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滚滚长江东逝水,敖溟一去一回已经足足过了三四个月,顺着江水纵着云头,看不尽的山川秀色。

    敖溟一路直至赤壁崖下,敖乾见他得回,也显得精神奕奕,十分高兴。毕竟对于自己孙子在淮水的一举一动他都是密切关注的,虽然有些惊险,但眼下也算是安然度过了。

    径直落到船头,敖溟如释重负的道:“爷爷,属于父亲的淮水我终于拿回来了!”这一役才算是他走出彭蠡湖的第一步,虽然在其中占主导地位的是国师王菩萨,但是那也是他谋划的一部分。

    敖乾则是亲自转回船舱中,抱出酒坛来,笑道:“你干得好啊!今天咱们爷孙俩可要好好的喝上一杯!”

    见他那下巴上的白须在阳光下闪耀着银光,敖溟知道自己这爷爷可能已经有无数年没有如此开怀笑过了,从龙族尽灭到他自己困守长江,再到儿子夫妻遭受阴谋杀害,他模样虽然未变,可是那颗心早已疲惫不堪。

    将孙子送往彭蠡湖,再到敖溟被许旌阳镇压在西山之下数百年,他都没有试图去出手解救。

    因为困守长江的这么多年,他敖乾已经想清楚了很多东西,或许真龙是该在这世界上消失了,又或许囚笼才是真龙最后的归宿。

    在西山的锁龙井下,敖溟无疑是安全的,至少他不会招惹任何人的目光,至少还能安心的活着。正当敖乾抱着这个念头准备离开这方世界的时候,敖溟却出其不意的自己逃了出来,又开启了一段在彭蠡湖中的历程。

    敖乾爷孙俩就着酒菜对饮,舒畅的欢笑。

    良久之后,敖乾问道:“你现在得了淮水,以后准备怎么做?”

    敖溟道:“现在的淮水可还算不得我的,最近几个月都在打理香火的事情,也没能安心的炼化淮水水脉,但是我感觉已经没有时间再做准备了,或许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敖乾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就怕你取得了些小成绩就开始得意忘形,能将事情看得这么透彻,爷爷我也就放心了。现如今你夺取了淮水,又与终南山、泰山、佛门都有往来,早就成玉皇大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过由于你现在的身份十分敏感,他也不敢公然出手对付你,所以他下一步极有可能是利用东海的那群伪龙来对付你。这些家伙的本事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胜在人多势众,你切不可大意!”

    “多谢爷爷指点!”敖溟虽然知道自己身份暴露,又夺了玉帝的势力范围,肯定要遭受他的报复。但是一直难有准备的方向,如今被敖乾这么一说,他心头那个无名的敌手总算是亮出了自己的模样。

    “对了,爷爷!我在淮水的龙宫里发现了一杆黑杆白缨的长枪,却是怎么也拿不动,不知道爷爷知不知道这么个兵器?”他此行一来是像爷爷报捷,二来就是要搞清楚这杆枪的来路,敖溟潜意识里觉得这杆枪并不一般。

    “噢,这杆枪确实有点来头,也算是真龙合全族之力打造的最后一杆兵器吧!”敖乾一边解释着,一边像是沉浸在了远古的回忆之中,“这杆枪是有自己名字的,名为百斩龙枪。就在当年百族屠龙之战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龙族也是战将凋零,战力不足,也是只能开始从旁门左道想些办法。而族中最有名的铸兵大师就开始摸索着要铸造一柄威力无敌的兵器,于是他就开始在战场上搜寻百族的骨血獠牙,又熔合了诸多稀有的金石,历时三年打造了这么一杆龙枪。可是到了百斩龙枪铸成之日,龙族的颓势已经不可逆转,百斩龙枪虽然熔合百族精魂,可是最终也没有走上战场!“

    敖溟不知道这杆长枪还有着这么个故事,利用百族之精华铸就的龙枪,又该有着什么样的威力呢?可是这么一杆神兵却是连走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说起来也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神奇。

    敖溟问道:“爷爷,那我能用这杆百斩龙枪吗?为什么拿也拿不动呢?”

    敖乾闻言笑道:“你有真龙血脉,用倒是可以用,只是你现在这把子力气怎么能举得起来?这杆龙枪铸成时,重达一万三千六百斤,你要是真的想使,可还得花些力气提升道行才行啊!”

