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众人皆是大惊,却也知武维义的本领,既是说得此言,便定是有九成的把握。因此,亦是心下稍定。

    议定过后,武维义则是先找到了戌僰,遣一死士前往僰寨送信宣战,宣战信中也是极尽辱没之能事,更是扬言要取了默部首领颚鲁默的项上人头!

    待那送信的死士将宣书递呈给了鄂鲁默,鄂鲁默一看便是雷霆大怒,却又是颇为不屑的蔑言道:

    “哼!谅他们如今区区不过两三百人,竟还敢是与本豪叫嚣!若不让他们领教领教本豪的手段,却还当我是与那摩雅二酋一样,都是些酒囊饭袋之徒!……来人!将此人是割去耳鼻,哄将出去!”

    那名僰族死士竟也处之泰然,不等旁人来撵,便是一人往帐外走去……一旁的朱天宗师亦将信细看了一番,只觉此信言语这般寻衅,显然是有些蹊跷!

    “大酋,据我教中探子来报,如今对面是藏有一人,名唤‘武维义’,此人便是百濮之祸首!本座今番入夜郎,便是要来诛杀此贼!然而此贼亦是颇为狡诈,确是极难对付。此信有诈,不可不防啊!”

    默部本在夜郎势力不大,言语轻微,又地处于四方蛮族所必争之地,因此扼守四方要地尚且是自顾不暇,于夜郎武、乍两部面前便只得是表现得低调些,更无有心相去掺和夜郎继嗣之争。

    而此番颚鲁默竟是亲自出马,所图却是甚大。因此,压抑已久的秉性可谓得到释放,对所求之事也都是志在必得。何况如今武维义他们不过是些僰族残余,算上逃脱走的蜀卫,充极量不过两三百人。因此,这颚鲁默又如何会将那些个散兵游卒是当一回事:

    “天师未免也太过于谨慎,对方满打满算不过三百人,咱们如今是十倍于他们,难道还怕他不成?你说的那个‘武维义’说到底亦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又不是天上的神仙,怕他作甚?本豪这便是去会上一会,瞧瞧他究竟是有何能耐!”

    朱天宗师听罢,知道这颚鲁默如今是为信中内容所挑,不禁是叹息一口,再以苦言相劝:

    “酋豪,切勿是小视了此人……此人可是身怀火……”

    朱天宗师这一言尚未说完,便被颚鲁默又是一语打断。只听他是颇为豪爽的笑道:

    “天师不必多言……天师为本豪能这般的出谋划策,便已是足够。然而要论打仗之事,却还需是本豪亲自来办!”

    鄂鲁默当即下令点兵,在僰寨周围蓄势待发。他如何能信区区一个武维义,又如何能够是以弱于自己十倍的力量来打败自己?

    ……

    再说那名死士被默部割去耳鼻之后,一路是淌着血渍,忍着割去耳鼻的剧痛往营地回赶。

    待到了武维义营张之外,武维义在其帐内听得外面的消息,便一个箭步是飞将出去,却也顾不得他的伤势如何,只管是与他详尽的打探了一番敌方营中诸如灶口、人马、器用的情况。

    待那名死士是将敌营中的情况悉数与武维义是抖搂了出来,武维义这才让左右是将他给搀扶了下去并好生照料。

    而就在这名死士出使之时,武维义与墨翟却也没有闲着,领着僰人是在不远处的密林内紧赶慢赶的一通布置……

    待将诸事备齐,他们便是自林里出来,却又远远看到柯迩遐义竟带着僰人竟然是与戌僰所领着的蜀卫在那对峙着,气氛异常紧张!

    武维义见状,知道定是出了事,便赶紧是疾步上前,但听柯迩遐义是冲着戌僰吼道:

    “让开!僰族危亡,本豪实不能在此是坐视不理!便是死,本豪也要与他们是死在一处!”

    戌僰知其性烈,这一出去便要坏事。因此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让他们走脱:

    “一切还是待武先生回来再说!戌僰本亦是僰人血脉,僰族存亡,戌僰也是心急。但是如此莽撞行事,只能是坏了先生运筹大计!还望寨主三思!”

    柯迩遐义闻言大怒:

    “夫人受囚,子民危亡,你却让本豪如何冷静?!”

    只见仰阿莎亦是从旁附和道:

    “就是!你这个人自称是有我僰人血统,谁知真假!即便是真,也绝非是养育于此,跟我僰族又能有几分感情?……这般苟且偷安,分明便是一心只想着如何自保!”

    杜宇眼看如今局势竟是有些压弹不住,便亦是面露难色,劝道:

    “寨主与阿莎妹妹确是不必这般操切……这二十日之期也尚余数日。权且是稍安勿躁,一切待武维义他回来再说……”

    就在众人纷纷言语之际,武维义已然赶到。柯迩遐义见是武维义这般匆乱赶来,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原来,他在武维义走后,就他的火爆性子,实在是坐立不安。于是越想越急,最后终究是按耐不住,想要领着僰人一起杀入僰寨,更是将武维义此前的嘱咐皆是抛之脑后。

    武维义倒也没有责备柯迩遐义,只背过身去,是与戌僰急忙言道:

    “戌将军,距前五里,还烦请深挖战壕,以备战时之需。”

    戌僰得令,只“诺”了一声,便二话不说,径直领队而去。此时,武维义这才又转身回来是对柯迩遐义说道:

    “遐义兄,此番诱敌便交予戌将军处置。你领一支人马伏于丛林之中,一会墨弟会带你过去。不过,在此之前尔等还需是外换一身行头……”

    柯迩遐义得知如今武维义竟是有了吩咐,知其定然是有了妙法,不禁大喜,于是抱拳捶胸只言了一句:

    “好……!遐义得令!”

