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街道,默无声息铺满大楼屋宇顶层的雪,呼吸的白气散开消失在半空中。伸出手,冰凉的温度。异乡的陌生和来自久远记忆中的家乡却重叠在一起,这种怪异的感觉。

    站在空地上,身边的路灯在勉强闪烁一阵后终于伴随着啪的一声陷入了黑暗。金发女子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撇了撇嘴角,她身上穿的这套浅白薄纱的礼服显然不适合在这样的天气中继续穿。凉风吹过时她的手臂上起了一串疙瘩,她走在没有人经过的街道上,此时的夜空寂寥的什么都没有,黑压压的一片。

    路过一家打烊了的服装店,店面很小,但是里面的装潢却精致。对那个关上门的锁不置一言,dysis扯下绾起她头发的簪子,将尖锐的一端插入锁眼里,轻轻转动了一会儿,咔嚓一声那个锁应声而落。

    浅浅勾起唇角,走进去,里面一样冰冷的空气,甚至比外面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在意的挑选了摸起来皮毛柔软厚实的风衣,将风衣披在身上,她整个身躯就都包裹在里面。洁白光滑的脖子还能感受到冷意,她伸出手,指尖流连过一件件围巾,最后在一条铂金色钩边的月白色围巾上停下,围在脖子上有了一阵暖意。

    将脚上白色的高跟鞋不在意的扔在了一边,换上了差不多能及到膝盖高度的高筒靴,一切装备就绪,她从带着的皮包里面取出一叠钱,放在了收银柜的桌子上——至于几十年前的货币在现在能否使用,这就不是她所关心的事情了。

    推开玻璃门,又走到空旷无人的街道上,dysis再看了一眼那个服装店,然后收回目光,不做停留的朝着映像中的那个方向走去。

    明明已经是大半夜了,穿越过半个城市,从人烟稀少的街道到繁华的庆祝典礼彻夜不寐举行的中心广场,又到了接近贫民区的僻静巷子,却一点累的感觉都没有。就像是在梦中感不到疲惫,她现在就如同置身于梦中。

    巷子墙上挂着的巨幅的海报上,角落的位置还留有日期,19xx年。

    时光倒转,过去和现在,现在和未来,未来和过去,接踵而至,重叠交错。

    可惜了,似乎是赶不上night和风的婚礼了。

    不过,会有人代替她好好参加的。

    想到这那双多年未变的天蓝色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叹息,随后却染上了笑意,赶不上那里的热闹,在这个时代,她也可以找到有趣的事做的。

    一个转角就可以看到那一栋公寓房,dysis不由的加快了脚步,然而等到真的走出巷子的时候,却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一片荒废了的建筑用地。

    停顿了好久,dysis才叹了口气,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将挡在面前的小石子踢开。她还是缓缓的走了过去,即使她多年后当做家的地方还没有出现。

    勉强的扯起了嘴角,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还真是糟糕啊,连个安身之所,似乎都没有了。

    就当做是免费观光吧,这么给自己安慰,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能从二十一世纪再倒回二十世纪旅行一遭的。金发女子在已经废弃了的路灯下站了很久,才从那片荒地离开。

    一个人消失在看不清远方的夜路中。

    真是被养娇惯了一样,很想念那个男人给她的温暖的怀抱。

    才这么一会儿,就觉得忍受不了了。

    自嘲般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露宿街头,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可不是个好习惯,还是先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再说。这么想着,最后下定决心一样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不远处,最多一个小时的步程,就可以到西西里的贫民窟。

    她长大的地方。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记忆中已经模糊了的那个人,那张脸,那双祖母绿的迷人的眼睛。

    和多年以后相比,这里几乎没什么变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灯红酒绿,冷暖辛酸,生死存亡,在这个地方每天都上演着同样的节目。

    所谓的三不管地带,政府遗弃的,黑帮漠视的,民众鄙夷的,大抵如此。

    凭着一种说不清的直觉,连她自己都诧异的,没走什么弯路就到了那个破旧的房子前。墙壁上斑驳的刮花的痕迹,生锈了的只剩下一半的门,脏兮兮的坐落在垃圾堆里。

    抿了抿唇,dysis深呼吸了一口气,并不在意那些会弄脏她鞋子和风衣的垃圾,踢开挡住她的杂物,当真正的站到门前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手犹豫的抬起又放下,如果不是房子里什么东西倒地的碰的一声响,她还不知道会在外面站多久。

