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引魂幡的确邪乎,大晚上的要去对付这些,未免有些太过于作死了,这次侥幸没有遇险,继续呆着,指不定会遇到怎样的变故,我还要想办法走出去呢,可不能栽在这里。

    退意一经萌生便再也遏制不住,我也知道回去之后的处境未必会比现在好,可是那里毕竟有灯有火,佘贵佘伍父子我有些拿不准是什么妖魔鬼怪,可莫海与凌寒却是真实的人,尤其是凌寒,虽然对我没什么好脸色,却也不曾害过我,靠着他,我总能再熬过一晚,只要能挨到明天天亮,一切就都解决了。

    这一天的时间都在浑浑噩噩地四处瞎逛,虽说遇到那女孩儿,找到了些许眉目,可仔细想想,事态却并没有半点实际性的进展,我难免有些沮丧,再加上一天都没有进食,更显得有气无力,走起路来脚步也有些虚浮,对于隐藏在坟地暗处的危险的关注也颇有点有心无力的意味。

    我发现坟地里的蛇忽然变得多了起来,枯草丛中不时发出轻微的声响,窸窸窣窣的惹人厌烦,我努力将自己从之前的震撼中扯出来,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起眼前这种棘手的境况。

    蛇我已经见得太多了,现在都有点麻木了,反正只要不是那种忽然窜出来冲我脸上咬的,我都不会被吓得太狠,只是我在这里看到的蛇又和许多地方不一样,这里除了有单独行动夜间捕食的之外,还有许多“蛇球”的存在,一般草动比较剧烈的地方,拨开来看,都会有群蛇缠成一个篮球大小的形状,交错纠缠,我不明白这些蛇盘在一起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对于这种邪乎妖异的事情,我自然是有多远避多远,反正见识的怪事已经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件,我不会去招惹它们,更不希望被它们招惹,我赶我的路,您盘您的球,大家互不干涉,这样最好。

    这坟地到目前为止还没显露出任何的危险,但是看到这种种荒诞怪异的情景,也不像是能够通往外界的出路,我一边走一边寻思着,心中忍不住冒出了一个念头——那小丫头该不会是在诓我吧?

    不过仔细想想,我和她往日无仇近日无怨,额……说白了也不过是偷看她洗了次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应该犯不着这么报复我吧?如果这她是什么地方的孤魂野鬼,故意骗我到这里来图谋不轨,那就更没这种必要了,凭我这点本事,还真没资格跟那些东西比划,它们要想拿捏我,当时直接将我拖到水里就完事了,实在是没必要动用这么麻烦的办法,而且那人是我在佘山村唯一见到的还算是正常的,我也不想将她往坏的方面想。

    反正我现在像没头苍蝇一样的,也没有实力去把握自己的命运,一切听天由命就好了,还是不要想得太多。

    在这种近乎自我催眠的暗示下,我也懒得去顾虑那些藏在草丛中的群蛇,几乎就是大步流星不管不顾地往前走着,当然,虽然心里念叨着“不要想太多,只管往前走”,神经却一直是紧绷着的。这里毕竟是荒坟,坟头林立不知埋葬着多少具腐烂的尸体;又是在夜晚,月光苍白凄凉,寂静草丛中偶尔传出的声响诡异、刺耳,在这种环境中,没人能放松得下来。

    这片坟地真的产生了某种变化,之前那蔓延如潮水般地鲜红花海退散之后,仍有许多残留了下来,有的是孤梗顶着娇艳妖邪的花,点缀在坟场的蓬草中,玲珑剔透;有些是还未绽放的花苞,苞下却展开五片碧油的长叶,绿光莹莹,透着深渊鬼蜮般的幽森。

    我看着心里有些发慌,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事实上,从进入佘山村以来,在我身边发生的种种事情无一不在挑战着我脆弱的神经,处处透着玄之又玄的古怪意味。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来到了一处怎样的地方,但是在这世界上总会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出现,这些究竟是因巧合而出现的意外,亦或者是其实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操纵?莫非诸天神佛都是真实存在的么,恶鬼幽灵也都一直徘徊在我们中间?我以前绝不相信这些,可是现在,真实的世界究竟如何,我真的有些怀疑了。

    各种光怪陆离的想法充斥着我的脑海,让我没有余暇去思考其他的事,我感到自己快要崩溃了。

    脚下还有很长一段路,我现在真有些佩服数小时前的自己,真是太了不起了,竟然能在这种环境中走出去这么久,我当时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才能走出去这么一段距离?我仰天长叹一声,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草地中又传出熟悉的“沙沙”摩擦声,虽说这种声音我都听得麻木了,然而这一次却让我心生警惕,这不是一条蛇能够发出的,像是数十条甚至上百条,从四面八方朝一个方向游动,这地方离我很近,有的蛇甚至直接就从我的脚旁滑过!

