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佗不好找,这个刘敢明白。
    想不通的是,连樊阿和华长生也找不到,派出去的人一点消息都没带回来。
    刘敢很想杀人!
    因为,大乔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脸上的神色也一天比一天苍白。
    再这样下去,后果完全可以想象。
    刘敢很想为大乔做点什么,然而他不通医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乔的病情一点点恶化。
    庐江郡内有名的大夫全都来过了,却没有一个人看出大乔得了什么病。
    后来,刘敢的怒火终于燃烧起来,他将所有大夫抓了起来,并扬言如果他们治不好大乔,所有人都要陪葬!
    此言一出,所有被抓的大夫惊恐交加,纷纷求饶无果,只有聚在一起苦苦研究大乔的病情。
    没过几天,城内诸多百姓找不到大夫看病,一打听之下才知道,所有大夫都被“请”到了明王府。
    此事没多久就惊动了朝堂百官,以王子服为首的诸人,大肆抨击刘敢的种种不是。
    有趣的是,站在王子服这边的官员并不多,所有人都没有忘记伏完是怎么死在朝堂之上的。
    尤其是小皇帝,当日伏完就死在小皇帝的面前,那个血淋淋的画面,直至今日仍旧历历在目。
    有了伏完的前车之鉴,小皇帝很明智的没有选择加罪刘敢。
    别说刘敢并没有把那些大夫怎么样,即便刘敢真的一气之下杀光所有大夫,小皇帝不会也不能把刘敢怎么样。
    “一群庸医,病都治不好,死了也是活该!”
    小皇帝一句话驳回了王子服等人的抨击,没人再敢说一句刘敢的不是。
    能跻身朝堂之上的官员都不是傻瓜,小皇帝如此明显的拉偏架,任谁都能一眼看穿。
    想想也是,即便是小皇帝自己也要看刘敢的脸色行事,毕竟小皇帝一口一个皇叔可不是白叫的。
    此时的刘敢虽然不是天子,却胜过天子。
    正是从这件事开始,从此以后所有文武百官在人前,再也不敢道一句刘敢的不是。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刘敢的威望震慑朝野,如日中天,风头名望,一时无两!
    外人对刘敢议论纷纷的时候,刘敢本人对于这种事情漠不关心,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
    大乔的病情能否得到治愈!
    这一天,刘敢抱着一件被黑布包裹严实的大物件,火急火燎地赶回王府。
    “拜见大王!”
    一路上,侍卫和丫鬟纷纷向刘敢行礼。
    刘敢置若罔闻,一路小跑地穿过走廊,跑过院落,最终来到大乔的小院中。
    院子里,一群大夫熙熙攘攘地围在一块,嘀嘀咕咕地交流着。
    “都给本王让开!”
    刘敢没好气地吼了一声,大夫们顿时停止谈吐,主动分开一条过道。
    刘敢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来到大乔的房间门口,侍卫帮刘敢打开了房门。
    刘敢一头扎进房间,还没看见人,便开口问道:“小环,王后好点了么?”
    小环迎了上来,轻声道:“大王小点声,王后刚刚入睡。”
    刘敢点点头,把手上的大物件交给小环,后者问道:“这个是?”
    刘敢小声道:“王后喜欢的东西,等她醒来后拿给她看。”
    小环乖巧地点头,随后将大物件放置好。
    刘敢远远地看了大乔一眼,不忍吵醒她,于是把小环拉到一旁,问道:“王后今日的身体如何?”
    小环犹豫了一会儿,咬唇道:“王后方才又吐了两口血,婢子光瞧着都觉得难受,大王,你一定得想办法救王后!”
    刘敢捏紧拳头,沉吟不语。
    按理说,大乔的寿命不可能如此短暂,她并没有什么先天疾病,平常也很注重饮食和睡眠。
    怎么会说病就病,还是如此严重的病,所有大夫都查不出病因。
    莫非,真的是所谓的病来如山倒?
    “哇!”一道声响传来。
    刘敢一惊,立刻往大乔的榻前跑去。
    一眼望去,只见大乔嘴角溢血,榻前也是一滩鲜红的血渍。
    又吐血了!
    刘敢赶紧跑过去,一边替大乔擦拭血迹,一边心疼说道:“娘子,你怎么吐了这么多血?都怪我无能,连个好大夫都请不回来!”
