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叹了口气,服侍他更衣梳洗过后,与他一块儿出了门,云臻将黛玉送到了景阳宫,这才往前头去。
    皇太后正在抹眼泪,黛玉进来后,她道,“不瞒你说,我和祝氏还有你母亲,年轻时候儿,也是极说得上来的,只不过后来,各自成了家,这才越走越远。她当年那点心思,估摸着你也是知道的,只是时过境迁,如今我们都老了,最怕的就是黑发人送白发人。听说卫氏也就这两日的光景了。”
    黛玉还记得当年在铁网山的时候,祝氏带卫氏进来给当时还是荣妃的皇太后请安,她也是与卫氏打过交道的,花朵儿一样的人儿,竟然这么快就活不了了?黛玉也未免落下泪来,“谁能想得到啊?”
    “是啊,我想着,这件事闹到这份上,也不能不管了,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我一想到那孩子说是和珣哥儿一样大小,就这么没了,我的心就疼得难受。”
    黛玉道,“母后还是要多顾忌身子才好,依媳妇看,这件事还是责令刑部办理,叫他们来查个清楚,若果真事有蹊跷,有了证据,也是依法论罪,谁也说不出好歹来。”
    皇太后道,“你说的是!”说着,便叫了严铎来,“你去前头跟皇上说一说,叫他把这件事交给刑部处理。”
    卫氏得了这消息,精神竟好了许多。鸳鸯道,“皇后娘娘最是正直,如今刑部接了手,必定是能查出水落石出的。奶奶多撑着些,说什么也要给哥儿报了仇才走。如若不然,奶奶这一走,倒是把位置给腾出来了,就算是到了地下,也不甘心,反倒是叫害了哥儿的凶手,得了好处。”
    卫氏“嗯”了一声,挣扎着起身进了一碗粳米粥,她牵着鸳鸯的手,流着泪道,“我还得谢谢你,将来我若是走了,必定会叫你二爷善待你。我知道,你说的这些,叫我做的这些也有你的私心,不过没关系,我嫁到这家里来,本就不甘,有了哥儿,我也打定了主意,不争不抢,好好儿把哥儿抚养长大,将来也是我的依靠,谁曾想,有人就觉着我这是懦弱,偏要争我这个位置了。”
    鸳鸯道,“奶奶是想岔了,妾身说句不该说的话,便是如今奶奶把这位置腾出来了,也未必是她的呢,奶奶何苦这般自苦呢?”
    卫氏摇摇头,“在这家里,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我只盼着抓住了凶手,为我那苦命的孩儿报了仇,我好下去陪他。”她说着又哭了起来,鸳鸯难免也跟着哭。
    王夫人来了,门口丫鬟报了信儿,卫氏也没有收拾眼泪,依旧呜呜呜地哭得够了,把王夫人在床边上晾得久了,这才故意道,“太太来了,我竟没看到,金姨娘,服侍太太坐,给太太倒茶。”
    王夫人忍着气,开门见山道,“刑部的人来了,家里如今乱糟糟的,哥儿没了,我这当祖母的难道会不难过?”
    卫氏喘着气道,“太太不必跟我说这些,您是当祖母的,兰哥儿是您的孙子,如今那一个肚子里怀的也是您的孙子,您的孙子不是哥儿一个,可我当母亲的,就他一个。我是要死的人了,我也不怕死,太太何必逼我太甚呢?”
    当日,哄着哥儿吃下汤圆的竟然是坠儿,坠儿被提审,先是自己就慌了,一股脑儿地全交代了,说是薛姨娘给了她一百两银子,又一根虾须金镯子,叫她喂了哥儿吃汤圆,吃的时候,挠了哥儿痒痒,哥儿便呛着了,就这么被憋死了。
    卫氏得了这消息,躺倒在床上,又是哭,又是笑,当夜,她把鸳鸯支出去后,在自己卧房里点了一把火,可怜,正是秋高气爽的日子,又起了西风,整个荣国府烧得一片精光,几乎牵连了隔壁左右。
    京城里一片哗然,云臻大怒,革了贾政的职,夺了其爵,昔日煌煌的荣国府如今只剩下一片废墟。当夜,宝玉不知去向。薛姨娘因腹中有胎,不便行刑,只在牢中待着,产下一子后,因错过了秋刑,只能再等来年。
    黛玉叫人把那孩子带去给尤氏抚养,并赐下名来,叫“贾桂”,尤氏欣然领命,也明白,有了这孩子,将来也是个傍身的资本,哪里有不答应的?
    贾氏进来了,说是王夫人去了林家,找到她哭诉,说贾桂是宝玉唯一的一点血脉,如今虽说没有了父母,可祖父母依旧健在,怎地就不让她和贾政抚养,贾珠夫妇抚养也比尤氏抚养要好。
    “娘心里必定也是这么想的把?说起来,原先珍大哥哥和母亲的血缘比珠大哥哥,比舅舅他们都要疏远一些。可是,母亲怎地就没有想过,抚养孩子,重要的并不仅仅是血缘,还有品性呢?母亲怎地不问问二舅母,宝二哥哥的嫡子是怎么没了的?宁荣两府的爵位,这些年来,一直岌岌可危,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若不是皇上还顾念旧情,就凭他们之前做的那些事,爵位早就没了。如今,好好的荣国府,一把火烧了,他们不但不反思自己,反而还在计较这些,就凭这一点,我也不可能把孩子给他们抚养。”
    正说着,说是探春递了牌子求见,黛玉忙叫进来。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探春进来了,见贾氏也在,行完礼后,探春道,“姑妈是太太托了进来找皇后娘娘兴师问罪的吧?不瞒姑妈说,我也是为这事进来的。”
    她抹了一把泪,也不给话别人说,一股脑儿地道,“我早就说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偌大的一个家,从外头杀来是杀不死的,更何况还有皇上和皇后在旁边照看着,若要寻死,非的是自己人在里头杀,这才杀的死。果然,就应了我这句话了。”
    明月叫小宫女捧了水和帕子来让她净面,探春这才冷静下来,把脸洗了,重新上了妆容,红着眼睛,“母亲今天叫我过去,说她如今是不能进宫的了,让我进宫找皇后娘娘说,我拒了,我说你们现在用什么来养桂哥儿?好好的不如回庄子里住去,母亲就说我是攀了高枝儿了,如今把她也不放在眼里了,从前养在老太太跟前的时候,怎地不这样?我要说,就冲着这些,不光我不能说,连姑妈也不要为难皇后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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