    不过一听敖乾的解释,敖溟也就释然了,这玩意儿竟然比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还要重上一百斤,凭自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拿不动也是正常的。只是这样一来,想要用得上百斩龙枪,那还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既然这神兵需要真龙血脉才能用,敖溟反正就不着急了,就算给别人也是个废品,只要自己日后修行一些练力气的功法,在配合自己的龙身。轻轻松松拿个一万多斤应该还不在话下,只不过眼下的却是帮不了自己什么忙了。

    敖乾一眼也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又是说道:“你且将那链子拿过来!”

    敖溟就将随身携带的冥灵铁链递了过去,自己虽然拿不动龙枪,不过巫支祁遗留下的兵器还是可以使一使的。再遇到什么敌人,总还是比赤手空拳来的好一点。

    敖乾将铁链拿在手中,不知使了个什么法术,只见手掌心里金光闪现。接着他又是用这金光将铁链从头照到尾,令敖溟大吃一惊的一幕出现了,出现在敖乾手中的哪还再复之前铁链的模样,原来是一条两侧布满利刃的长鞭。

    敖乾又将这散着星寒光芒的长鞭递过来,说道:“这本来是你母亲的兵器,北冥灵蛇鞭,只不过被她自己封印了起来。如今落到你的手上,也是该让它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敖溟一手握住透着刺骨寒凉之意的钢鞭,却连自己母亲的样子也没见过,心中也是忍不住有些萧索难受。甩开低迷的情绪,敖溟再次细看北冥灵蛇鞭,原来这钢鞭从前到后由二十四节组成,每一节长三寸三分。中间厚实,两侧都是冒着寒光的利刃,将长鞭合在一起像是一柄长剑,但是一伸开,那就是一丈多长宛如灵蛇的长鞭。

    这根长鞭虽然也是难得的宝贝,但是未免过于阴柔了些,与自己的性格不太相合。不过眼下也没什么好宝贝,加之又是自己母亲的遗物,敖溟还是珍重的将其收了起来。

    辞别了敖乾,敖溟又是立即赶回了彭蠡湖。

    一道云影划过天际,又是拖曳着一道流光,直接钻入湖中。

    “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一群在水神殿外巡视的小妖呼喊道。

    敖溟心道,这才像个样子,之前总是被人搞得关门闭户,现如今这些小妖也算是跟着自己扬眉吐气了。

    元执镇守湖中,闻言立时赶了出来迎接,而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淡紫长裙,眼眸明媚,肩垂流苏的沈怡。

    “大王,不负所望,那横公鱼照着法子还真的煮烂了。我们又按照大王的吩咐将鱼汤送与沈小姐服下,小姐的病情果然有所好转,早就清醒过来了!”

    听闻元执一说,敖溟点点头道:“你们干得不错,这浮波哪去了?”

    元执答道:“如今大王淮水告捷,彭蠡湖也是太平无事,如今那些香火神庙又再一次开建了,所以浮波他正在外面忙着呢!”

    现如今,彭蠡湖内,元执主内、浮波主外,倒也不用他太过操心。不然的话,这些三天两头的琐事早就弄的他焦头烂额了,估计道门的人不喜欢弄香火神道,这也是一大原因。

    沈怡见敖溟走至面前,微微一福道:“见过敖公子!”

    “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你怎么还这么见外,以后就不用这些虚礼了!”敖溟赶紧去扶她下弯的腰身,双手抬住沈怡的一双玉臂,只是隔着纱衣也还能感觉到那一丝丝的沁人心脾的凉意。

    正常人的身体都是温热的,哪会给人一种冰寒的触觉,敖溟不知道是她修炼功法的原因,还是身体出了什么异常。又或者是那小蛇的属性已经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于是问道:“你醒来之后也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或者修行方法有什么错漏的地方?”

