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尤女见爱女如此愤愤而入,却也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于是不禁问道:

    “阿莎!众人如今都在此处说着正紧的要事!你这般冒失,成何体统!哎……可当真是令人不省心呐!”

    仰阿莎一脸气呼呼的来到九黎尤女身边,双手搂住母亲,又带着几分哭腔言道:

    “母主!……那……那黑炭实在是欺人太甚!”

    “黑炭?!……”

    九黎尤女一时却根本不明白仰阿莎所言及的“黑炭”究竟是何意味?不过,柯迩遐义之前这一路跟随,自是知晓的,便当即回道:

    “你们俩……又怎么了?话说这几日相处得不一直都还挺融洽的嘛?如何转眼又变得这般哭闹了?”

    只听仰阿莎是轻哼一声,又略带怒意的是在那怨道:

    “哼!谁要跟他融洽了!……父豪,你们可不能被他那套敦厚老实给骗了!那黑炭可不是个好东西!……”

    仰阿莎说了半天,却也没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此时毕摩也知道,经仰阿莎这么一闹腾,这夜郎之事亦只能且住,于是便向九黎尤女是告辞言道:

    “天色已晚,我等所议之事,可于明日再谈!既如此,那在下暂且告辞……”

    毕摩说完,便是先行离开了。而武维义和杜宇确也想知道方才墨翟和仰阿莎究竟是发生了些什么?因此,他二人便亦是匆匆辞别,去往墨翟住处查探。

    而此时,外面的篝火晚宴已是入了尾声,大伙儿尽兴之余,有些人也顾不得体面,竟是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可谓是一片狼藉。武维义和杜宇于宴会上未曾寻见墨翟,便是径直来到了墨翟的屋子。

    武维义叩门,在得了里面回应之后,与杜宇是一起推门而入,只见墨翟神色有些慌乱,匆忙站起。且黝黑的脸上居然透着些许绯红,借助着屋内的黑油灯,更是醒目非常。

    杜宇上前,径直便与墨翟问道:

    “翟弟,仰阿莎方才一脸委屈的样子,只说是在生你的气呢!究竟你二人之间是发生了什么?”

    墨翟闻言,居然是显出了扭捏之色,一双手亦是无处安放,两颊更是显得潮红。

    武维义见他这般模样,不禁是哈哈大笑:

    “哈哈哈,贤弟啊!大好的男儿,发生了何事,却能让你变得如此拘谨?”

    墨翟忽而叹了口气,有些沮丧的说道:

    “晚宴之时,阿莎姑娘便一直缠着翟,非要与翟拼酒。然而兄长亦是知道的,翟向来不胜酒力,翟与她已是明言,她却依旧是不依不饶。其实无非便是想要翟于当众出个丑,好在第二天再是嘲弄一番。因此,翟自是不肯的,便四处躲着她。谁知,却终究是躲不过去。随后,翟便托言是要净身洗浴,提前离了宴会……哎,岂料……岂料……”

    武维义听到这里,只得是强忍住笑意,并是继续问道:

    “该不是……贤弟你洗澡的时候……?”

    墨翟一听,知他二人定是误会了,便连连摆手言道:

    “不不不,这倒是没有的。其实……是翟洗完之后,尚未来得及整束衣物,却听得门外阿莎她竟是要叩门而入。翟于情急之下,只得是随手裹了一件兽皮便去开门相迎。谁知,却还没来得及开门,她便已是擅自闯了进来,我们两人正巧又撞在一处。而由于浴房内潮气甚重,脚底便难免打滑。阿莎她也是被惊了一跳,将翟推开后脚底再一打滑,整个身子便往后仰去。翟见了,便无意识的去拉了阿莎姑娘一把,不料……不料……”

    这桥段于武维义而言,简直就是似曾相识,要说在二十一世纪,这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因此,武维义再也忍耐不住,又是一顿哈哈嬉笑:

    “哈哈……为兄知道了!是不是阿莎只抓了你的兽皮一角,而后你身上的兽皮便被阿莎给扯去了?!”

    被兄长一语说中,墨翟恨不能立即寻个地缝便钻下去,杜宇也只觉得此事未免太过凑巧。不过,此事归根究底,还是仰阿莎自己莽撞造成的。

    只听得墨翟又是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又吞吐说道:

    “呃……然后阿莎姑娘便打了翟一击耳把子,并是掩面夺门而出。翟本想追去,但无奈……身上一丝不挂,却又如何能够出门?!待整束了衣物,知她必是走远,便只得是回了屋子,坐在此处发呆,待兄长回来再议……”

    知道杜宇在旁,武维义也不能太失了仪态。嬉笑过后,便是一直在那强忍着。待其言罢,便是半开玩笑的与翟宽言劝慰道:

    “呃,这个嘛……贤弟也无需太过自责。阿莎姑娘性子顽劣,若得如此整治,没准……呵呵,没准反倒是好事一件呐!”