    只有一个已经不能挡风的窗子,孤零零的挂在墙上,银白色的月光温柔的眷顾着这个空荡的房间,那光朦胧的让人看不清。

    很久都没有品味的酸涩的痛楚,一点点蔓延,爬过心脏。

    蜷缩在角落的那个男人,没有动弹,像是已经睡着了一样。温柔的月光洒满了他的身上,深棕色的凌乱的头发有着没过了肩膀的长度,比起一般男人来说这样的头发过长,长在这个男人的身上让他显得瘦弱不堪又纤细修长。

    其实这个男人长得并不英俊,也不俊美,普普通通的样貌,除了有一双漂亮的过分的祖母绿的眼睛,似乎就再也没有别的出彩的地方了。

    dysis不像他,连眼睛也不像。dysis像极了她从未见过的母亲,这都是在这个男人醉后才说出来的话。

    只有那个时候那双祖母绿的眼睛才会清晰的倒映出dysis的身影。

    在贫民区,从dysis有记忆起,看到的多数是混浊不清的眼睛,她知道没有任何一双眼睛能漂亮过这个男人的眼睛。

    本来不该喜欢他喝酒的,但是偏偏就因为只有醉后才能在那双美丽的过分的绿眼睛中看到自己的身影。所以就是去偷酒,她也愿意去做,然后拿回来给他。

    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一样,记忆的匣子一旦打开,似乎怎么收也收不住——即使那些记忆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如同泛黄泛白的照片一样带着古老的气息。

    指间触碰到这个男人握紧的拳头上,彼此的手都是冰凉的,接触的时候就像是冷到了极点,反而有种刺骨的热。

    “papà……sono tornato(我回来了)。”低喃的声音,空荡荡的房间中回旋着字母的尾音。

    我回来了,你听得到吗?

    很小的声音,本来醉酒的男人是不可能听到的。可是就是在那个尾音在房间中消失的刹那,那个蜷缩的身影细微的动了动。

    那埋在膝盖间的头抬了起来,露出那张平凡无奇的面庞,那上面泪水满面,祖母绿的眼睛藏在泪水下,闪烁着朦胧模糊不清的光。

    一瞬间如同希腊男神般俊美。

    明明是那样普通的容貌,可那样惊心动魄的美丽却偏偏从这种神情中透露出来。

    “viola……viola?你回来了?亲爱的,il mio tesoro(我的珍宝)……”那种巨大的希望的光从那双祖母绿眼睛中绽放,使这个病态苍白羸弱的男人看起来健康而深情。

    “sono tornado……”在怔愣了很久后,dysis才敢把手放到他的脸庞上,和手一样凉的触感,但是有些胡子渣摩擦在手上,才没有那么冷。

    viola——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得见的永远都是那个早早就逝去了的女人

    只是,她们那么相似。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男人喃喃的说,手抓着dysis的手腕,紧紧的骨头都勒进去了一样。

    “dysis才只有这么点高,但是已经很像你了……”

    “以后我们一起照顾她好吗?不要再离开了……”

    “她在哪儿呢?”强压着那种汹涌而出的痛楚,dysis轻声问。

    “她……”男人像是忽然就被惊醒了一样,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慌乱的看着空荡的房间,“等等……我去找她,这么冷,她一个人在外面,她那么小……”他甚至连在他身后的“viola”都来不及再顾虑,男人赤着脚就冲出了房子,在寒冷的西西里的冬夜奔跑。

    没有追出去,dysis靠着墙壁坐下,泪水落在冷的麻木了的手上没有过多的感觉。

    还是在乎的,这样就够了。

    脑海里反复播放的身影,reborn,沙耶,沙白……真的才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想念的痛到说不出话。

    还有,那个刚刚冲出房子的男人,那个有着漂亮的祖母绿眼睛的被她称为父亲的人。就算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以为褪色了的不在意,但是再遇见了,才发现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扯起了唇角,似乎这个房子里也没有这么冷了,快回去吧,这个时代太过陌生了。

    reborn,来接我好不好?

    头偏着靠在墙上,呼吸渐渐均匀,在这个静到了极点的房间内,再没有打扰。

    作者有话要说:看出来了吧?这是10+dysis回到小dysis的时代……

    马上reborn就要出现了,呵,然后就是调戏~~~~

    咳,说一下,加上这章番外,还会再放一章番外。

    剩下的其他几章番外都会放在定制里面,总觉得应该多给点福利的样子。

    我……我写dysis的正牌爸爸桑忽然停不下来了啊呜……为什么我把爸爸桑写成了是个弱受的感觉?

    不不……我觉得我该回炉重造了tat……我,我一定让reborn马上出现……

    下章如果不调戏青~涩~的~少~年~reborn我就去切腹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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