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木箱的边缘,言冰背靠缓缓坐低,地面的湿冷之气透过衣衫刺在皮肤上头,单手看似无意地搭着,指甲已经掐进木缝中,推起嘴角,露出细白贝齿并微微眯眼,眼神异常明亮,抬头间,柳若茴仿佛看到那一日,在秋水镇,他立在那个肩膀上皑皑白雪的女子面前,一样干净清澈的眼神,看起来很亲切,很温柔,相貌却是再平凡不过,同样的眼神放在此时艳丽动人的面容上,有股子魄丽的诱惑。

    能叫人为这样的眼神放弃所有的抵抗。

    柳若茴伸直手臂,一动不动,羊皮纸发出簌簌的细小声响,不晓得哪里吹来的风。

    两人僵持良久。

    柳若茴自腰间解下银色的腰带,一圈一圈,细长的,蛇形软鞭,手指轻细一动,银鞭弯曲着在地面蜿蜒,攀爬到言冰足踝边。

    银蛇,只要再进两寸。

    几乎能见兹出的毒牙。

    一只修长的手搭出来,正盖在言冰的手背上,蜜色紧绷的皮肤,掌心温暖干燥。

    言冰的心,轰一声爆裂开来。

    宋殿元慵慵懒懒在木箱中坐起身,束发的发带早已不知去向,一头浓丽的发自肩往下飞瀑而下,墨黑中夹杂着幽蓝,眼皮微抬,睫毛下,眸光大盛,好像斑斓漩涡能将他认真注视着人整个拖拉进去:“小冰,你是不是冷?”

    那只覆盖在他手下的纤掌,一直一直颤抖不停,让他想再睡一会都不能,那种细小的动静累积起来,有地动山摇地沉重感。

    言冰半张着嘴,花骨朵形状的粉红,盈盈喷上一层光,半梦半醒般呓语:“相公,相公,你醒了。”

    “我明明让他们给你喂下七日醉,即使会武功的人吃了至少会脱力昏迷三天以上,况且给你的还是三人份。”柳若茴像见了鬼似的,看着宋殿元慢吞吞从木箱子中跨步出来,手指绕着自己的乌发,眉毛微微皱,弯身从衣摆撕下一条胡乱绑成一束,闲闲地抛到身后。

    手指展开,每一根都是修长柔美,但是又藏着无可预估的力量,宋殿元一一曲起手指:“很好的迷药,我应该睡了有整整六个时辰,睡得好饱,而且醒过来就能看到我的爱妻,看来,我们夫妻要好好感谢你的援手才是。”搂过言冰僵硬的小脑袋,不客气地按在自己胸口,“小冰,衣服很干净的,他们好心帮我换过了,想哭的话,不要让外人看见。”他俯下头,轻轻吻着言冰耳后,“小冰,你哭起来的样子不好看呢。”

    柔软的嘴唇一经碰触,再想用劲往肚子里咽的眼泪再收不住势头,言冰埋在那个熟悉的,暖融融的胸膛,边抽咽边道:“我担心死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宋殿元擒住一抹笑容,温柔地安抚着她。

    “可我和小林子都相信你会安全脱险的,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言冰觉得自己真是有些婆婆妈妈的性子,大敌在前,可抽抽搭搭的眼泪怎么流都流不尽,她的身体化成一个巨大的水囊,而双眼就是水囊的阀门,一经打开便收势不住。

    “六个时辰,即是你自进入山洞前一经醒转。”柳若茴炙热的目光射在宋殿元停在言冰背部的那只手上。

    “箱子又大又舒服,我觉得睡在里面也没有什么不好。”

    “那你听得我对下属的指挥。”

    “是,由你带着我在小冰面前出现,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这样的安排,我十分乐意配合。”宋殿元还是用指尖抬起言冰小巧的下巴,拎起袖子的一角去印干那些湿漉漉的,仿若能发光的泪痕,时不时在她的脸上轻啄一口,有时候落在额头,有时候落在嘴角。

    言冰呆呆的,欢喜地不敢动弹,相公,相公,无论什么时候都想法设法地宠着自己,用他独特的方式。

    “够了。”柳若茴再按捺不住,抽手扬起,鞭梢如同长了眼睛,对住宋殿元的背脊直直抽下去,眼见就是一条犀利的血痕。

    宋殿元身未转,脚未动,反手将鞭子牢牢抓住,柳若茴用力回扯,两人力量相互抗衡,鞭子被崩得笔直成一线,谁也不肯先松手。

    “你应该再等一等的。”宋殿元悠悠然叹一口气,像在为他惋惜。

    “我已经等太久了。”柳若茴看一看言冰所有的关注从宋殿元醒转后,再没有分过丝毫在自己身上,哪怕方才那一鞭,他用足七分力,破风而出,她依旧只看着一个人。

    一个已经将她的心全部占满的人。

    满得挤不下任何其他的东西。

    “我睡在木箱子的里时候,想了很多事情,所以,你该让我把话说完全。”宋殿元松开手指,“小冰,如果你已经看出生门的位置,那你就告诉他。”

    柳若茴怔怔的,差点忘记将银鞭收回:“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我觉得让小冰把生门的位置告诉你比较好。”宋殿元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速,“当然,能进入最后密门的人只能是我们三人,你的那些属下还有我的师弟和那位郑兄,只能委屈他们继续留在密道中,等我们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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