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此事绝对不行!”
    “燕王,乃我大辽储君,要是传出去被宋臣胁迫,必然会成为殿下最大的污点。”
    “陛下出征在外,如果知晓燕王丧权辱国,必对燕王大失所望。”
    ……
    耶律延禧哪里听不出臣子们的不甘?
    可问题是,这是不甘心的问题吗?
    青梅竹马的邻家妹子,爬上权贵的马车,这是爱情能解决的问题吗?这是生活好不好?
    人在面对困境的时候,成长的速度将是惊人的快。耶律延禧这样的龙子龙孙,自然不会体会到生活的不易,但在强大的威胁之下,他很快做出了选择。
    答应李逵的无理要求。
    可是臣子不答应,这让他心内烦躁之余,又很愤怒。要不是你们这群没用的臣子,他也不想承受这份屈辱。
    毕竟,对于一个皇储来说,被敌国的臣子威胁,这种事肯定是人生中最大的污点之一了。
    如果有比这个污点更严重的污点,恐怕就是亡国了。
    耶律延禧目光阴郁的扫视了一圈臣子之后,开口问:“不答应,要是你们谁能临兵出战,将宋军赶走。孤不要你们歼灭宋军,只要将宋军赶走,孤不仅会答应你们的要求。而且还会在陛下面前极力保举你们,你们觉得如何?”
    城头上,顿时悄无声息起来。
    这时候,将败军主将孙良接应入城的官员回来了,低声在耶律延禧跟前,语气带着哭腔道:“殿下,回来不足万人。”
    丝——
    城头上,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才多久的功夫,竟然折损两万人马?
    这样下去,岂不是城内的几万辽军,都不够李逵一天杀的?
    “韩卿,你说说该怎么办?”
    韩资让傻眼了,他之前觉得自己会受到耶律延禧的重用。毕竟,他的经验对于辽军来说非常重要。
    而且耶律延禧也对他表现出了感兴趣的态度。
    可一转眼,韩资让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群臣的对立面,耶律延禧仅仅用一句话,就让他没有了任何选择的余地。
    要么做个孤臣,给皇太孙背锅。
    在必要的时候,成为耶律延禧犯错的牺牲品。
    也就是‘清君侧’中的那个侧,就是奸佞小人的意思。而且还是和所有人都站在对立面的奸佞。
    耶律延禧当然也有考虑,他是想要跪,这没错。似乎他的皇帝之路还没有开始,就朝着昏君的道路上狂飙。
    但耶律延禧毕竟不傻,他需要一个挡箭牌,或者说需要个能背锅的倒霉蛋。
    皇帝不能错,都是臣子的过错。
    而韩资让,人生拥有污点,临阵脱逃,这在辽国很丢脸。其次就是,在他手里丢失了辽国很重要的一个城邑——涿州。
    有缺陷,还无法融入利益群体,这让韩资让脱颖而出,一眼被耶律延禧相中。
    至于说韩资让拒绝?
    不存在的,韩资让要是拒绝,就干脆今晚就让他在大牢里死了算了。
    韩资让也是心思缜密的人,他经历过囹圄生涯之后,顿悟了不少人生感触。想着自己为大辽征战多年,换来的却是猜忌和疏远,内心的愤怒是常人无法想想的。
    当即不管不顾道:“诸位大人,你们想过没有,如果不答应李逵的要求,会这么样?”
    “难不成他真的攻城吗?”
    韩资让冷笑不已:“会,而且很快就会看到。”
    “狂妄,宋军的武器我们都领教过了,野战似乎很强。大不了我们不出城,城内的粮食也足够我们支撑数年。而宋军却缺衣少食,过些天就会离开。到时候燕王保全了名声,大辽又有了喘息的机会,只要励精图治,将来未必就比宋军差了。”说话的这位显然不认为做缩头乌龟丢脸,反而用一种苟命也是策略的歪理争取支持者。
    “哈哈——”
    谁也想不到,已经沦落为阶下囚的韩资让,竟然会如此狂妄,在皇太孙耶律延禧面前张狂大笑,这岂不是嘲讽诸臣无胆。
    可韩资让并非是狂妄,而是他说出了一个事实:“诸位,你们也不想一想,涿州的时候,我带兵两万,驻守在城内。宋军攻城,要不是实在守不住城池了,这才动了骑兵出城迎战的念头。当然出城迎战的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我等根本就没有获胜的希望。”
    韩资让顿了顿,继续道:“那么说说守城。当时我安排了南城重兵把守,而宋军攻击的方向就是南城。宋军有一种火油,点着就能燃起熊熊大火,而且水都扑不灭。当时我眼睁睁的看着涿州的南城城楼被焚毁,而宋军还有种武器,叫掌心雷。”
    “就是你带来的那几个铁疙瘩?”