    声音汇集的草丛中有碧绿的光掺杂着一抹淡红在闪烁,我忍不住小心上前两步,拨开草丛。

    映入眼帘的是枯草中一朵将开未开的花,羸弱的花苞下只剩一片孤零零的叶子,叶子发出绿油的光,但是比起数秒之前看到的,要暗淡许多。

    映着这微弱惨淡的光,我看到孤杆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各种各样的蛇类盘踞在了一起,身躯缠绕交错,有的被埋在了下面,只留下一截尾巴在有规律地颤动,有的则高高昂起细长的头颈,冲着中间的花朵发出意味不明的“咝咝”声响。

    这种事情简直比下午在村头小卖铺遇到的还要诡异许多,尤其是在这种深夜荒坟中,更是透着一抹令人心慌的恐惧。

    我只看得头皮发麻,不敢继续待下去,正想挪动已经不太受控制的两条腿准备要离开,一股阴凉的冷风蓦地从四面八方吹来,然后我就看到那片叶子忽然悄无声息地从根茎处断裂,落到群蛇之中瞬间便被淹没,与此同时,光秃秃的秸秆上,花蕾瞬间绽放,那花瓣晶莹如玉,颜色却鲜红艳丽,隐约有一抹血光在其上涌动,我还没来得及细看,孤杆四周的蛇群忽然没来由地躁动了起来,只见盘在最上方的数十条竟然直接弹跳而起,将那花朵缠住,几乎是眨眼间就盘成了篮球大小的一个球,裹着完全绽放的花落了下来。

    蛇群如潮,蛇球则是烙红的铁块,原本因为这朵花而聚在一起的群蛇,此时却反而极为忌惮这率先摘取到花朵的蛇球,纷纷退散,只眨眼间的功夫,枯草之间便只剩下那粒蛇球在滚动着,再也不见其他蛇类的影子。

    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之后,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如果说之前我还不知道这些兀然出现的花是什么的话,在见识到花朵绽放的瞬间,一个清晰的概念便已经在脑海中成型。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我无法得知这些花是不是真的会开一千年,但是,它们的确是在这种充满死亡气息的环境中绽放,见花不见叶,又鲜红如血,像极了传说中生长在黄泉路上、忘川河畔的彼岸花。

    如果这些真的是铺在通向死亡的道路上的花朵的话,那么我此时所在的地方,这片荒郊坟场,真的是通向外界的出路么……

    那女孩儿没道理会骗我,也不至于因为那点小事就算计我,这么说的话,她这么做莫非是真的早有预谋?还是说其实她也并不知道这片坟场的真实面貌?

    我心中有些茫然,更有些害怕,一边小心退着,一边开始重新揣测起下午遇到的、河边女孩儿的真实身份,正想不明白,脚下忽然传来一股腻滑的感觉——我好像踩到东西了。

    “草!”

    我直接就下意识地骂出声来,猛地抬脚就要退开,可是已经晚了。

    这东西似乎就是蹲在这里等我的,我的脚还没有抬起来,便已经感觉到被一条软滑粗壮的绳索紧紧缠住,惊慌之际,身子自然不受控制地被绊倒在地,四肢着地的瞬间,左右草丛中又各探出一条绳索想要缠住我的手!

    这种情况下我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也顾不得什么冷静,当即不管不顾一阵疯狂地扭动,想要挣脱。

    好在缠住我双腿的似乎是一条较为粗壮的旱蟒,缠住我手臂的却是两条细蛇,那两条蛇挡不住我这么剧烈的活动,被直接扯了下来。腾出了双手,我想也没想,直接就去掰那条蟒蛇,那条旱蟒似乎有手腕粗细,力道十足,缠住我的双腿后顺着身子就要往上爬。我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一边大声叫着,一边手忙脚乱在身上胡乱抓着,没想到慌乱之间竟然直接把手塞到了它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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