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觉得武先生此法甚好,料来应是无妨。当下便是依照此法,用四处的树藤是各自缠绕于腰间。待到众人是一并整备完毕,便又抓紧时间赶路。

    此刻众人心里皆是一直记挂着柯迩震西一行僰人的安危,因此不知不觉中,脚下也是变得疾快了起来。

    此时,两名稍识些路的僰人是走在前列带路,而柯迩遐义则是紧随其后。再后就是墨翟和另外两个僰人,包着仰阿莎是将她给保护了起来。而武维义与杜宇二人,则为之殿后。

    众人行了不多时,武维义倏然间听得前方竟是有人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只感觉到腰间的树藤一紧,好似是被人往前拉了一把似的。

    “前方如何了!”

    武维义赶忙是向前惊呼了一句。而后,只听得前方僰人是回转过来报告:

    “是有一个兄弟陷入了泥泞!倒是不深,武先生不必担心!我等只需是合力,并可将他是拖拽出来!”

    果然,那僰人说完之后,前方数人便是一同用力,拉拽着树藤便将此人是从泥潭中是拉了上来。

    此人虽是被拖出,但眼下着实是无比的狼狈!身上的衣裤一大半都被泥浆是吸在了烂泥里,几乎是打了赤条。

    除此之外,当此人的左腿是陷在泥浆里面时,却好似是碰到了锋锐的石片。一时情急之下,不小心被那石片给割破了,顿是鲜血直流,混在泥浆里呈现出一种颇为奇怪的颜色。

    经此一难,此人是被吓得不轻。自拖上来之后便是一直脸色煞白,且一直在那微微颤抖着,无论自家兄弟是如何安慰,都毫无作用。

    僰人自古尚武,而这些后生则更是性烈如火。然而如今身犯险境,放眼四周入眼的又尽是茫茫泽滩,真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此情此景又岂能不令人心怵绝望?!

    能将这些个骁勇的僰人后生是给吓成如今这般的模样,却是有些超乎武维义的想象。

    “罢了!人没事便好,此刻情势危急,万万耽搁不得!且是替那小兄弟是处理一下,稍事休息后大家便继续出发!”

    柯迩遐义心中虽甚是操切,却也知此事急不来,因此只能是挂着一脸的无奈。

    待众人是休息了片刻之后,便是再次启程赶路。但是,只行了又不多时,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却又是再次上演!

    只听闻另一名僰人在前行之时,竟又是陷入了沉泥沼泽之中,且此人陷得比前人似是更深了一些!与方才如出一辙,众人只得是再次合力将此人拖出泥潭。

    “这些后生不晓事!怎么带的路,净往那烂泥坑里跳!简直蠢得似头豕猪似的!看来还得是要本豪亲自开路才行!尔等都给我闪到身后去,便让本豪来带路!”

    柯迩遐义此言,显然是说得极不满当,于是当下就解了树藤,将自己换到了队伍最前,继续是以大步流星的带着众人继续往前赶路。

    柯迩遐义原本作为一名羌人,本身走商之时便是对各种地貌是见多识广。如今又居于僰地十余年,按理说,在今日这一行人中,对于丛林的熟识程度,柯迩遐义若论第二,恐怕便无人是敢当这个第一的。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柯迩遐义亦没走了多远,竟也与他们先前一样,一脚踩进了泥潭并是深陷其中!

    而他硕大的身躯,顷刻间便被吞没了将近一半,众人合力拖拽,却无论如何也拽他不动。

    正当众人是一筹莫展之时,好在墨翟是有备无患,于出发之时便已料到了此行的艰难可能远超想象,因此随身倒是带了不少的器物出来。

    赶巧周围正好是有一棵枯树,虽是光秃秃的树干给人一种摇摇欲坠之感,但毕竟已然是附近最能赖以承重的物什了。

    只见墨翟从自己的皮囊里径直掏出了一副类似省力滑轮的小工具,将此滑轮是固定在头顶的树梢,而后滑轮中间抽头是甩给了柯迩遐义,另一端则是由众人一齐合力拽着,竟将柯迩遐义是给一点一点的给拽了出来。

    待柯迩遐义被拉上来后,不禁是喘着大气,指着树上的滑轮是连连说道:

    “好家伙!要不是……要不是靠着这玩意儿,今日只怕是难逃此坑呐!”