    “当这样的铁疙瘩,如同满天暴雨一样落下的时候,你们就知道,城头上士兵越多,伤亡也就越大,根本防不住。”韩资让举起食指道:“只要一柱香的时间,宋军就能将城门点着,然后用掌心雷将整个城墙上,哪怕城墙背后的守军都清理干净。当时涿州失守,就是如此。可是我说了,陛下不相信,你们也不相信……”
    这一刻,耶律延禧沉默了,刚才还在叫嚣的臣子们也沉默了。
    说起掌心雷,耶律延禧还真想起来了,韩资让将几个没有爆炸的手榴弹收了起来,带回了析津府。
    不过,辽国工匠拆开后,发现这种掌心雷真是个铁疙瘩,加了个长柄而已,要说特别,大概就是铁疙瘩里面有黑色的药粉。
    辽国工匠当然知道,这种黑色的药粉叫火药。
    辽国甚至在之前,还通过联西夏弄到了一门战场上毁坏的火炮。通过研究,他们也猜到了火炮的构造。掌心雷比火炮都更简单,怎么会看不出来?
    看出来是一回事,但研究出来是另外一回事。
    西夏和辽国都一样,他们知道火武器很厉害,也知道火武器的构造,就是建造不出来。原因就是,火药不行。
    大宋对于火炮自然是严防死守。
    可这种武器毕竟要流入军队,一旦进入了禁军之中,天知道会到哪里去。像是宁化军这种地方禁军,指不定那天就将装备给卖了。
    火炮可以卖掉,但是火药的配方却买不来。
    大宋有火药局,秘方就掌握在少数几个人手里。而且所有的火药都是在京城做好之后,发送到各地军中。这也给拿到火药配方带来了巨大的难度。而从禁军手里采购部分火药,且不说量不大,而且难度也不少。
    面对几乎没有任何抵挡能力的对手,耶律延禧终于给了韩资让一个机会:“此事由韩卿全权处理,你们有疑问吗?”
    “臣等遵命!”
    韩资让当即被拉去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狐裘,终于能够坐在舒服的软榻上,喝上一杯从宋国而来的香茶,日子仿佛回到了往日的荣华富贵之中,可是韩资让知道,他似乎没法回头了。
    城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韩资让被送出城门之后,身后的大门立刻被严防死守的关上了。
    宋军看到有一个人,骑着一匹还算神俊的战马,从辽国析津府飞快的朝着大宋兵营而来。
    快到大营的时候,韩资让用熟练的宋国官话大喊:“辽国使臣韩资让,求见宋军李大帅!”
    花荣之前就在辕门口等着,他之前不相信李逵如此无理的要求,辽人会答应。
    毕竟,辽国一直扮演着一个野蛮且蛮不讲理的恶邻的角色,这在宋军之中,已经根深蒂固。
    花荣飘乎乎地跑进了李逵的大帐,反正他已经认清了李逵,这位什么也不在乎,甚至平日里不打仗的时候,谁都可以进入他的营帐,哪怕是小兵想要给家里写信,但是自己不会写,都可以让李逵代写。没办法,战神的生活就是怎么枯燥且乏味,要不是再不沾点人气,都不像人了。
    “大哥,辽人真的派人来了。”
    “派的谁?”
    “韩资让——”
    李逵摸着下巴奇怪道:“这家伙不是守涿州的那个倒霉蛋吗?”
    才几天的功夫,李逵可不会将韩资让给忘记。这位正是禁卫军枪口下第一个倒下倒霉蛋。而且,被李逵的一套组合拳打得毫无反手之力。
    算起来,韩资让也倒霉,李逵手里有的秘密武器,在这位的头上都用了一遍。
    猛火油。
    手榴弹。
    火炮。
    燧发枪。
    这是个凑齐了四大杀招的猛男,尤其是这位还活得好好的,竟然还蹦哒进了大宋军营。
    李逵见花荣好像对强劲对手的形象崩塌的惊诧,好笑道:“让他进来。”
    “大哥,难道不用摆个刀斧阵,威慑一下辽人?”