    武维义的话没有说完,发现杜宇却是冲他直摇头,并是改口言道:

    “哎……武郎尽是说些胡话,哪有你这般劝人的。翟弟,此事错不在你,你也不必过于挂心。至于阿莎那里,届时我去替你说辨一番即可,你亦无需多虑。”

    墨翟虽然经过武维义和杜宇的安慰,但是墨翟心里却依旧是五味杂陈,不知所措。

    ……

    另一边,柯迩遐义与九黎尤女听得女儿在那是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停,且翻来覆去却也只是这些个内容。不禁是被她搞得有些哭笑不得:

    “阿莎,你当真是胡闹!这件事说起来可也怪不得人家墨翟,别人好端端的在浴房洗着,你一姑娘家的,如何能这般不分轻重?!显然此事,便是你的不对!”

    仰阿莎听得父豪竟是替那黑炭说话,气呼呼的回道:

    “谁说阿莎没轻重了?!父豪,你怎能替一外人说话?哼,你以前可不是这样!阿莎明明进那屋子前便已是打了招呼的,那黑炭在里面也喊‘好了,好了!’,他若不喊这两声,阿莎会进去吗?分明便是那黑炭欺我!”

    柯迩遐义见阿莎这般无理取闹,也是没了脾气,只得是叹息一口:

    “哎……!阿莎呀!你以前还小,胡闹也就罢了。现在好歹已是十三四岁了,难道就不能成熟一些?你就算不说,父豪也能猜得出来,你在那屋外打的那几句招呼,那也能叫‘招呼’?墨翟在里面,听得你这般的‘招呼’,又怎能不惊?!哎……似你这般不谙世事,将来又如何能够接得你母主的位子啊?!……你呀你呀!是时候应该长大啦,你已经不是再能任意胡为的年纪啦!”

    仰阿莎听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禁是努着嘴,跳脚怒道:

    “哼!父豪讨厌!不与你们说了!阿莎自己想办法去!”

    仰阿莎说完,扭头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九黎尤女见了,亦是无奈的看了一眼柯迩遐义,与他不无担忧的说道:

    “哎……阿莎她这般顽劣,皆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太过宠纵,若如她这般去了夜郎,又怎能令我二人放心得下?……”

    柯迩遐义闻言却是一笑,四下无人,便伸手是将九黎尤女给揽入怀中:

    “阿莎是我二人的掌珠,宠爱纵容的可不止你一人……其实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想你当年予我下蛊之时,其顽劣心性可也不亚于如今的阿莎!可如今,你不也一样成了一名合格的一族之主?”

    九黎尤女听柯迩遐义提及往昔岁月,将头埋在柯迩遐义健硕的胸前,搂住他的熊腰,心中柔情顿生……

    “遐义你这莫不是在责备尤女?可还曾是在埋怨尤女当年替你下了那噬心蛊?”

    “呵呵……这又如何会?遐义能得与夫人相伴一生,此生已是无憾……”

    ……

    待仰阿莎是疾奔出了山洞,却是越想越气,并于心下暗忖:

    “那黑炭着实可恶,不给他一些教训看看,以后还不欺我更甚!不行,这事不能就如此了了!”

    其实众所周知,墨翟素来就老实本分。要说出这幺蛾子,哪个却还能比得上她仰阿莎来?不过仰阿莎她自己可不这么想,说干就干,带她回到自己房间,随手拿了一个蛊瓮便往墨翟的住处赶去。

    仰阿莎所拿的蛊瓮,里面所养的皆为颠蛊,中者虽是无害,但会心慌、眼眩头昏、笑骂无常,俨如疯癫。不过此蛊虽然听起来可怕,其实解蛊也并非难事,只一般的巫姑均可解得。

    仰阿莎亦不过是想让墨翟当众出次丑罢了,仰阿莎即便再是胡闹,也断然不会拿墨翟的性命来开玩笑,所以虽看似甚为随手,其实却也多少动了一番心思。

    仰阿莎携着蛊瓮,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墨翟住处,又躬身伏于窗外,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待她确认屋里无有声响。不禁是冷哼一声,微微撬开了窗户,并使其露出了一条细缝。

    仰阿莎凭借着印象分辨出墨翟睡觉的地方,将蛊瓮打开,取了一只蛊虫,又取了些许蛊粉是用手指揢住。修长的手指再那么轻轻一弹,蛊粉径直便漫散着弹进了屋里。

    仰阿莎放得一条蛊虫出去,那蛊虫便似是听得懂人话一般,径直朝着蛊粉所弹的方向挪去。仰阿莎再是盖好了蛊瓮,心中念道:

    “哼!臭黑炭!死黑炭!让你明日出个大丑!好予本姑娘解气!”

    正当仰阿莎转身要走,岂料迎面竟是走来一个黑影。仰阿莎本低着头,又走得急,一头便撞了过去,正中那人的胸口。而与此同时,那人也同样被撞得是不禁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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