    沈怡猛地触电一般,收回自己的手臂,又是摇摇头道:“那鱼汤去处了小蛇身上不少的邪气,随着近一段时间的修炼,已经将我身上的阴脉全部都打通了,所以让我身上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嗯,没事儿就好!不过你还是不能放弃对那小蛇的提防,横公鱼虽然能却邪但是断不了根,要想完全掌控它还得靠你自己。”敖溟嘱咐了一句,又是准备进水神殿。

    沈怡咬了咬嘴唇说道:“公子,你就没有什么事安排给我做的吗?要是嫌我负累的话,就将我送回天龙庙吧!”她现在大仇也报完了,昏迷数月醒来,支撑她继续走下去的竟然成了敖溟。

    可是敖溟对她关心是关心,敬重是敬重,可是那种疏远她还是能敏锐的察觉到。

    敖溟一下也没闹明白沈怡的心理,回过头道:“那法圆还没回天龙庙,你现在独自回去不安全,要是你这体内有什么异常情况,也没人能帮得了你。你就安心住在彭蠡湖,想去什么地方跟元执他知会一声就行,不要胡思乱想!”

    得了肯定的拒绝,沈怡也不知道心中是高兴还伤心,只能有些黯然的回房间去了。

    这时元执却是凑了上来,小声说道:“大王,沈小姐是想要个名分!”

    “名分?什么名分?”

    元执见敖溟不开窍,也是很急:“当然是住在彭蠡湖的名分啊!大王你想,她毕竟是一个未嫁的女子,天天住在大王这里,连个名分也没有,让别人怎么想?再说沈小姐她自己心里也不会好受的啊,大王说是不是?”

    敖溟一想,确实是这样,别说是女子,就是他一个大男人长时间在别人家里住着也会尴尬。于是问道:“你说名分,那该该给什么名分好呢?要不也封她一个神将,与你齐名怎么样?”

    元执闻言差点都叉过气去,要不是自家大王智商挺正常的,他都想骂人了。苦口婆心的道:“大王,你别说胡话啊,我说的名分不是指这个!”

    元执说的这么明显,敖溟再傻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可是他想到这个问题,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鱼玄机。但是鱼玄机有可能与他结为夫妻吗?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包括后来再接触到的碧霞,哪怕是经常挑逗他、在淮水中称一声夫人的幻音天女,都是不可能的。

    她们任何一个女人,看起来关系与你再好,怎么都像是那种志同道合的知己关系,很难再进一步。因为彼此都有着自己的追求,靠的过近的话就会互相伤害,爱情是需要付出的,哪怕是理想、目标有时候都要割舍。

    敖溟的出现已经影响了鱼玄机的许多规划和选择,但是随着修行的加深,他也不再敢肆意的去干扰鱼玄机了。因为她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她背后的斗姆宫,一个错误的抉择甚至会让她坠入无尽的深渊。

    碧霞的目标就更明确了,她天生就是做女神的人,她有着很明确的追求和责任感,不可能为了私情而弃阴司于不顾。幻音天女看似多情,不过她放荡之外,却是在追寻着她的大自在天道。

    反倒是一个从凡人刚刚经历无数波折,踏上修行道路的沈怡,在失去所有之后,一心一意的将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这里,也只有沈怡甚至能将他的道路当成自己的道路走下去。

    敖溟想来想去,甩了甩脑袋,女人果然很麻烦啊,要不干脆削去三千烦恼丝吧!当然敖溟也就是想想而已,凭他现在的处境还不足以谈论这些东西,都不知道明日身首何处,何必谈论这些令人牵绊的东西呢?

    “元执,你去将沈怡叫过来吧!”敖溟开口道。

    元执还以为自家大王想通了,身为龙族,不风流一点那还能称得上龙吗?再说,自家大王左右总是有美人相伴的,要说他真的不讲究这些事情,似乎也不像。

    待到沈怡前来,敖溟说道:“你不是想要做些事情吗?现在我已经夺下了淮水,彭蠡湖这边估计很难顾及到了,所以从今天起你就是彭蠡湖的湖神了!以后湖中大小事务都归你来管,元执和浮波也都听从你的号令!”

    沈怡闻言却是惊慌失措道:“还请敖公子收回成命,鸠占鹊巢的事我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做的!”

    “什么鸠占鹊巢?”敖溟哈哈笑道:“你来了彭蠡湖还以为能逃得掉吗?以后你和彭蠡湖都是我的!”说着又是将之前收藏在水神殿里的蛇形剑送给她,不论现在情景如何,但是有朝一日这些女子都嫁给别人的时候,自己的心中又能愿意吗?

    沈怡脸色绯红,虽然没有什么答复,但这也算是一句承诺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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