    武维义此时又将柯迩遐义是引到一旁,并与他是悄悄言道:

    “遐义兄,待是对方露头之后,勿要声张,也不要恋战!只管是往南面奔逃,此番万万不可有分毫闪失。否则计策不灵,想要再救得巫主可就难了!”

    柯迩遐义想起之前曾是不听武维义之言,险些便吃了大亏。这次又是关系到妻女安危,他自知是更要谨慎小心些:

    “诺!武先生且放宽心,遐义纵是无谋,此番亦不会是再莽撞误事了!”

    武维义又将墨翟是一并拉到身边,并是与他二人嘱托言道:

    “贤弟,你将寨主是领到位置之后,自己也要依计行事!万万不可大意!”

    墨翟应了一声,与柯迩遐义是从旁做了个手势:

    “来,寨主这边请!”

    柯迩遐义这边是要领队离去,仰阿莎见他三人是神神秘秘的,好不奇怪。顿是勾起了她的兴致,便想跟着墨翟是一同前去。

    正巧是又被武维义给撞见,武维义不禁想起上次对付乍部战象之时,这阿莎姑娘所惹出的意外。此番实在不想是再节外生枝,于是立即是叫住了仰阿莎。

    但依着仰阿莎的个性,她却又如何肯听?

    “怎么?武先生难道又是要欺我人小了不成?!”

    武维义知道自是不能明言让仰阿莎老老实实待着,这样反倒是会让其更加胡闹,于是便立即是换了一个说法来:

    “呵呵,阿莎姑娘说笑了,武某确是有件天大的事情,还想要委于姑娘呢!”

    阿莎一听,不禁是欣喜若狂,不曾想到,这武先生竟还给自己是派了个“天大”的任务来。

    “呀?!却是何事?武哥哥但言无妨,我阿莎定能做得妥帖!”

    “此番战事凶险无比。因此,待其战事一开,武某只怕是要忙于应付外敌,更无暇顾及其他。而如此一来,公主的安危便得不了保障。因此,还烦请阿莎姑娘是能够守在公主身边,护其周全。不知姑娘是意下如何?”

    仰阿莎本就对杜宇是颇为欢喜,与她更是以姐妹相称。听得武先生这么说,又看了一眼远去的墨翟,却是一声嬉笑着言道:

    “既是武先生相托,阿莎自当从命!……宇儿姐姐,如今但有我仰阿莎在,便不会有任何危险!”

    杜宇自认可以自保,但武维义的用意她也是心照不宣。当即展颜笑道:

    “阿莎妹妹,那姐姐可就要仰仗于你了。”

    武维义知道杜宇向来是冷静自处,自是能将阿莎稳住。只是,他依旧是有些放心不下杜宇这边,毕竟这仰阿莎可是个出了名的小祸精,一刻都不能令人消停:

    “宇儿,你们……你们可要千万小心。”

    杜宇听得武郎这般关切,自是甘霖于心:

    “呵呵,武郎放心便是。倒是武郎自己,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二人辞别,武维义又只身来到戌僰所挖战壕处,此时那些士兵是依旧在忙碌着……而武维义再向前遥遥望去,但见僰寨之内,夜郎默部的雉锦大旗于风鼓之中是招展不止,且隐隐还能看到那里似是点兵列将!

    戌僰不无忧虑的与前来巡视的武先生问道:

    “先生,如今敌众我寡,此番又无坚城可守,果真是能打败得了对面这一个精锐之师?”

    武维义只微微一笑,若是说十足把握,那自是没有的。更何况,敌营之中还有个足智多谋的朱天宗师,与他已是数次交手,双方的那些个伎俩都已算得上是心知肚明。武维义自知若想要再骗过他,委实是有些难度的。但他也知道,此时此刻却也不能是在戌僰面前表现出来任何的迟疑犹豫:

    “呵呵,戌将军多虑了。维义多少于此处也是呆了一段时日的,对这周边可谓已是了如指掌,诸位只需依计行事,便不愁那鄂鲁默不入死地!”

    若是旁人说来,戌僰自是不信的,但是如今此言毕竟是出于武维义之口,确是又令他不得不信:

    “嗯……有武先生这句话,戌僰也就放心了。只是戌僰如今却有一事不明。话说敌众我寡,最忌与之拉锯,既是无法拉锯,却为何还要我等深挖战壕?若是撤走不及岂不要自陷阵脚?”

    武维义闻得此问,不禁是咧嘴一笑:

    “嗯……戌将军此言确是在理。不过,此番深挖战壕却并非是要与他们拉锯!方才得报,说敌营之中是备下了近百匹战马,想来对手定是以骑手为主!而这些个壕沟,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够下马徒步!戌将军,待会你只管是退到壕沟后方,若是来人,便只管与之短兵拼刺一阵!但切记,切勿恋战,待其尽弃了马匹,便可往回撤走,不得有误!”

    戌僰听罢,便是恭身应道:

    “喏!武先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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