    墨翟在一旁却是不言不语,微微浅笑一声,便只管是将自己的那些个“小玩意儿”给重新拾兜起来……正当众人要继续赶路,武维义却是思索了片刻,只觉得如今这里实在是太过蹊跷,于是往前便大呼了一声:

    “且住!……不对!此事有恙!”

    众人愕然,转过身来是面面相觑,皆挂着一脸的疑惑之相:

    “武先生?!不知是有何蹊跷?”

    武维义一边思索着,一边是与他们回道:

    “我等行到半路一直是安然无恙,然而方才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内,便是已有三个不同的人皆是陷入了沉泥沼泽之中!若以此观之,只怕我等如今已是被这一片沼泽给团团围住了!”

    武维义此言一出,众人惧惊,却又是无人不信!

    只见武维义当下取了路旁的一根藤枝便在地上一边画着,一边与众人是解释言道:

    “诸位且看,我们如今沿着歌谣所指,一路是直奔西南,直到此处才真正的见到了沼泽。方才两个僰人兄弟的排头,均是跌入了泥坑之中。而后过不多时,柯迩寨主亦是步了后尘,且是陷得越来越深……诸位再且看周围的几个地方,自此处环视,植被越发稀疏,与远处草木可谓是大相径庭!而远观周边其植被草木之状,如今这里分明就是围成了一个圈来。因此足可断言……此地就是一处环形的沼泽,而我们众人,皆已是被困在其中了。”

    武维义说的这番话,着实是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武维义见众人皆是一脸迷糊,便又掏出一张自己凭借记忆,一路大致描绘出的地图,并在上面是用手指沾着泥是点了三个地点给众人观看:

    “大家且看此地,这三个地方成一‘品’字。而这三处又均为沼泽境域……”

    正当武维义是在地图上指指画画,柯迩遐义却早已是全然没了耐性:

    “不必这般复杂,大不了我等只需是按着原路折返回去,不就能脱得此地?这沼泽又没长腿,总不能是追着人跑吧?!”

    武维义听罢,却是径直摇了摇头:

    “只怕……如今却是真的逃不出去了,原本倒是有那么一线希望,但是拖延至今,只怕是为时已晚……”

    “为何?!之前我们来路是旱路,最不济不过就是原路返回,为何现在连调头却也不成?!”

    只听得柯迩遐义又是一阵的暴跳如雷,极为恼火的说着。而武维义则是继续与众人解释言道:

    “如今我等所入的这一片沉泥沼泽乃极为特殊的一种!在我们那被称之为潮汐沼泽!这种潮汐沼泽,和普通的沼泽最大的不同在于,潮汐沼泽就好似河水潮汐一般,是会随着日夜的交替而出现亦或消失……此等沼泽最是凶险,因为它何时出现,何时消失皆无定数,是故最容易在不知不觉间便深陷其中!……大家且看脚下,方才我等走过的旱地,布有灌木乔木。而如今此地却大多都是些轻浮的蕨草。这便是最明显的征兆!”

    众人闻得此言,立即是朝着周围张望了一番。原先却还不曾注意,被武维义这么一点拨,众人顿是明白了过来。只听武维义是继续往下说:

    “在潮汐沼泽境地,灌木和乔木皆无法植根,因此难以长成。而轻浮的蕨类却是可以!分明周边气候一样,却为何唯有此处只长了些苔藓地衣?……而且诸位是否觉察出来,如今我们脚下的泥土,是否已然愈发的松软了?!只怕是再过得一时三刻,这片沼泽的范围还会扩大,届时只怕更是泥泞难走了!……诸位若还不信,我等亦可现在就走一次回路试试,不过依我之见,只怕是凶多吉少呐!”

    武维义此番虽是把话讲得也不可谓不明晰,但众人却还是想要试上一试,毕竟若是什么都不做,那就好似是坐以待毙一般!而武维义也没有反对,毕竟方才言语说到底也不过是些猜想罢了。

    然而当众人是重新出发后不久,果然发现此时的来路,竟已是完全变了模样!

    武维义见得此状,不禁是更加确信了起来:

    “方才我等走出树林,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而且时不时的还能再地面上,发现浮萍,泥螺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本不应该在旱地上出现的!当时我等倒也并未多想,现在想来,那不就是所谓潮汐沼泽的征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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