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尘和沉枫带着昏迷不醒的钟溯进门时,可把她给吓坏了,也不敢多问是怎么回事,听完沉枫的吩咐,就赶紧过来了。

    “相公可还好?”冉凝问。

    “奴婢也不清楚。姑爷回来后就被带进冰窖了。”碧竹回道,随即又问:“少夫人,姑爷到底怎么了?”

    “被人算计了。”冉凝说道。

    她刚才一个人在屋里的时候仔细想了想,格瓦的暗紫色头发又浮现在了她脑海中,综合格瓦的作战方式,冉凝得出一个结论——格瓦是西崖专门派来针对钟溯的。

    格瓦头发的颜色就像是一种诡异的毒,钟溯唯一一次与格瓦有直接身体接触的就是两人在对掌拼内力的时候,也是那一下让钟溯走火入魔了。而钟溯身上的剧毒应该也是那一下被通过内力直接打入体内的。钟溯近段时间以来,内功控制得还算得当,并没有出什么事。能通过这一下直接让钟溯走火入魔,显然是针对他进行了细致的研究和判断,甚至这种毒都是专门为钟溯设计的。

    而格瓦从头到尾都没有指挥作战的任何动作和言语,从开战他似乎就立志于和钟溯单挑。换句话说,格瓦就是为了让钟溯走火入魔才出现的,他的死亡也是在那一刻就被注定了。而格瓦身上带毒却未中毒,除了毒对钟溯有针对性外,恐怕格瓦从小也是在毒中泡大的,他头发的颜色就是很好的证明。

    如果今天跟她一起来的是义父,那这个计谋肯定很快就会被看穿。可很不巧,她是跟尊尘一起来的,他们都没有经验,以至于发现得太晚了。

    有了元衡阳的安抚,军中的人心也稳定了不少,六皇子也跟着帮了不少忙,毕竟他是皇子,安抚起士兵们更让人觉得安心,还比较好赢得将士们的好感,对他日后也是有好处的。

    都沐一前来见过冉凝后,就开始忙于安定民心。施粥之事也没有停下,还不时跟着巡逻的士兵一起巡视,安抚老弱孩童。他虽不是将军,但作为军师,在百姓心中的形象绝对不比将军差,加上他看上去就比较亲和,不像武人粗犷,更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也没有那么大的压迫感。

    钟溯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不过对冉凝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双方大军都休憩了几日后,预料之中,西崖军又卷土重来,整军直逼莲州城。他们似乎是知道钟溯不可能出战了,也多了几分自信。

    这一战的指挥重任交到了元衡阳手中。元衡阳也是打过不少大战的,经验自是不必说,只看到时候能不能压住场了。这次也不需要他大获全胜,只要保住莲州城不被攻陷就好。

    为了以防万一,冉凝给他出了一个不算太好的主意,让他派人去找些过年燃放的烟花和鞭炮来,在实在顶不住的情况下,将这些烟花和鞭炮上绑上厚度偏薄的木片,这样烟花一炸,这些木片的碎屑就会纷飞,虽打不死人,却也可以阻止他们攻城。当然,这也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可好歹先把这次抗过去再说。至于木片的厚度,还需要做鞭炮的师父和木匠商议。时间紧迫,元衡阳先去应战,留都沐一在后方处理这件事。

    好在木匠家中有不少不同厚度的木片,试了几次就敲定了。士兵们赶紧将木片绑好,小心地运到了前线。

    这些绑了木片的烟火最终也是派上了用场,元衡阳带着众将士取得了胜利,虽说情况也不容乐观,但好歹守住了城池。不过烟火数量有限,这次已经用完了,下次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只得再想办法。

    原本冉凝以为西崖军这次怎么也要休息上五日才会再来,可没想到隔日对方又来了。

    这对北鑫士兵的体力绝对是一种考验,冉凝分析西崖之所以能这么快又攻过来,恐怕是将士兵分成了两批,想这样消耗北鑫军的体力,取得胜利。

    元衡阳心中也有些泛愁,但还是不得不去应战。

    冉凝得知消息后,在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才起身对小五道:“带上我的古筝,我们去城楼。”

    小五不解地看着冉凝,但还是下意识地抱起了冉凝的古筝。

    “碧竹,给我准备一桶冰水。”冉凝吩咐完,也没有多做解释,就带着小五离开了。

    碧竹听到冉凝的吩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明白冉凝要做什么了,可还没等她阻止,冉凝就已经出去了。碧竹咬着牙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按照冉凝的吩咐去办事了。

    冉凝登上城楼时,所有将士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迎战。冉凝看着这些士兵们,虽然每个人脸上都带有一些疲惫,但依旧严守着军人的纪律,不敢有丝毫松懈。

    这时,西崖的鼓声先响起。冉凝原地落坐,放好琴,用一首《魂战曲》应了对方的鼓声。

    如冉凝预料的一样,刚弹了不一会儿,她就迷失在了曲调中,双手按照记忆中的曲谱不断地拨弄着弦。外面如何她听不到也看不到,只一味地沉浸在魂战曲中。

    这曲子邪性,她知道。可北鑫输不起,也不能输,所以即便邪性,她也要在战场上奏下这一曲。也许等她清醒后,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她愿见的,可面对一场失败可能性极大的战役,他们谁都输不起。

    《魂战曲》与之前冉凝在战场上代替鼓声的那只战曲不同,它只要被听到,就会让人陷入毫无痛觉、不知恐惧的厮杀中。所以这曲子不宜用内力扩散,因为弄不好,反而也会影响到敌军。

