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横扫了程太后一眼,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在众人面前居然下她的脸面。其实并非程太后愿意这么做,曦姐可是日后的皇后,程太后不仅仅因为程子墨如今是权臣,更要为大公主的日后考虑。
    李太后已经是日落的太阳,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李东阳和李氏家族覆灭了,她早就没了硬气的资本了。俗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程太后便是这般。再者,李太后总不能当众跟她撕破脸皮,曦姐是个乖巧的孩子,程太后还发现了,皇帝朝她这看了好几眼,当然不是看她,是看她身边的曦姐,昨日听说皇帝出宫去平昭公主府,想必见过曦姐了。
    他们本就是先帝赐婚,日后要做夫妻的人,天底下最尊贵的帝后,相见也无可厚非。曦姐身上流淌着程家的血液,是程太后的侄女,怎么能不细心对待。
    软软是上了皇室族谱的正经郡主,至于她的生母,李太后想见一见,倒是周奇主动作揖道:“回太后,她福薄,生下软软没多久就过世了,臣多谢太后美意。”
    软软的生母过世了,李太后扯了扯嘴角,不由的哀怜道:“天可怜见,是个让人疼的好孩子。只不过哀家听说,软软一直在江南,住在程太傅的府上,可有此事?”她倒是想问问,软软的生母跟程子墨他们是什么关系。
    程子墨显然早就跟周奇商量好说辞了,答道:“回太后,那时周大人正在福建作战,准备将软软母女俩托付给平昭公主,可公主远嫁,内子便成了照顾软软母女的人。”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了,平昭公主和周奇是堂姐弟,周奇远在福建,将京城中的软软母女俩托付给平昭公主照顾。
    可惜那是恰逢兰国求情,缔结两国邦交,平昭公主必须出嫁,总不能带着软软母女俩,便将她们托付给自己的义女顾廷菲,让她照顾。世事难料,后来顾廷菲和程子墨一家人离开京城,千万江南,如此软软母女俩也跟着去了。李太后眸光微闪,直觉告诉她,不可行,可她一时之间也挑不出什么来,也便让软软坐下来用膳。
    快要结束的时候,太后突然朝李平夫妻俩看过去,问道:“这便是李将军的夫人周氏?”目光在周兰蝶身上打量着。大臣们都知晓李平年前成婚了,没有大肆热闹,娶的是一个商女,听闻她的父亲刚过世没多久,李平就迫不及待的娶她回府,想必特别的喜欢她。
    周兰蝶站起身,恭敬的给两宫太后和皇帝、大公主请安。仪态万千倒是让人挑不出理来,看样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李太后又话锋一转,“哀家听说李将军刚纳妾了,不知道是哪位府上的姑娘?”当着周兰蝶的面提起李平纳妾的事,直觉告诉顾廷菲,太后这是要搞事情。
    李平微挑眉梢:“多谢太后关心,微臣感激不尽。”言外之意是他的家务事,就不用太后多操心了。
    李太后抿嘴道:“既然如此,那哀家便等着李将军和程太傅的好消息。”好消息三个让人浮想联翩,便是妾室有身孕。李平和周兰蝶刚新婚,李太后就是看不惯李平,因为程子墨,她一时心软,没有让父亲灭了李平,给了他可乘之机,才能让他如今有机会站在朝堂之上,每每想起此事,李太后就悔恨,父亲和整个家族都没了。
    姚若梅被她赐给程子墨做妾室,倒是没能见顾廷菲闹腾,想来顾廷菲也是心有愧疚,谁让她的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来。
    宫宴很快就结束了,李太后先行离开。程太后随后也带着大公主和皇帝离开了,软软和曦姐对视了一眼。临走前,小皇帝还特意朝曦姐看过来,曦姐别过脸,不愿意看他,心底在嘀咕:哼,别得意,等明日我就回府练习投壶,一定要将你打败,让你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坐上马车,顾廷菲夫妻俩互相看着彼此,可以松口气了,往后能不入宫就尽量不带着软软和曦姐入宫。宫里的规矩太多,万一哪里做的不对,可就要遭受责罚。小孩子跟容易犯错了,回去得跟周奇说一说。周奇既然回京城了,自然得回兵部任职了,被他拒绝了。周奇说他想陪着软软,朝堂之上的事就交给程子墨和苏明和等人,他为了黎国这么多年辛苦,也该是时候享受了。
    婉言拒绝了程子墨的提议,顾廷菲觉得他心里怕是还有其他的想法,就别去勉强他。翌日清晨,一大早曦姐就起来了,嚷嚷着让嬷嬷给她准备投壶,她得多练习练习。
    蓝莓弓着身子走到太后床前,低声道:“太后,永安侯夫人回京城了,想要见您一面。”
    李太后紧闭的双眸一下子睁开了,径直的问道:“蓝莓,你说谁要见哀家?”