    花荣虽说是将门子弟,可青州的将门对于边疆的守将来说,简直就是乖宝宝。他对于为国征战,还停留在了长辈们的故事里。
    而且还是爷爷辈从他们爷爷哪里听来的故事。
    李逵好笑道:“花荣,咱们是泱泱大国,要有气度。杀人不过偷点低,羞辱对手就没必要了。要以德服人。”
    花荣不信邪,要是不想羞辱对手,为何你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辽臣韩资让,见过李大帅!”
    韩资让看到李逵身边就一个长的很好看的武将,帐篷口还有个二五眼兮兮的阮小五,而李逵就这么接见了他,让他感觉到了一丝诧异。没有刀斧手,没有让亲卫摆出一副威吓的阵势。
    那种被信任的感觉,瞬间温暖了心房。
    李逵笑道:“我提出了条件,态度在你们的大王手里,你仅仅是个传话的使臣,为何要对你折辱。难道人与人之间,就没有了起码的信任了吗?”
    韩资让感动的想要哭,他在辽国,因为一场惨败,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大起大落。他韩家何时经历过如此凄惨的下场?
    原本以为,他这辈子都将活在唾弃之中,没想到对手却给了他足够的尊严。
    李逵也没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而是直接询问:“耶律延禧答应了条件没有?”
    “燕王……”
    要是往日宋辽臣子碰面,作为辽国使臣必然要自吹自擂,耀武扬威一阵。可此一时彼一时,在李逵面前耀武扬威,岂不是死路一条?
    韩资让也不藏着掖着,拱手道:“启禀李大帅,燕王答应了宋军劳军的要求。不过其中有一条,燕王不敢答应。”
    “那一条?”
    “女人!”韩资让见李逵面色不愉,急忙解释道:“不是燕王不想答应,大辽对送出女人没有像大宋那样会感觉到耻辱。只不过,因为群臣反应激烈,认为这是大宋故意羞辱大辽,会影响到燕王的储君身份。”
    “他当不当辽国储君,与我何干?”
    李逵一开口,就堵地韩资让无言以对。
    更让惊诧的是,李逵不仅对耶律延禧丝毫没有宋臣那样的恭维之意,反而有种让人心神不宁的笑容,古怪的看了韩资让一阵,后者被李逵看得心惊胆战,好在李逵并没有看绝世美女的眼神,要不然他非拔腿就跑不可。
    不过李逵却笑眯眯地问韩资让:“老弟,你和辽国皇室有血亲关系吗?”
    韩资让一脑门子的问号。
    这话什么意思?
    韩家并非是契丹人,但是韩家出过了了不得大人物,韩德让。
    要说这位也不是契丹人,祖父是唐朝的边将。因为和当时的契丹部落交战,战败被俘虏了,就留在契丹,因为有勇有谋,官至中书令。其实就宰相。
    而其父韩匡嗣官居南京留守,封燕王。当时辽国并没有封南院大王,南京留守就等于是南院大王。
    到了韩德让,更是和辽国皇太后萧太后关系说不清道不明……成了摄政王。
    韩德让有契丹名字叫:兴宁·尧哥。而汉人名字,叫耶律隆运。乍一看也算是辽国皇族,虽说是赐姓,但是韩德让和萧太后不清不楚的关系,很值得挖掘啊!
    这段过往给李逵说过之后,李逵顿时双眸明亮地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李逵突然阴恻恻地笑起来,笑声如同寒鸦般的凄凉,听着就让人心悸不已,心中暗道:这是好苗子啊!
    就在韩资让被吓得神魂不定的时候,李逵轻飘飘的对韩资让道:“胡说八道,你明明是契丹皇族,为何要冒充我华夏后裔?”
    韩资让愕然,他说的都是真的啊!
    没等他解释,李逵突然悠悠道:“不过本大帅有相人之术,看您耳目清明,天庭饱满,仪表不凡,眉宇中帝王贵气。我说,韩兄弟,相当皇帝吗?”
    如果西夏皇帝李秉乾在场,毕竟会着急忙慌的对韩资让大喊:“韩老哥,别信他,朕就是被这厮用这话给忽悠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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