    原本面带倦色的北鑫士兵在听到《魂战曲》后,一个个仿佛失了灵魂一般,只知道向前厮杀,杀掉敌方,而同时又如灵魂操纵着身体,丝毫不觉疼痛,且能辨识敌我。

    可以说这是孤注一掷的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不知过了多久,冉凝只觉得全身一冰,曲音止,冉凝也被从失魂中拉了回来。

    “少夫人,您没事吧。”碧竹在知道冉凝要弹《魂战曲》后,就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来防止失神。当初冉凝第一次弹这个曲子的时候,她已经跟着冉凝了,只是那时她去忙别的,并不在冉凝身边。事后老万平伯也教了她要如何应对,想来老万平伯也是有先见之明的,知道这支曲冉凝可能会再弹。

    冉凝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已经有些崩了,被冷水一激,传来阵阵刺痛。不过她也顾不上这么多,起身去看城楼下的情况。只见北鑫军已经占了很大的优势,但很显然,这些人都跟失了魂一样地在战斗。

    就在冉凝心慌于如何让这些将士们回神时,一阵瓢泼大雨骤然落下,如倒到地上一般,浇透了战场上和每一个战士,也让北鑫的将士们如梦初醒。

    西崖军已经被击退,《魂战曲》的作用失效得刚好。众将士还沉浸在疑惑中,没有回过神来。

    “小五,你去通知元将军回城,这件事怎么圆你自己看着办。我先和碧竹回去了。”冉凝说道。她现在很累,亟需休息,也不知道这一下会不会让她再生病。

    “是,少夫人放心。”小五也跟着失了魂,好在碧竹抬来的水比较多,分了他一点才让他早些回过神来。

    碧竹也没管装水的木桶,拿着带来的披风给冉凝围好,然后抱起冉凝的琴,就随她一起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城中很是空荡,百姓都躲回了家中,士兵们也都压上了前线。

    走到一半,冉凝突然感到后颈一疼,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在失去意识之前,她似乎听到了碧竹惊恐的尖叫。

    ☆、第97章 疯狂

    第97章疯狂

    冉凝醒来的时候,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空气的味道有些潮浊,似乎不太通风的样子,这让冉凝不禁想到了大牢。

    坐起身,冉凝仔细打量着这里,这里像房间,又像暗室,她一时也分不清楚,地方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全,很高的地方有一个通气窗,屋里也没什么摆设,只有一张破旧的床,床上连铺盖都没有。

    冉凝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很是安静,就阴凉的温度看,冉凝觉得这里应该是一间地下室。而究竟是什么人把她绑来的,她还不清楚,不过猜想多半是西崖人。可她一不知道军情,二不会打仗,抓她来做什么?威胁钟溯吗?也得钟溯醒得过来才行。

    她被打昏时听到碧竹的尖叫,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如何了,既然不在这儿,相必对方是没有抓她的。这样也好,她也能安心一些。

    之后一连三天,都没有人出现在这里,只是每日定时会有人送饭过来,饭被从铁门的一个小气窗中送进来,冉凝完全看不到送饭的人,只知道是个男人的手,应该是下人之类的。

    饭食很粗糙,完全不能引起人的食欲。不过冉凝也没有嫌弃的资格,她得活下去才能见到钟溯,所以即便难吃,她还是吃掉了。像这样的吃食她倒也放心,毕竟下毒的机率相对会小一些。

    第四日一早,冉凝刚醒来,铁门就被打开了。走进来的人让冉凝吃了一惊,意外全写在了脸上,“你怎么在这儿?”

    冉姌身着华服,笑盈盈地看着冉凝,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说道:“我怎么不能在儿?鸿王带我出来游玩,我自然可以在这儿。”

    “鸿王?”冉凝脑子里的弦突然一崩,说道:“原来与宁王有勾结的是鸿王,而不是大皇子啊。不对,或者说大皇子只是被鸿王和宁王联手算计了。”

    若是这样,那事情就都说得通了。大皇子与宁王有勾结,想意图皇位,但宁王与鸿王也有勾结,甚至比跟大皇子关系好。大概鸿王承诺的东西更合宁王心意,于是两个人联手,宁王表面是帮助大皇子夺位,实际上是帮着鸿王害他。鸿王原本的计划大概是想让大皇子先斗倒钟溯,然后他再弄死大皇子,这样鸿王的皇位就再稳固不过了。可没想到大皇子并没有扳倒钟溯。

    鸿王大概也是不愿再等了,便和宁王通气,骗大皇子出征,然后借机杀了他。而鸿王在朝中揭发大皇子,不过是想降低镇北侯府对他的防备心,毕竟从某方面来说,他是向着镇北侯府的。

    冉姌笑了笑,说道:“鸿王是要当皇帝的人,除个大皇子算什么?再说,那都是他们男人家的事,我们操什么心?哦,不对,你是得操心,妹夫可还活着呢?”

    冉凝瞳孔微缩,“这么说,我夫君这次受伤也是鸿王的杰作了?想来也是,若非鑫北皇室,谁能对我夫君的情况知道得这样清楚呢?”

    “反正成王败寇,你就准备收拾收拾给妹夫陪葬吧。而我,哈哈,很快就会成为妃子了。”冉姌颇为自信地笑道。

    冉凝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打击她,也没有接话。

    冉姌皱起眉回视她,问:“你看什么?”

    “鸿王并没有跟你一起来。”冉凝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他来了!”冉姌眼中透出一抹慌乱。

    冉凝微微笑了笑,“以现在的局势,他不可能离开京城,除非他傻了。”

    “不!他就是来了!”冉姌眼中的慌乱更明显了。

    冉凝微微呼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猜对了。而且话说回来,鸿王根本没有离京的理由,难道跟皇上说他要见宁王?

    “你在想什么?”冉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冉凝,精神似乎十分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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