    蓝莓又说了一遍:“回太后,永安侯夫人。”
    永安侯夫人出自镇国公府,当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至今李太后都还记得。只是永安侯在狱中逝世了,永安侯夫人不是陪着她的嫡子流放外地,如今怎么回京城了?李太后坐直了身子,蓝莓飞快的将枕头放在她身后,替她端来了一杯茶。
    等李太后抿嘴喝了两口茶,蓝莓才出声:“太后,此事奴婢也不知,是宫外递来消息,她想见太后一面,说有重要的事要当面禀告太后。”重要的事,李太后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五年过去了,李太后并不相信永安侯夫人说的话。就这样,蓝莓便到寝宫外让人去回绝了永安侯夫人,李太后不愿意见她。
    在客栈里得知此事的永安侯夫人气愤不已,李太后居然不肯见她,当然不行了,她必须得见到李太后,有些话得当面告诉李太后,又花钱让人向宫中递消息,这一次还有一张纸条。
    李平不愿意回府,跟着程子墨一同坐上马车回府,两人一到平昭公主府,就去后院找曦姐,正巧看着曦姐在投壶。曦姐见到两人,急忙跑过去,可还是控制住,停下来给两人行礼,要不然母亲知晓该念叨她了。曦姐可想耳根清净一些,曦姐的做法倒是让他们两人刮目相看。
    高嫣和姚若梅、顾廷菲三人正在屋里绣着衣裳,聊天,没有陪着曦姐练习投壶。李平得知曦姐要跟小皇帝比试投壶,不动声色的看着程子墨,他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小皇帝的投壶可是程子墨手把手教的。曦姐要跟他比试,怕是赢面不大。李平在心底责怪程子墨,不教自己家闺女也就罢了,如今还让小皇帝跟曦姐比试,那不是让曦姐伤心吗?
    李平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道:“曦姐,放心好了,这几日舅舅来教你投壶,保证你赢。”
    曦姐闻言,笑道:“好啊,舅舅,那我们就说定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舅舅可别食言。”
    “那是自然,舅舅既然答应了曦姐,就一定会做到。”李平颔首,接着两人就开始练习,李平耐心的告诉曦姐刚怎么拿着箭,又该如何把握住方向,一次性的能投进去。
    嬷嬷看了周兰蝶一眼,夫人日日看着账本,就不觉得累吗?这时,一个丫鬟掀开帘子走进来,恭敬道:“夫人,黄姨娘在外求见。”
    黄姨娘来了,周兰蝶闻言,将手中的账本放下,示意嬷嬷将它收起来,这才让丫鬟去请黄姨娘进来。
    黄姨娘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来,环顾四周,发现没有李平的身影,略微有些失望,原本她还以为李平在周兰蝶的屋里,想着自从李平将她带回将军府,就没去见过她一次。将军府的守卫森严,她想要出自己的院子,还得花两日功夫,她等的着急了,李平既然将她带回府,纳她做妾室,便是心里有她。
    一定是周兰蝶,她在背后捣鬼,不让李平去探望她,就是个妒妇。黄姨娘在心底将周兰蝶骂了一通,可面上笑盈盈的说话。
    得知黄姨娘提起了李平,周兰蝶扯了扯唇角:“不如黄姨娘去大厅等着,如何?”去大厅等着,黄姨娘自然不去,她还要脸面。之后不管周兰蝶说什么,黄姨娘就是不肯离开,非说李平不在府上,她这个姨娘得伺候好当家主母。