    大乔抓住刘敢的手,俏丽的脸上惨白无色,虚弱道:“大王,妾身也许没机会为你穿上丧服了……”
    刘敢伸手挡住她的嘴,打断道:“呸呸呸,不准胡说八道!你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治好!”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活不了多久了,我还有几个心愿未了,大王可以帮我了却么?”大乔道。
    “你说,不管何事,我一定办到!”刘敢咬牙道。
    “其实我最想看到尘儿、玉儿快快长大,我想看看他们长大之后的样子,我想看他们更像你还是更像我,尘儿能像你的话,一定很俊朗!”大乔一脸憧憬,却难掩美目之中的深深失落之色。
    刘敢抱住她,柔声道:“我倒是希望两个孩子都像你,你这么美,孩子像你才会更好看。”
    “大王就会捡好听的说,可惜我看不到了……”大乔幽幽说道,刘敢刚想开口,她忽然话锋一转:“大王,你知道吗,‘焦尾琴’弹出来的曲子真的很好听,我好想用‘焦尾琴’弹奏一曲《桃夭》给你听。”
    刘敢忽然笑了:“巧了,我和你想到一块了。”
    大乔面露不解,刘敢偏头唤道:“小环,把我带来的东西拿过来。”
    少顷,小环将黑布包裹的大物件置于刘敢面前。
    黑布掀开,一张尾部漆黑如墨的七弦琴呼之而出。
    大乔笑了,贝齿轻启,语气细柔:“真好。”
    这一声真好,也不知是说琴好,还是送琴的人好。
    随后,一阵悠扬悦耳的旋律传来,如泣如诉,喉清韵雅,袅袅余音,不绝如缕。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啸声如杜鹃啼血,又如黄莺出谷,如夏虫嘶鸣,又如潺潺溪流。
    一字一句,优美而婉转,令人心神回荡,沉醉梦里不复醒。
    此时此刻,所有闻声之人,无不侧耳倾听,原本嘈嘈切切的院落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良久,悠扬的旋律戛然而止,周遭闻声之人一阵感叹,嘘唏不已。
    “大王,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也是我最在意的心愿,只要你答应我,我死而无憾!”
    大乔凝视着刘敢,正色道。
    刘敢叹道:“别总说死,我绝对不会让你死!”
    大乔微微摇头,美目之中隐隐泛着雾气,说道:“找到听琴,娶她为妻,好好照顾她一生一世!”
    闻言,刘敢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嘴张开半天,却没吐出一个字。
    大乔握住他的手,一脸严肃道:“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你一定要答应我!”
    刘敢凝视着她良久,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答应你!”
    大乔嫣然一笑,虽然看起来仍旧虚弱苍白,却是一脸的欢乐幸福。
    与之相比,刘敢却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大乔已经放弃治疗,可是刘敢并不会放弃,他始终相信一定有办法能够救治大乔。
    他相信奇迹。
    他也知道奇迹在哪里。
    他要找到华佗,神医华佗号称起死回生,死人都救得活,何况是一个大活人!
    “传本王令,在所有县城村落张贴寻找华佗的告示,发动所有可用之力,哪怕掘地三尺,一定要把华佗给本王找出来!”
    刘敢一言下令,直接造成了大半个天下为之震动,华佗的神医名号不胫而走。
    两天后,一位自称是神医华佗的男人登门造访,刘敢大喜过望,好酒好菜好招待,满心欢喜的以为奇迹来了。
    结果,事实证明这位华佗是一个骗子,开了一副假药给大乔吃,直接导致大乔不堪负重的身体再遭重创。
    雪上加霜,病上加病!
    刘敢一怒之下将假华佗拖出去五马分尸,至此再无一人敢冒名顶替来骗吃骗喝。
    假华佗的假药让大乔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刘敢每天都在绝望中度过,莫非真的是红颜多薄命?
    刘敢不信邪,他重金求名医,甚至许诺只要有人能够医治大乔,他可以答应这个人提出的任何条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惜治病救人与勇气无关,有没有妙手回春的本事才是关键。
    时间过去,大乔的病情愈发恶劣,甚至到了一日三餐油米不进的地步。
    刘敢终于开始崩溃。
    在大乔吃不下东西的第二天,刘敢推开了房间门,目光扫过院落里不下百余名大夫,冷冷道:“来人,将这些庸医拖下去,全部腰斩处死!”
    所有大夫统统吓尿,当场跪拜在地死命求饶。
    王越、童渊等人前后上来求情,王府里所有在刘敢身边说的上话的人,全都希望刘敢网开一面。
    然而,刘敢杀意已决,根本听不进任何劝慰,一言堂的决定了一百余人的死亡。
    “大王,这些人都是庐江的大夫啊,他们若是死了,庐江的百姓找谁治病就医?时间一久,祸乱必然降临!请大王三思后行!”
    张昭拦在刘敢面前,苦苦相劝。
    张昭早就得知刘敢想对这群大夫大开杀戒,于是这几日经常出入王府,他怕刘敢一时不慎铸成大错。
    刘敢无动于衷,冷冷道:“这些庸医,这么多人医治了这么久,连病根都没弄清楚,留之何用?”
    张昭苦劝无果,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道:“大王若要杀他们,便先杀了我,然后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刘敢眉头紧皱,大怒道:“张子布,你不要自寻死路,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么?”
    “大王想杀便杀,我何曾畏惧过死亡?”张昭面无表情,却让人觉得一身正气。
    刘敢怒上心头,冷然道:“你找死,来人呐,把张昭拖下去!”
    话音一落,立时有两名侍卫上前动手。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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