可如今敬安郡主瞧着就要不行了,再多的恨意都到了该消散的时候。

    叶檩对敬安郡主谈不上感情,却还不至于冷情冷性,润润亲自来说,敬安郡主怕是真的病入膏肓了。他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说完这些后,润润便回去了。

    卢青兰看她回来的晚些,便问起她去做什么了。

    白日里,润润没有主动提起敬安郡主的事,此时她姨母问起,便跟她说了。

    卢青兰听完,先是愣了片刻,而后忽然大笑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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