    嬷嬷狠狠的咬着牙骂黄姨娘,不要脸的贱人,勾引李平还想到夫人的屋里勾引,真够不要脸。也亏得那一日她假装身子不适,李平没有理睬她,瞧着李平对黄姨娘似乎没那么喜欢,嬷嬷倒是冷哼了一声,倒要看看黄姨娘嚣张到什么时候。
    李平被曦姐缠着继续练习投壶,用完晚膳了还不肯放过李平。顾廷菲狠狠的瞪着曦姐,曦姐身子往后一缩,退到李平身后,将他推上前来对付顾廷菲。李平笑着说道,他留下来教曦姐投壶便是,晚上不回府了。接着没等顾廷菲说话,两人就走了。
    顾廷菲无奈之下,只得让人给将军府送口信,别等着李平回府。管家派人来送信给周兰蝶,李平晚上在平昭公主府住下了,不回府。黄姨娘捏着手中的丝帕,敢情早知道李平不回府,她就不用在这花时间陪着周兰蝶说笑了,白费了她的时间,很快便离开了。
    周兰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对着嬷嬷道:“你看,这才一个姨娘,我就头疼了,若有真心往后可还得了。嬷嬷,给我卸妆,我要睡了。”怎么也赶不走的黄姨娘得知李平不回府,一溜烟的跑没了,她还没说什么。李平和顾廷菲关心要好,留在平昭公主府也无可厚非,如此一来,周兰蝶反而能松口气。
    连着三日,李平都住在平昭公主府,曦姐的投壶大有进步,这当然得归功于李平。不过用完晚膳,程子墨将曦姐带走了,李平看着坐在他面前的顾廷菲,道:“是不是连你也要赶我走?”
    “哥哥,你胡说什么呢!”顾廷菲笑岔气了,尽是满嘴胡说。
    顾廷菲轻咳了两声:“哥哥,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是不是跟嫂嫂闹矛盾了?是因为你纳妾的事,嫂嫂不高兴了。哥哥,这便是你的不对了,你跟嫂嫂才新婚几日,你就纳妾了,你对得起周老爷吗?”平心而论,若是程子墨跟她成婚没几日就纳妾了,她当然不乐意了,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李平脸色微变,轻哼了声:“若是你这般生气倒好了,周氏一点儿也不生气,相反她还很高兴,有人能伺候我了。”
    这听着怎么感觉很委屈,顾廷菲来了兴致,继续追问:“哥哥,那嫂嫂是不在意的态度,这也难怪。嫂嫂也不喜欢你,不在乎你纳妾那是自然。”
    李平剜了顾廷菲一眼,恨恨道:“你是谁妹妹,帮着谁说话。我可是你哥哥,你怎么向着她说话。就算我们俩之间没感情,她也可以主动找我培养感情,那你和子墨成婚时不是也没感情,如今不是很好,子墨为了你连妾室都不纳,多好!”说实话,他打从心底羡慕这样的夫妻。
    听着颇有怨气的模样,顾廷菲忍住心底的笑意,正色道:“哥哥,我自然是你妹妹了,可我必须说句公道话。嫂嫂的父亲过世没多久,你就纳妾了,这未免太伤她的心了。再者,我和子墨成婚时,子墨那是喜欢我的。既然嫂嫂不主动,那哥哥便主动一些,让嫂嫂知道你喜欢她,这不就行了吗?当然我也知道哥哥既然纳了黄姨娘,自然有你的道理。”李平虽说是将军,但不是有勇无谋之人,他这么做,必定有他的谋划。
    李平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知我者,廷菲也。进宫参见宫宴,我得防着李太后。她能给子墨赐妾,那也能给我赐妾,如此,我还不如自己主动纳妾,不给李太后塞人进来。她一旦塞人进来,可真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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